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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她与星河皆凛冽: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 第37章 粮食与妄想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沈厌揣着那支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紫灵芝,像揣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未来,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晌午刚过,他便踏着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的步子回来了,肩上扛着两个沉甸甸、鼓鼓囊囊的大粮袋,腰间挂着的钱袋更是满满当当,随着他的步伐叮当作响,活像一串招摇的银铃。

“看看!都看看!咱家的功臣回来了!”

一进院门,沈厌就扯着嗓子高喊,活脱脱一只刚打赢了漂亮仗的将军。他“嘿”地一声把粮袋卸在地上,发出沉闷而富足的响声。孩子们闻声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小眼睛里全是惊叹和欢喜:

“爹!好多粮食啊!”

“白米!是白花花的大米!”

“还有腊肉!好香!”

沈厌得意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他解开腰间鼓囊的钱袋,“哗啦”一声,倒出一小堆亮闪闪的铜钱和几块碎银子,在午后的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济世堂那老狐狸还想跟爷玩心眼压价?”他鼻孔朝天,声音拔高,“被爷三言两语就——哎哟!”

话没说完,后衣领猛地一紧,勒得他直翻白眼。

凌战不知何时已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子,面无表情:“说重点。”

“疼疼疼!放手放手!”

沈厌夸张地龇牙咧嘴,但眼中的得意光芒丝毫未减,“紫灵芝卖了十二两整银!外加三斗上等白米、五斗精面、两斤上好腊肉还有半斤细盐!怎么样?比你上次换的多了一倍不止吧?爷这本事!”

凌战松开手,目光扫过地上分量十足的粮食,又拿起一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感十足。

她难得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不错。”

就这两个字,瞬间让沈厌的尾巴翘到了天上。他一边眉飞色舞地指挥着孩子们把粮食宝贝似的搬进仓房,一边凑到凌战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邀功和神秘:“这才哪到哪?我跟那老掌柜谈妥了,以后咱们的药材,都直接送济世堂!价格嘛…”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比市面高三成!”

凌战挑眉,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沈厌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放心!绝对没暴露咱们的‘秘密基地’!我就说…咳,家里有些祖传的门路,认识些老采药人。”

他见凌战眼神依旧带着怀疑,讪讪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好吧好吧,我稍微…暗示了一下,咱们背后可能有个神秘莫测的老药师坐镇…反正那老狐狸信了,还巴不得呢!”

凌战轻哼一声,算是揭过。

沈厌见状,胆子立刻又肥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过呢,光指着老天爷赏饭采药也不是长久之计,风险大,来钱也不够快。咱们得想点更稳当的生财之道。”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音,“我有个绝妙的主意——镇上‘鸿运’赌坊新来了个坐庄的,手气背到家了!我蹲点看了好几天,发现他坐庄的时候特别容易出‘龙’就是长庄,咱们只要瞅准时机,小本押上,稳赚不…”

“啪!”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暴栗精准地敲在他光洁的脑门上。

“哎哟!”沈厌捂着头跳开,一脸委屈,“听我说完啊!不是真去赌!是做局!我认识几个手快眼尖的老千,咱们里应外合…”

“砰!”这次是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嘶——你这女人!下手没轻没重!”

沈厌揉着火辣辣的后脑勺,龇牙咧嘴,“行行行!换个正经八百的!码头刘老大的货船缺护卫,给的银子不少!就凭你的身手…”

凌战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来,沈厌瞬间改口,语速飞快:“当然不行!太危险了!刀剑无眼!那…那这样,”他灵光一闪,“西街‘芳菲阁’胭脂铺的王寡妇最近在招绣娘,工钱日结!可以让大妞大丫她们去试试,女孩子家学点针线…”

“她们要练字。”凌战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沈厌抓狂地挠了挠自己乌黑浓密的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啊!对了!”他突然一拍大腿,眼睛贼亮,“我听说县衙贴了告示,悬赏捉拿江洋大盗‘一阵风’,赏银五十两!整整五十两雪花银啊!以你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

这次话没说完,凌战直接抬脚,精准地踹在他挺翘的屁股上。

“哎——!”

沈厌一个趔趄,夸张地向前扑去,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刚搬过来的、散发着谷物香气的粮袋上。

“谋杀亲夫啊!”他趴在粮袋上哀嚎,扭过头,却只看到凌战转身走向后厨的利落背影,只丢下三个冰冷的字:“去做午饭。”

沈厌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小声嘀咕:“莽妇…就会动手…我这些主意哪个不是金光大道…”

当晚,油灯如豆。

将二十几个孩子一一安置睡下,喧嚣的小院终于归于宁静。凌战站起身,准备回自家隔间休息。昏黄的灯光映着沈厌那张俊脸,上面写满了“我不爽”和“我还要说”。

“说正经的。”沈厌屈指敲了敲粗糙的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你坐下。”

见凌战脚步顿住,沈厌撇了撇嘴,终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

正色道:“好吧,眼下最稳妥、风险最小的,还是药材生意这条道。我仔细打听过了,除了紫灵芝这种天材地宝,老山参、何首乌、铁皮石斛这些,在府城的大药铺,能卖到咱们镇上的三倍价钱!”

凌战点头,言简意赅:“山上还有。”

“但不能竭泽而渔!”

沈厌有点急,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拉着,“我有个想法——咱们地里种的这些,虽然多是些常见药材,但需求量大,是药铺的基石。我翻过济世堂的流水账,像当归、黄芪、甘草这些,虽然单价不高,但走量极大,细水长流。咱们的地还得再开,品种还得再加!”

他起身,从墙角的破木柜里翻腾出几包用粗纸包着的种子,献宝似的放在桌上。

“喏,这是今天从济世堂…呃,诚恳交流后,老掌柜‘送’的药材种子!他说这几样最适合咱们这儿的地气和水土。”

凌战拿起一包种子,掂了掂,抬眼看他:“你会种?”

沈厌一噎,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这个…可以学嘛!反正有村里的老把式可以请教…”

凌战的眼神缓和了许多。

沈厌赶紧加把劲,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其实还有个更来钱、更快的路子!你知道为什么济世堂愿意比市价高三成收咱们的药材吗?因为…”他做了个精细研磨、炮制的手势,“炮制好的成品药材,比咱们卖的原药材,值钱太多了!一支普通的山参卖五两,炮制得法、品相完好的,能卖八两甚至十两!这中间的差价,啧啧…”

“要多久?”凌战直切要害,眼神锐利。

沈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声音小了下去:“老掌柜说…炮制是门大学问,想学到家,至少…得三年五载…”

“砰!”

凌战一拳砸在桌面上,力道之大,震得油灯火苗剧烈跳动,灯油都溅出来几滴。

“说有用的。”她的声音带着冰碴。

“别急别急!”沈厌连忙摆手,语速飞快,“我还没说完!老掌柜松口了!答应以后咱们送药材过去时,可以派个机灵的学徒跟着他铺子里的老师傅学点基础炮制!虽然核心的秘方学不到,但简单的清洗、切片、晾晒、捆扎这些,总能学到手吧?多少也能提点价!”

凌战紧绷的神色稍霁,沉思片刻:“可以。但不够快。还得上山。”

沈厌眼睛一亮,仿佛又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拍手:“对了!工具!你买那些开山斧、大铁钎是干嘛的?等荒地开出来,除了种药材,还可以专门辟出几块地,种些时令的山货!我打听过了,春笋、秋菌、野山椒这些,在府城的大酒楼、富户家里,都是抢手货!价格比咱们这镇上贵得多!”

他说着说着又兴奋起来,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

“而且咱们不能光卖原料!得深加工!鲜笋卖五文一斤,腌制成酸笋就能卖十五文!还有菌油!那东西又鲜又香,放得住,一小罐就能卖几十文!甚至还可以配些滋补药材做成药膳包…”

凌战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平静地问:“你会腌酸笋?会熬菌油?”

沈厌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冻结,嘴角抽了抽:“这个…可以学…”

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眼看凌战的手又要抬起,沈厌赶紧抱头缩脖。

“等等!我还有个绝对靠谱、一本万利、童叟无欺的好主意!”他再次压低声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知道咱们家最大的、别人家拍马都赶不上的优势是什么吗?”

他神秘地指了指后院孩子们睡觉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那二十三个小崽子!都是现成的、潜力无限的劳动力!咱们这日子能过下去,他们功不可没!虎子他们几个半大小子,力气见长,开荒挖地是把好手;大妞大丫她们心灵手巧,分拣药材、照看菜地细致得很;就连小豆丁们,也能帮忙拔拔草、喂喂鸡鸭…”

凌战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

沈厌赶紧补充,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当然!学业是根本!我的意思是,适度的劳动实践也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学习!你看啊,咱们完全可以在家办成个小作坊,农闲时节让孩子们参与一些力所能及的…”

“砰!”

这次沈厌是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着蹲在了地上,脸皱成一团。

“拐带童工…”凌战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沈厌疼得倒吸冷气,额角渗出冷汗:“我…我这不是…想着全家一起努力奔生活嘛…!”

缓过一口气,觉得自己占理,他又梗着脖子硬气起来,“你自己睁眼看看这靠山村!或者去镇上瞧瞧!谁家的孩子不是六七岁就下地、**岁就挑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出力干活天经地义!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凌战不再理他喋喋不休的歪理。她转身,走到墙角一个结实的樟木箱前,打开锁,从中取出几件闪着幽冷寒光的物件——几把造型奇特、非刀非铲、刃口弯曲弧度刁钻的金属工具。

“这是…?”沈厌也顾不上疼了,好奇心压倒了一切,揉着肚子凑过来。

“挖药工具。”凌战简短解释,拿起其中一把,手指在特殊的弧形刃口上拂过,“专挖根须,不伤主根。孩子们以学本事为主。”她将工具一一摆开,不容置疑地下令:“明天开始,我带虎子、豆芽进山认药、采药。你,”她一指沈厌,“去济世堂,跟着学炮制基础。问问大妞大丫,可愿跟你一起去学点手艺?”

“我不同意进山!你最好也少去。”

沈厌立刻抗议,声音都拔高了。但迎上凌战那毫无波澜却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后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敢小声嘟囔,“山里…多危险…”突然,他眼睛又是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等等!我还有个主意!绝对正经!一本万利!名利双收!”

凌战眯起眼睛,手已经按在了桌边的擀面杖上。

“咱们可以开个武馆!或者办学堂!”沈厌兴奋地手舞足蹈,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就凭你徒手搏狼、撑筏闯春汛的本事,开武馆绝对能招到学徒!束脩按季收,一个学徒少说也能收个一两银子!二十个就是…哎哟!”

擀面杖带着风声,精准地亲吻了他的屁股。

“这也不行,那也——!”

沈厌抱头鼠窜,绕着桌子转圈,“武馆不行…那…那私塾总可以吧?我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教蒙童识字断文绰绰有…哎哟!”

擀面杖再次精准命中目标。

“睡觉。”凌战吹灭了摇曳的油灯,小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沈厌揉着火辣辣的屁股,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小声嘀咕:“就会动手…莽妇…我这些主意哪个不是金点子…不进山也能吃上肘子…没事…只会想着进山的莽妇!”

“嗯?”

黑暗中在隔板的另一边传来凌战一声冰冷的鼻音。

沈厌立刻噤若寒蝉。但片刻后,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用更小的气音继续嘀咕。

“想吃肘子…有什么错!天经地义!”

“明天,”黑暗中,凌战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去镇上,炮制学徒,买一个。”

沈厌揉着屁股的手一顿,黑暗中,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行,虽然屁股遭了点罪,但核心目的达到了,值!皮肉之苦换长远发展,这买卖…不亏!

黑暗中安静了片刻,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沈厌脸上的得意渐渐淡去,白日里粮行前虎子沉稳付账、伙计谄媚夸赞的那一幕,还有孩子们捧着书本时专注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一种更深沉、更现实的忧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喂!”

沈厌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响起,没了之前的跳脱,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沉重的迟疑,“你真打算…一直让孩子们,尤其大妞大丫她们这么学下去?认字,读书,算术,现在还加上炮制?”

凌战那边没有回应,但沈厌知道她在听。

“我不是说现在不该学,”他翻了个身,面朝凌战隔间的方向,“眼下认几个字,算点账,甚至学点炮制皮毛,确实有用。可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悲观,“你有没有想过,学得太深了,心气儿就高了?她们现在能安心跟着你认草药,跟着我去药铺打下手,是因为她们还小,还懵懂。”

“等她们再大些,字认多了,书看多了,心野了,眼睛看到外面去了…可咱们是什么人家?咱们能供得起她们像镇上的小姐一样,学琴棋书画,请西席先生吗?到时候,心气儿吊得高高的,本事却没学到能真正安身立命、改变门楣的程度,高不成低不就…”

沈厌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这才是大忌啊!凌战!她们终究是姑娘家,在这世道,最终还不是要嫁人?学得太多了,心气高了,看不上村里的糙汉子,可镇上的体面人家,又嫌她们出身低、没教养…两头不靠岸,这不是害了她们吗?”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世道,容不下太多念想。让她们学点够用的本事,踏踏实实认命,安安稳稳找个老实人嫁了,这才是正路。学得太深,是拔苗助长,是给她们心里种下不切实际的念想,日后…只会更苦。”

黑暗中,凌战那边依旧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的声音:

“学本事,为何会害人?”

她的声音里没有指责,只有纯粹的不解。

在她看来,知识、技能,是让人更强、更有选择余地的武器,是生存的依仗。沈厌口中那种“心气高了反而更苦”的逻辑,是她作为军人思维完全无法理解的。

她只信奉力量,无论是武力还是知识,带来自由和尊严。

沈厌被这句反问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 …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无奈和疲惫的叹息。

“算了…跟你说不通…”

沈厌翻过身,把脸埋进带着汗味的粗布枕头里,闷闷地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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