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寂峰顶,栖梧居洞天内。
霞光流淌,为云海镀上金红,几只白鹤舒展长翼,在流云间悠然滑翔。
“锵——!”
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骤然荡开,撕裂了洞天的静谧。
只见剑光如游龙。
人影似惊鸿。
在霞光与鹤影间疾速穿梭、闪烁不定。
凌寒的身影骤然凝实,定格于一式精妙的收势。
她左手捏着剑诀,稳若磐石。
右手长剑斜指虚空,剑尖微颤,嗡鸣不息。
那双锐利的眸子直视前方。
仿佛穿透了眼前流转的霞光,锁定了某个无形的强敌。
凌寒心绪猛的回到十年前,天外天那惨烈的战场。
血云低垂,魔气翻涌。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传来——
她的师尊玄微真人,被魔王沧溟一击轰落!
电光火石间,任天行竟如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重伤坠落的玄微真人身前!
“噗嗤!”
一道淬着幽绿毒芒的利剑,冷酷无情地贯穿了玄微真人的心口!
如果那时我的反应能再快一瞬!
如果我的剑道能再强一分,早一步斩了任天行!
如果……
悔恨如毒蛇噬心!
她猛地一步踏出。
积蓄到顶点的剑气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无数道凌厉无匹的剑光纵横交错,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
将周围的霞光都搅得粉碎!
当肆虐的剑气终于缓缓平息,凌寒的身影重新显现。
她孤身立于一片狼藉的剑气余波中央,微微仰头望向苍茫天际,沉默着。
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
在寂静的洞天内格外清晰,如同受伤孤狼的低咆。
“啪、啪、啪……”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掌声突兀地响起。
凌寒倏然转头。
锐利的目光如剑般刺向声音来处。
只见林烛不知何时已倚在不远处的一株虬劲古松下。
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欣赏。
“好剑法!”
林烛的声音带着由衷的赞叹:
“剑意凝而不散,引而不发,锋芒尽敛于方寸之间。”
“却在爆发时如星河倒悬,势不可挡。”
“更难得的是,那份沉入骨血的杀伐之气。
“竟能与剑招本身的清越空灵完美相融……”
“凌寒长老,你的剑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凌寒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自十年前那场与魔王沧溟的惨烈大战。
她经脉尽毁,灵力枯竭,早已不愿在人前显露剑术。
那残破的剑招,仿佛时刻在提醒她曾经的失败与无力。
可如今……
这林烛,是要与自己朝夕相处五年的人,被她窥见无可避免。
“练了这么久剑,渴了吧?”
林烛仿佛没察觉她的沉默与抗拒,自然地走上前,递过一个素雅的青玉瓷瓶:
“喝点水润润喉么?”
凌寒迟疑一瞬,还是伸手接过。
拔开塞子,仰头饮了一口——
是温度恰好的温水。
带着一丝清甜,悄然熨帖了干涸的喉咙与紧绷的心弦。
“去洗个澡,过来吃早餐啦。我都做好了。”
林烛冲她眨了眨眼。
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裙摆轻扬,轻盈地离去了。
凌寒握着尚有微温的瓷瓶,站在原地。
目光追随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
当凌寒沐浴完毕,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步入客厅时。
一股温暖而诱人的食物香气便温柔地包裹了她。
这香气隐隐勾动着昨夜的味蕾记忆,让她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那顿晚餐的滋味,实在令人难忘。
“来,凌寒长老,请入座!”
林烛的声音带着雀跃,她已拉开座椅,像个殷勤的小掌柜:
“今天,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早餐!”
凌寒依言坐下。
面前是两碗盛得恰到好处的肉粥。
白瓷碗里,浓稠的粥羹正袅袅升腾着热气。
一股奇特的清香混在肉香里钻入鼻端,那味道……
清冽中带着一丝微苦的回甘,绝非寻常香料。
“是药粥?”
凌寒抬眸看向林烛,带着一丝询问。
“咦?好灵的鼻子!”
林烛顽皮地眨了眨眼,笑意在唇边漾开:
“没错!快尝尝看,保证不会让你皱眉头的。”
干嘛说得好像她是只靠鼻子觅食的小灵兽似的……
凌寒心底掠过一丝无奈。
她拿起细长的玉勺。
舀起一小勺,轻轻吹散那氤氲的热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温热的粥羹滑过舌尖,口感细腻绵密。
那融入粥底的药材仿佛被精心炼化过,没有丝毫草腥涩味。
只有一股温润的草木精华在唇齿间悄然化开。
初时是肉糜的醇厚鲜美。
紧接着。
一丝清冽如晨露、又带着点甘苦的奇妙滋味渗透出来。
仿佛蕴含着微弱的灵气,顺着喉咙滑下时,一股暖流在丹田里汇聚。
林烛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紧盯着凌寒的表情,充满了期待。
“……怎么样?不难吃吧?”
见凌寒咽下,林烛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紧张。
凌寒的目光从粥碗移开,落在林烛写满期待的脸上,轻轻颔首:
“嗯,好吃。”
林烛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儿,笑容明媚得晃眼:
“那就好!”
她也拿起勺子,心满意足地开动了。
很快,两碗粥见了底。
林烛习惯性地要收拾碗筷,凌寒却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动作。
“我来吧。”
凌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咦?”林烛惊讶地睁大了眼,“凌长老,你会洗碗么?”
那语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凌寒被噎了一下,懒得辩解,直接拿起碗筷,转身走进了厨房。
林烛也不离开,就倚在厨房门口。
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寒动作略显生疏地清洗着碗碟。
水流哗哗,瓷器的碰撞声清脆。
当凌寒将最后一个洗净擦干的玉碟放回碗柜,林烛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点夸张的遗憾:
“唉——”
“我还以为能亲眼目睹‘美少女失手打碎碗碟’的经典戏码呢?”
凌寒擦手的动作一顿。
完全没听懂这古怪的调侃,只当她又开始胡言乱语。
擦干手,凌寒转身准备出门。
“长~老~哪里去呀?是要去西天取经么?”
林烛用一种古怪的腔调问着奇怪的问题。
凌寒停步,回头简洁道:
“去师姐苏云岫那里。”
“喔~”
林烛了然地点点头。
随即想起了什么,她指向门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块莹润白玉板:
“既然我们住在一起了,为了互相知晓行踪,以后就在这板上留个言吧?”
凌寒走近看去,只见玉板光滑如镜,上面凝着两行字:
X年X月
林烛:与林欣师妹往坊市采买灵材,午时归,用膳。
凌寒的目光从玉板移向林烛,林烛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凌寒无奈,只得在玉板下方拿起笔,在玉板写字。
玉板在她停下笔后,浮现一行字:
凌寒:往访苏云岫师姐。
她略一迟疑,脑海中闪过那碗药粥和昨夜的美味。
手指又动了动,在后面补充了一行小字:
午时归,用膳。
写完,她看向林烛,眼神询问:这样可以了?
林烛笑容灿烂,用力点了点头,显然非常满意。
凌寒放下笔,再看了林烛一眼,便转身欲开门离去。
“等一下!”
林烛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不可思议。
“你就这么空着手去了?”
“……?”
凌寒扶着门框的手顿住,疑惑地回头。
“你去拜访苏长老,都不带点伴手礼的么?”
林烛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的表情。
“……不带。”凌寒答得干脆。
她与苏师姐之间,向来无需这些虚礼。
“这怎么行!”林烛不赞同地摇头,“你等等!别走!”
话音未落,她已像阵风似的转身跑回厨房。
不过几息功夫,又匆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
“给,带上这个。”
林烛将玉盒塞过来。
“一点小果子,你们师姐俩正好可以边聊边吃。”
凌寒低头,只见玉盒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颗小巧玲珑的果实,约莫枣子大小。
果皮是半透明的朱红色,表面天然生着细密的银色霜纹。
在玉盒的映衬下,如同凝固的火焰中镶嵌着星屑。
凌寒抬头,再次看向林烛。
“拿着吧,就是些霜纹朱玉果,不算什么稀罕物。”
林烛不由分说地把玉盒完全放进凌寒手里,还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快去快去,别让苏长老久等啦。”
“啊……”凌寒被推着向前半步,下意识地回头低声道,“那我出门了。”
“嗯嗯,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家哦。”
林烛站在门口,笑容温软地挥手。
门扉合拢。
凌寒腰间悬挂的清寂峰长老玉牌微微一亮。
洞天禁制如水波般荡开。
下一刻,她已置身于栖梧居小院之外。
穿过熟悉的青石小径,步入院外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她熟门熟路地踏上隐藏在竹影下的一个小型传送阵。
阵法灵光一闪而逝,空间转换的微眩感瞬间消失。
当视线恢复清晰,凌寒已稳稳站在了苏云岫师姐那雅致庭院的正中。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目光所及,凌寒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
只见庭院那铺着柔软绒草的角落。
她那素来端庄大方、修为高绝的苏云岫师姐。
此刻竟被她自己的徒弟林欣压草地上!
更让凌寒吃惊的是……
两人的嘴唇正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
凌寒握着那盒霜纹朱玉果,整个人都懵了。
好像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林欣像只受惊的兔子。
猛地从苏云岫身上弹开,连头都不敢抬。
红着脸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嗖”地一声冲出大门,消失不见。
苏云岫慢半拍地站起身。
有些僵硬地拍打着沾在素雅道袍上的草屑,试图找回平日里的从容。
她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啊…哈哈哈,小、小师妹你来啦!快…快进来坐!”
话音未落。
她“嘶”地一声,竟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疼得眉头一皱。
凌寒沉默地跟在师姐身后走进庭院。
看到苏云岫那从发丝间露出的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
平日里那个有点脱线的师姐,此刻竟同手同脚地走着路,自己却浑然不觉。
进了清雅的客厅,苏云岫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你先坐会儿!我去…我去沏茶!”
她转身欲走。
结果“嘶——”又是一声痛呼,显然再次咬到了可怜的舌头。
凌寒安静地坐了片刻。
听着厨房里只有水壶烧开的“呜呜”声,却不见师姐端茶出来。
她叹了口气,拿起那盒霜纹朱玉果,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水壶正喷着滚滚白汽,发出尖锐的嘶鸣。
而苏云岫却背对着门口,对着沸腾的水壶兀自发呆,眼神放空,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师姐……”凌寒轻声唤道。
“啊!”苏云岫被惊得一抖,猛地回头,“你、你怎么进来了?”
“呃,我来洗水果。”
凌寒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玉盒,目光扫过那快要烧干的水壶,心中警铃大作——
让此刻状态堪忧的师姐继续待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师姐,你出去歇着吧。我来沏茶,顺便洗果。”
“哦……哦,好,好。”
苏云岫像是找到了台阶,眼神依旧有些飘忽,梦游般地飘出了厨房。
凌寒迅速处理好一切。
端着沏好的灵茶和洗净后的朱玉果回到客厅。
苏云岫依然维持着放空的姿势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凌寒轻咳一声,决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咳,师姐,刚才……是怎么回事?”
“咦!呃……”
苏云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凌寒:
“就…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绊、绊到了她,然后……就……就那样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明显的心虚。
凌寒微微蹙眉。
若只是意外,师姐何至于如此魂不守舍,连衣角都快被她扯破了?
“若是不小心,解释清楚便好。”
凌寒平静地说。
“呃……对!你说得对!”
苏云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点头,声音却有些发虚:
“等她回来,我、我一定跟她好好解释!”
说完,她抿紧了嘴唇,那紧绷的下颌线怎么看都像是在强撑。
“啊!”
苏云岫像是急于转移话题,目光终于聚焦在案几上那盒灵果上:
“小师妹,你带来的是什么果子?看起来灵气十足,很好吃的样子!”
“是林烛叫我带来的,说拜访要带礼物。”
凌寒如实回答。
“咦?林烛这孩子真懂事!小师妹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
苏云岫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拈起一颗朱玉果:
“我来尝尝看!”
她将果子送入口中,贝齿轻咬,瞬间,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
“唔!喔——!太好吃了!小师妹你快尝尝!”
她惊喜地催促着,脸上因尴尬而起的红晕都被这惊喜冲淡了几分。
凌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依言拿起一颗放入口中。
那极致纯净的甘甜与灵气瞬间在舌尖炸开,美妙滋味远胜她吃过的任何灵果!
更奇妙的是。
那股暖流进入体内后,似乎本能地朝着她残破的经脉游走而去。
在找不到经脉后,便融入血肉中。
“这是什么灵果?灵气如此精纯温和!”
苏云岫忍不住问道。
“霜纹朱玉果,林烛说不是什么稀罕物。”
凌寒重复着林烛的话。
“什么?!”
苏云岫“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
“霜纹朱玉果?!你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天哪!我的傻师妹!”
她一脸痛心疾首,仿佛凌寒暴殄天物。
“怎么了?”
凌寒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
“还怎么了?!”
苏云岫激动地指着玉盒:
“你可知道这霜纹朱玉果有多珍贵?!”
“它只生长在极少数木灵之气浓郁到化液的上古秘境深处”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蕴含的乙木精华是滋养、修复经脉的无上圣品!
“尤其对……对经脉损伤的人,更是有温养本源、重塑经络的奇效!”
“多少修士倾家荡产都求不来一颗!”
“林烛她……她竟然让你当普通水果带出来送人?!还‘不是什么稀罕物’?!”
听完苏云岫的解释,凌寒心中剧震!
林烛……
她给自己吃蕴含如此神效的灵果,是希望修复自己这身废脉?!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
轰!
一股远比刚才品尝时精纯百倍、磅礴无比的暖流,猛地从凌寒的丹田深处爆发!
“呃啊——!”
凌寒猝不及防,剧痛瞬间攫住了她!
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从椅子上滑落,重重跌倒在柔软的沙发里,蜷缩成一团。
“小师妹!你怎么了?!”
苏云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触手只觉凌寒身体滚烫,颤抖不止。
那股失控的灵力洪流如同脱缰的野马。
在凌寒残破的经脉废墟中疯狂冲撞!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把无形的凿子,正试图在她体内强行开凿出新的路径!
痛!
深入骨髓的痛!
撕裂神魂的剧痛!
凌寒瞬间冷汗如瀑,浸透了衣衫。
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渗出也毫无所觉。
双手痉挛般紧紧抓住沙发的软垫。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青筋暴起。
“我……我这就叫大师兄!!”
苏云岫彻底慌了神,声音都变了调。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枚流光溢彩的通讯玉牒,几乎是吼了出来:
“大师兄!快!快到我这儿来!”
“小师妹她出事了!灵力失控!快——!”
凌寒想开口阻止,但汹涌的痛苦让她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苏云岫收回玉牒,看着凌寒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
她只能徒劳地扶着凌寒坐稳些,用袖口不停地为她擦拭额头上滚滚而落的冷汗,声音带着哭腔:
“刚才还好好的,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
一道凌厉的金色流光撕裂空间,瞬息而至!
岳峙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中央。
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沙发上蜷缩颤抖的凌寒,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一步上前扣住凌寒的手腕。
一股温和却极其精纯浑厚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她体内。
然而,凌寒体内那狂暴的灵力洪流仿佛嗅到了猎物。
竟疯狂地朝着岳峙探入的灵力反扑而来!
岳峙目光一凝,闪电般松开了手。
“她吃了什么?”
“灵果!是灵果!”
苏云岫连忙指向案几上的玉盒:
“小师妹吃了一颗霜纹朱玉果!”
“……”
岳峙的目光扫过那盒散发着诱人灵光与清香的朱玉果,眉头皱得更深了。
苏云岫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客厅落针可闻,只剩下凌寒压抑痛苦的喘息声。
“忍着点。”
岳峙的声音缓和了,动作却异常沉稳。
他俯身将凌寒扶正坐好,自己盘膝坐于她身后,双掌抵住她的后心。
轰!
一股磅礴灵力带着煌煌天威般的气势,瞬间灌入凌寒体内!
这股力量束缚住那狂暴肆虐的灵力,将它们一丝丝、一缕缕地镇压。
最后,逼回了丹田深处,暂时封印起来。
紧接着。
岳峙那温和浑厚的灵力所过之处,撕裂尽数弥合,留下一种奇异的、被修复滋养的暖意。
做完这一切。
岳峙才缓缓收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严肃的面容似乎也缓和了一丝。
凌寒只觉得体内那翻江倒海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暖洋洋、软绵绵的虚脱感。
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竟像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除了这灵果。”
岳峙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严肃:
“林烛还给你吃过什么?”
他竟直接点出了林烛的名字。
凌寒心头一跳,大师兄怎么会知道?
她压下疑惑,不敢隐瞒:
“早膳是药粥,昨夜是寻常饭菜。”
“把她给你吃的东西,种类、次数,原原本本告诉我。”
凌寒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岳峙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无数思绪翻涌,最终却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
半晌。
他才沉声开口,话语中带着一种奇特的意味:
“她做的东西,你今后可以继续吃。只是,吃过之后,切勿出门,立刻静心修炼。”
他的目光扫过那盒霜纹朱玉果,说道:
“这些灵果,你亦可继续吃。不必觉得受之有愧,她那里……
“灵果灵药堆积如山,你们尽管享用便是。”
说完,不等凌寒和苏云岫有任何反应,岳峙身形一晃,再次化为一道金色流光。
瞬间消失无踪。
“呃……”
苏云岫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挠了挠头,一脸难以置信:
“大师兄的意思……”
“难道是说,小师妹你是因为吃得太好、太补了,所以身体承受不住,灵力才失控了?”
这个结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凌寒额角不禁滑下一滴冷汗。
大师兄的意思……好像确实是这样?!
“林烛的手艺真的这么好?好到能把人‘补’到灵力失控?!”
苏云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吃货的向往。
凌寒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
“哇——!”
苏云岫兴奋地拍了下手:
“哪天我一定要去尝尝!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厨艺!”
苏云岫的目光又落回那盒霜纹朱玉果上:
“大师兄还说,这么珍贵的灵果,林烛那里多的是,让我们‘尽情吃’……”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能把这种足以引发宗门血战的宝贝,当普通水果吃?”
她拿起一颗,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果皮和流转的银霜纹路,仿佛在掂量一个巨大的谜团。
凌寒沉默地摇了摇头,心中同样充满疑惑。
而且,听大师兄的话,他们两人好像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