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远山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Amanda迎着山柳兰好奇的眼光，她骄傲地扬起下巴，“你应该夸我。”

山柳兰继续追问：“你做了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不会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Amanda轻瞪她一眼，“不要乱说，这是我赚的。”

“David给你这么多工资！？”不怪山柳兰惊讶，Amanda不过在HV集团工作了几年而已，就能有两亿的资金。做奢侈品就是赚钱，David实属实力雄厚。

“没有没有，不是的。”她速速反驳道：“David给的和你给我的差不多。”

山柳兰：“那你哪里来的钱？不说实话我是不会用的。”

她犹豫再三，试探性开口：“你最近有关注金融圈吗？听说了威尔逊集团吗？”

山柳兰：“听说了，威尔逊最近被爆料做假账，股市动荡，从100美元每股暴跌到40美元每股。怎么突然提到威尔逊，这怎么了？”

Amanda轻声说道：“我找到美国的证券公司借空了他们账面上所有威尔逊的股票，然后联系到了媒体，爆料他们做假账，股票虚高特别多。然后，就这样……威尔逊股票暴跌后，我再从市场购买低价的股票还给证券公司。”

山柳兰与Amanda相识的这段时间里，她从未把Amanda与曾经的华尔街之星挂钩在一块过。因为Amanda待人和善，做事严谨，完全没有华尔街那群人身上的极端主义，做任何事都要反复评估风险后才会去执行。在她的眼里，她并不是那种会用如此冒险手段做事的人。

她竟为了帮我，做到了这份上。

山柳兰心底感动的一塌糊涂，但面上不显，她声线微哑：“如果亏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亏了呀。”

本还想说两句顽皮话调动一下气氛的Amanda，看到山柳兰凝重的表情后，也收起了玩笑之心。

她叹息一口气，“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这是我以前华尔街的团队和我一块合作的，他们那边出资源，我平摊风险。如果没有他们前期的调查研究，我又怎么能做空威尔逊呢？后面赚到的钱，我也和他们平分了。我不是单打独斗去冒险的人！”

听到Amanda这样说，山柳兰心里好受了许多，她并没有冒着巨大的风险去为自己做事，那就好。

看着山柳兰的表情从阴天转晴天，Amanda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其实她并没有说实话，华尔街能是什么大善人吗？出力出资源，只为了赚这么点钱。做空威尔逊风险评估极高，本来美国那边并不想踏这浑水。但之所以能和她合作，是因为她愿意承担做空失败后的所有风险。既然都有人愿意所有承担风险，美国那边相当于空手套白狼，自然是乐意至极。

但这都不重要了，能帮到朋友，她真的特别开心。

有了这笔巨大的资金，山柳兰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研发部也渐渐步入了关键时刻。

在山柳兰死守研发部的时候，基地空降了一位总经理。由于吴建群外派去了日本学习，他的位置空缺已有数月。吴建群留下的工作本来是分散给各个总经理负责的，但是将一个人的工作硬生生拆散，反而打乱了整个工作计划，所以经上海总部决定，空降一位专业人员接管吴建群的工作。

山柳兰手中是空降总经理郑才成的简历，她轻巧桌面，询问Amanda调查到的情况。

“这个郑总是什么来头？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总经理。”

Amanda：“是湖北襄阳基地一个董事长的儿子，20岁就入了这行。”

山柳兰惊呼：“那岂不是和我一样？”

Amanda轻笑：“那还是不一样的，他确确实实在基层干了十多年，才成为总经理的。”

山柳兰揶揄：“那还是我背景硬，一上来就是总经理。”

两人打趣了好一会儿才切入正题。

山柳兰：“郑总为人处事如何？”

Amanda将查到的实情全盘脱出：“郑才成在襄阳基地口碑非常好，为人和善，完全没有领导架子。”

山柳兰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那他是陈宗良那一派系的人吗？”

Amanda：“据我所知，好像不是。郑才成向来公对公，私对私，工作就是摆事实讲道理，完全不会将主观情绪带入到工作中。”

山柳兰摊手，她见过太多所谓的好口碑人设了，实际上如何，还得再看。

山柳兰：“下周的领导例会，你提前把之前我们整理好的研发部加大投资意向书给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陈宗良一派的。”

周一例会，山柳兰见到了那位空降兵。郑才成今年35岁左右，戴着黑款眼镜，理着规整的寸头，基地那身老土的工作服都包裹不住他喷薄欲出的肌肉。

看着倒不像一位领导，倒像是一位素雅的健身教练。

他们在打量人家，他也在打量着领导班子的其他人员。

会员开始是简短的欢迎仪式，紧接着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看着会议差不多要到尾声，山柳兰轻举手，语气客气但态度却坚定。

“我看着大家汇报得差不多了，那我也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Amanda与山柳兰默契十足，在她开口的瞬间就投影了PPT，并向每一位在座的领导都发放了意向书。

意向书里，山柳兰关于研发部加大投资的诉求有理有据，未来的收益方向也分析得头头是道。小小的风险投资就能收获未来巨大的前景，如果不是陈宗良的有意阻拦，凭着这份说服力度极大的意向书，她早把想法落地了。

陈宗良坐在主位上，像看着不懂事的晚辈，他态度轻视，“小山总，怎么又旧事重提了？”

他连这份意向书都没翻开看一眼，就断定她在胡闹，怎么不算是一种刚愎自用呢？向来信任经验主义，让年轻的想法无法实现，陈宗良的做法更加剧了岭南基地的“封建化”。

自从关系较为紧张后，山柳兰就不再对他客气，“陈董怎么连意向书都没看，就否定了晚辈呢？”

陈宗良：“小山总，不要怪长辈否定你的想法。你看，对待工作像玩闹，想一出是一出。上次大家都否定过一次了，怎么还和小孩要糖吃一样，不依不饶呢？太不懂事了。”边说还边摇头叹息，做足了长辈的姿态。

山柳兰可不吃他这一套，直接用话刺他：“大家是谁？不就是您一人否了我吗？陈董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差了。”

看着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郑才成却开口了。

“我看小山总这份意向书很是有意思。”

他的突然开口站队让陈宗良极为不舒服，眉头一紧，又即刻松开。

像是被无礼的孩子打败，陈宗良无奈开口道：“既然小山总认为被否是我的一言堂，那我们投票表决吧。有些孩子，说得我好像是什么横行霸道之人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结果会和往常一样，除山柳兰以外的所有人，都投了反对票。

但这次有了不同的变数，郑才成缓缓表决，给山柳兰投了赞成票。

山柳兰上蹿下跳一个早上，目的也算达到。

这郑总，确实如调查那样，很有态度，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

以往散会之后，山柳兰都是直接走人的，她才不会留在这里看他们捧陈宗良臭脚。今天她特意留在会议室外的拐角处，等待郑才成的路过。郑才成没留在里面做过多交际，很快他就出来了。

山柳兰迎了上去，真诚地伸手右边，“欢迎郑总的到来！”

他轻笑，回握了她的手，“十分感谢，期待未来的生活。”

两人客客气气寒暄了一会儿就各奔各办公室。

办公室里，山柳兰又在打听郑才成。

山柳兰：“郑才成来这里有带任何人吗？”

Amanda：“有的，我在人事那里看到了他们上周都来报道了。一个较为年长，是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另一个非常则年轻，但是工作能力很强，也很敢闯敢拼。”

细观郑才成的团队组成，一看就是干实事的人。

山柳兰：“郑才成之后有什么想法，我们都可以帮帮他。他这种背景好，能力强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取代了陈宗良。”

没有了吴建群的无端针对，又有了郑才成这个正常人的助力，虽偶尔和陈宗良争锋相对，但是日子还算顺畅。

山柳兰原本是一周去一次研发部的，但自从研发到了关键阶段后，她一周就得花四五天的时间在研发部里。每天做完了基地这边的本职工作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研发部，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研发部设备轰鸣声此起彼伏，她同着机器生而生，每天都带着一身铝粉回宿舍。披着朝霞出门，带着深夜回家，她渐渐与三十年前的母亲一样，为远山而生，为远山而做。

从炎夏到寒冬，有奔头的日子过得很快。这天，她像往常一样赶往研发部，把身上湿冷刺骨的水雾气甩开，她进到了内部的厂房里。

温莱兴奋至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