太太别跑了 第8章 试探

多变的是春日，春寒料峭，但是或许下一秒也能微风拂面，给人一些希望又让人跌落失望之中。程远洋来找林沐雨的时候，脸上流露着窘迫，汗水也从他的额角流落下来。

“你是去做什么事情了吗，怎么这样多的汗水。”林沐雨问，她想要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给程远洋擦一擦，可是她骨子里的旧让她又收回了手。帕子不能随便递出去，这是她从小就被灌输刻到她的身子里，成为了她的血液，和她割舍不断了。

她心中有着愧疚，她想自己的这个举动一定会被程远洋嫌弃了。她不敢抬头看程远洋，但是程远洋并没有那样做，程远洋拉住了她的手握紧，仍然是恳切热烈地看着林沐雨。

“出了些事情，”程远洋说，“沐雨，去国外的钱我凑不到了。”

“什么？”

“名额是给了我们，可是我家中母亲突发生了病去了医院，你也知道的，医院就是个烧钱的地方，我积攒下来的那些钱全都花光了。沐雨，对不起，可能我们要晚点去留洋了。”

钱本不是什么大事，没了可以再有，林沐雨听了程远洋的话放下了心来。一张船票车票能有多贵呢，她满含着希望对程远洋说：“你放心，留洋的钱我可以出，你当下是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不让她难过。”

“还有些时日才去南洋的，你刚好也可以在这个时候照顾你的母亲，等我们离开了，也好让你放心。”

程远洋一听此话，便难过了起来，他坚决地摇头：“沐雨，我并不是那样的人，我今日来说明我的痛苦也不是要你同情我。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有可以赚钱的法子，天无绝人之路，况且还有时日，还能凑出来。”

“我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要瞒你，我与你交心，才想要让你了解我的全部。”

程远洋的眼睛里头燃烧着火，烧热了林沐雨的脸颊，让林沐雨露出一片绯红。她觉得自己的手腕上有着无比强大的神力，即使春日的风还带着冷，可她有自己的一轮太阳。

她不害怕冷，这世间总有着暖意的。

学堂先生告了假，离放学还有段时日，林沐雨跟着去了程远洋的家。这还是林沐雨头一次自主地，独立地走在南城。明明是一段走过许多遍的路，可是林沐雨却觉得她来到了新鲜的境地之中，一切都活了过来，都在向她招手。

原来春日的街道路边，竟然有这样多的新鲜东西可以卖，原来女子也可以和男子手挽手地走在街上。卖报的小童走街串巷，和迎面赶上来的轨车差点撞上，他笑嘻嘻地收住脚，和别人炫耀自己的悬崖勒马。

穿过了几条小巷子，场景忽然变得黯淡起来，热闹声渺远起来，四周多了些喑哑，世界从暖色调变成了冷调。来往的行人身上破烂，头发都没有梳好，甚至衣衫褴褛，鞋子都没有穿。

天上飞过一群乌鸦，留下一串凄厉的叫声。

林沐雨微微蹙眉，她仿佛闻到了什么腐烂的味道，可她却不知道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她有些害怕，拉扯住了程远洋的衣角：“还未到吗？”

“快到了，别害怕。”程远洋安慰着她，带着她穿行到了另一处天地。

终于，林沐雨看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那是老式的小院子，从前应该是有着辉煌的人家，可如今也都拆解开来，留给不同的人家住着。程远洋家里的人不多，只分到了一个东北角，隔着个小花园，却也能有自己的天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程远洋站定，对林沐雨道：“你看，这里就是我家了，你别嫌弃。”

“我当然不会嫌弃，我不是那样的人。”林沐雨摇着头，她为了宽慰程远洋的心，她先迈步走进去。

程远洋在林沐雨的身后，看着林沐雨，心中充满了感动。

屋中很是干净，程远洋的母亲就躺在床上，看到林沐雨来，她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就要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远洋：“远洋，这是谁家的千金，你欠了人家的钱吗？”

林沐雨听了此话就轻轻笑了出来：“伯母，我是远洋的同学，听闻您生病了，所以来看看您。”

林沐雨今日带的钱也没有多少，她趁着程远洋不注意，去倒茶的时候塞在了枕头底下。她小声对程远洋的母亲道：“您别介意这点钱，我来了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医院也要许多的钱，这些您拿去看病，可不要因为心疼钱耽误了病。”

“这我不能要，”程远洋的母亲摇头，“我的儿子有钱，谢谢你。”

“伯母，您别客气，本来我也欠着远洋的钱呢，这就当给他还上了。之前远洋也帮了我好大的忙，这都是我无以为报的，以后还少不了要麻烦他呢。”

林沐雨很会说话，这些是她从小被养出来的习惯。她从程远洋的母亲上看出了些湿润，她起身去和程远洋道别，时辰不早了，她手腕上的表显示着如果她再不走，就会被封沛云发现。

水也没有喝上，但是林沐雨的心中无比的欢喜。程远洋送她去了大路，看着林沐雨走向人多的地方，走到学堂附近，他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家中。

他们的关系，因为一场相遇，羁绊越来越深。林沐雨那样用了心思地对程远洋的母亲，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程远洋能有以后，那程远洋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她给出去的那些钱也不算什么，来日都是一家人，不用还，也不算给。

脚踩在地上，林沐雨觉得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她是在南城飘荡的云，很快就要飘荡到南洋去。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林沐雨想，外头的世界一定没有自己母亲的唠叨，没有父亲的那些规矩，她可以是她了。

黑色的轿车锃亮干净，横亘在学堂门口，展现着高贵和不可触碰的优越。有人频频观望，眼神中都充满了羡慕，而坐在车里的人，并不在乎这些，他头发有些凌乱，靠在车窗边盯着学堂的方向。

他方才听人说，今日的学堂散学早，学堂已经大门紧闭了，可是不见林沐雨的身影。林沐雨去了哪里，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封沛云特意让人去问了问林家的人小姐回来了没有，可是他们的答案都说小姐还在学堂。

程远洋，封沛云的脑海里立刻蹦出来了这个名字。

他拳头握紧，血液上涌，他想自己从前是不是太客气了些，才让林沐雨觉得他很好说话，才让程远洋觉得他是个摆设。订婚的事情做到了人尽皆知，可是要订婚的人却不放在心上，心思总放在别人的身上，还要封沛云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他输得彻彻底底。

可是凭什么。

终于，林沐雨出现在了车边，轻轻敲了车窗。

封沛云摇下了车窗，他将车锁解开，让林沐雨坐了进来。

“封先生，等了很久吗？”林沐雨心情好，也愿意和封沛云多说几句话，“今日学堂有些事情耽搁了，封先生别介意。”

“没事，”封沛云的声音很冷，“等你的话多久我都等得的。”

封沛云话虽如此，可是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林沐雨看，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他的目光不躲藏，让林沐雨都察觉到了，反复检查着自己的仪表，可是林沐雨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她存着疑惑问封沛云：

“怎么了？”

“没什么，”封沛云也没看出来什么，林沐雨和以往无异，可是封沛云总觉得林沐雨离他又远了点，“今日去了哪里？”

封沛云想要看看能不能诈出来一些真话。

“我一直在学堂啊，封先生不是在学堂带到我的吗？”林沐雨有些心虚了，她抓紧了安全带，急促地看着封沛云，“你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只不过好奇，学堂关门很久了。”

林沐雨有事瞒着他，封沛云听出来了这里头的不对劲，他更加确定了这一切都和程远洋有关。他不再多问，只是启动了车子，往林家开去。

他知道的，他和林沐雨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若是他动程远洋，那么林沐雨会记恨他，可是如果他不动程远洋，林沐雨恐怕就会直接跟着程远洋走。

这程远洋，看起来只是个寻常人，可是他的本事大得很。

把人送到了林家，林沐雨下车的时候还是担心，她多看了两眼封沛云，她只能从封沛云的眼中看到凌厉，看到成熟男人的不可驾驭。她叹了口气，不愿意多事地对封沛云道：“那么，封先生，我回家了。”

“好，上去吧，”封沛云对着林沐雨微微笑道，“已经很晚了，深夜多有不便，还有很多危险，林小姐就不要出门了，就在家中。”

莫名其妙的话，好像还有威胁，林沐雨听了之后，心中生出了许多的恐惧，可是这又是最礼貌的问话，她不能多说什么。她只能微微得体地笑着，对封沛云道：“好的，多谢封先生关心。”

“我会的。”

最好是会的，封沛云勾着嘴角没多说什么，他调转了车头开了出去。

他直接往程远洋的家中开去了。

封沛云：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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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