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别跑了 第5章 留学

封沛云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告诉香兰夫人在学堂的一切，但是每日上下学还是要由封沛云接送。封沛云对林沐雨说，他不会放弃，他要林沐雨安心地做他的妻子。

“林小姐向往新式的学堂，这和结婚不冲突的，我可以送林小姐去学堂，传出去我新婚的妻子是个在学堂念书接受新思想的人，我出去也有面子的。”

既尊重了林沐雨，又没有放掉林沐雨。

真是好算计，林沐雨想起来了商人重利的古语，果然是不假的，封沛云不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很快，有名的青年才俊，独立商户封沛云和前朝遗老林长苏的女儿林沐雨要订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南城，封沛云很大方，所有的聘礼过去都是用箱子抬的，花了好大的阵仗，谁看了都要说一声羡慕的。

光是订婚的桌子就摆在了当下最兴盛的锦鲤饭店，一时之间全南城的人都知晓了林沐雨和封沛云的关系。

就连学堂中的同学，都前来祝贺林沐雨既有书念，家中还有钱，来日还有个更好的丈夫。

在这样欢喜的称赞中，唯一神情寡淡的就是程远洋。

林沐雨没有敢去找程远洋，她只是远远瞧着程远洋，她的心中也难过也痛苦，可是这是她的痛苦她的宿命，她不能难为着程远洋来感受她的痛苦她的折磨。良善的她让自己止步，她希望这一切都当做是自己的一场梦。

可是她却看到程远洋向她走过来了。

那一步一履踩着光亮来，一点一点照亮了林沐雨的前程道路。

一双西装皮鞋来到了林沐雨的面前。

林沐雨仍然穿了青花的袄子，头发柔顺地挽了一个发髻垂落在一边，横插着银簪，流苏晃动着是流水清脆。

她听到程远洋唤她。

“林沐雨，”程远洋第一次喊着林沐雨的名字，“你是要沉沦于过去的旧之中的人吗？”

“抬起头来。”

林沐雨没想到程远洋忽然变得这样的强势，她抬起头，看着那明亮炽热的眼睛，真的奇怪，那双眼睛好像要将她包围，将她看穿。阳光也要沐浴在她的身上，也要照耀着她，她眨了眨眼睛，心中也要跟着融化：“怎么了？”

“你喜欢那个封沛云吗？”

喜欢是算不上的，只不过是见了几次面，家中定下了姻缘。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子的吗，门当户对，看起来风光体面，谁都是这样过来的，她的母亲也是这样才成为了如今的香兰夫人的。

可是程远洋问她：“自古以来，就是对的吗？”

“令尊令堂感受过爱吗，感受过幸福吗？”

她的母亲香兰夫人，林沐雨仔细想了想，从她记事起，她的父母便是相敬如宾的，什么事情都要合乎规矩的，可是家中也是有过其他的女子的。那时候林沐雨记得自己的母亲流了很多的眼泪，她痛哭着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来日要如何过呢？

父亲想要纳妾，想要将一位唱戏的女子迎进家门来，这是母亲的一块心病，父亲林长苏的心早就不在母亲的身上了，或许他对母亲很好，可是也难抵外头的诱惑。林沐雨那时才几岁，她抹去了母亲眼角的泪，让母亲不要哭泣。

她的母亲说：“我不哭能怎么办呢，沐雨啊，咱俩只是女子，若是那唱戏的女子得了个男儿，这林家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化为乌有了。”

“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

香兰夫人并不觉得父亲纳了妾是什么天大的错事，她只想着自己的前程自己的未来，想着自己如何能度日下去。

林沐雨想她的父母之间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的所谓的爱情。

在学堂念了几天书，林沐雨听了也看到了自由之人追求的自由之爱情，要一心一意，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林沐雨喜欢那种感情。只有面对着专一的真情，那才是爱，如果按着这个要求来，她的父母是没有爱的。

日子不过就是那样过着的，他们的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程远洋说：“可是你才十六岁，你要将你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在一个你都不爱的人的身上，重蹈你父母的覆辙吗？”

不愿意的，可是，那又怎么办呢？

林沐雨只是个女子，她有什么样子的力量能够改天换地呢，她离不开她的父母，离不开这样的枷锁。

林沐雨都要哭出来了，她想见了自己的未来。她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来学堂都是我求了好些时候才能来的，我的母亲一定不能同意我推了这门亲事。”

“你可以拒绝啊，你可以跑啊，林沐雨，你有腿长在自己的身上，你有自己的思想，你是独立的人，你可以一走了之，不管那些强加在你身上的枷锁，开始你的新生活。”

可以吗？

可那样是不孝，父母生养了她这么久，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手腕上的镯子声响清脆，像是摇晃着的风铃一般，但是也不同。风铃可以随风自由着，但是林沐雨却被困在这样的一双翠玉的枷锁里。

那是她的镣铐。

这镣铐戴久了，不知不觉将林沐雨同化了，让林沐雨忘记反抗了。而新的思想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勇敢站起来，找寻着自己的幸福。

程远洋激动地抓住林沐雨的手腕：“不然我们私奔吧，离开这里，去找寻新的生活。”

学堂里，有几个出国留学的名额的，程远洋早早就想要去见见外面强盛的世界，这是他的梦寐以求。他从见到林沐雨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了心动，他从未见过这样旧着却漂亮的女子，像是家中放着的古画上充满着神秘的女子，是家中讲究着摆放的精致的瓷瓶。

人人都有着对那些古玩的欣赏和追求，说来也是奇怪的，程远洋从来都不看，但是他却没有错过林沐雨。

这才是缘分，才是爱，所以程远洋才甘愿拿了自己的外套和林沐雨一同淋着雨回家。他想要问林沐雨那日的雨，她还记不记得，林沐雨心中想的是不是和他一样。

“沐雨，你喜欢我吗？”

林沐雨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抓得有些痛，但她喜欢那种疼痛，她浑身都有着懒洋洋的暖意。她觉得自己被灼烧着，她的心也蠢蠢欲动，她觉得新的生活已经照耀着她了。

就如程远洋所说的，她可以追求自己的新生活，她可以反抗，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她抬起头，看着程远洋，她烧红的脸泄露了她的秘密，她不敢点头，也不敢看程远洋的脸。

她听到程远洋笑着说：“你喜欢我的，我知道了。”

热情的人有热情的好处，能将林沐雨没能说出口的话，都说出口。

程远洋说：“你回家想想，就这几日，我去和先生说，我的脸面，要求学的名额是足够的，我们一定能成的。”

程远洋重新燃起了林沐雨的希望。林沐雨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封沛云的那一张脸。她拿不准封沛云那样的男人，她想到自己唇瓣上被侵占过的啮咬，她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

她不要做封沛云手底下被拿捏被玩弄的棋子，她要过出她自己的生活，她要逃，她要跑！

她怀着对未来的一切期盼，她开始想着去海外的日子。海外的太阳和月亮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更圆一点，更亮一些呢？

林沐雨满怀着畅想，以至于今日封沛云来接她回家，她都没有愠怒。她雀跃地上了车，坐到了后座上。本来为了商铺有些烦闷的封沛云看到了这样的林沐雨，嘴角也勾扬起来，心情大好。

没有和从前一样冷着脸上车不理睬他，这就是个很大的进步了，封沛云问林沐雨：“今日学堂有什么好事吗？”

“封先生，”林沐雨看着封沛云，忽然有了主意，“你去过海外吗，那是什么样子的光景，和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是一个样子的吗？”

封沛云是出过国的，家中有着进口来的生意，他阅历丰富，什么都略懂一些。在他看来，他的未婚妻在向她取经，对着这个世界好奇。

他可以带林沐雨去外面看看，他说：“也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是一样的过着日子，但是他们比我们更进步些，男男女女走在街上，也可以手拉着手，没有人说道。”

“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想要看看的，学堂有去海外留学的名额。”

封沛云察觉有些不对，异样攀爬到了他的眼底，他想要问询，可是林沐雨已经别过了脸去，畅想在自己的世界中。封沛云选择了住口，他静静地欣赏着林沐雨的激动和兴奋，那是和他无关的欢喜，只有和他无关，林沐雨才有这样动人的神色。

直至封沛云将人送到了林家，送到了楼上，封沛云的脸色才彻底冷下来。他坐在车里许久未动，司机回头看着封沛云，疑惑着自己要不要启动车子，他唤了一声封沛云，可是封沛云没有听见一般，仍然静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沛云开了口：“开车，去一趟林沐雨的学堂。”

“去那里做什么？”

“查一查，最近有谁要去海外留学。”

林沐雨不会凭空就想着要去海外，要去留学，这其中一定是有谁撺掇着让林沐雨动了这样的心思。封沛云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要证实，他想要确定自己是否正确。

果不其然，等司机拿着确定的答案重新走到车上，将这答案交给了封沛云，封沛云彻底明白了过来。

程远洋，又有他的事情。

就是因为程远洋要去留学，这还不够，还要带着林沐雨走。

烦躁瞬间盈满了封沛云的心头，封沛云想到林沐雨那样的雀跃，那样的欢喜。他发现自己做了许多无用功，就算他和林沐雨的事情满城皆知，可是该有的心动和欢喜是杀不死的，是阻止不了的，他还是输给了程远洋。

可是，他输在了哪里呢？

封沛云不知道。

天色阴沉昏暗，很快就要有雨水落下来，封沛云摇下车窗，将手伸出来，他想要感受着那冰凉的雨，落在他的掌心，化在他的掌心。

如果林沐雨也能化在他的掌心，那该多好呢。

封沛云：要跑？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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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