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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她与星河皆凛冽: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 第104章 借势生根

消息传回栖霞坳。

凌战看着“惠风绸庄”的细节部署,终于露出一丝冷峭的笑意。

“好。从今往后,府城只有‘陈记’的惠风绸庄,没有沈家。”

玄尘子颔首:“此名一改,如潜龙入渊。陈同知亲手将这‘护身符’套在了我们身上,他只会护得更紧。”

沈厌长舒一口气,心中巨石落地。

而“惠风绸庄”在府城低调开张。

陈同知“赐名”的消息早已传开,加上店铺位置、装修、货品都透着“有背景”的气息,开业异常顺利,无人敢扰。

苏婉在陈同知账房的“眼皮底下”,游刃有余地经营着这个绝佳的据点与眼线。

栖霞坳深处,“雪绒”母种安然沉睡。

而远在府城郊外,“桑梓棉田”里,“禾娘子”播下的棉种也已悄然破土。

陈同知听着心腹汇报“惠风绸庄”开业顺遂、宾客盈门,多是看在他的面子,抚掌而笑,自觉下了一招妙棋,既得了实利,又赚了官声。

晨光熹微,金辉刺破栖霞坳夜间的清凉,泼洒在清理出的废墟空地上。

袅袅炊烟中,稚嫩的童声琅琅,汇成一股清泉,流淌在初醒的山谷间。

然而,这声音的源头,那最清越、最流畅、带着奇异韵律感的核心——是小石头。

他端坐在一方磨平的石礅上,背脊如幼松般挺直,面前摊开一卷边角磨损却浆洗得洁净的《大学章句》。

晨光落在他专注的小脸上,映得眸子晶亮。

声起,如珠落玉盘:

“大——学——之——道——”四字一顿,沉稳开篇,仿佛叩响学问的门扉。

“在——明明——德——”

“明德”二字,音调微扬,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却又奇异地透出对“光明之德”的向往。

“在——亲——民——”

“亲民”放缓,舌尖轻抵上颚,字音圆润饱满,似有抚慰之意。

“在——止——于——至——善——”

尾音“善”字,悠长而笃定,如同一个完美的休止符,稳稳落下。

字字清晰,句句连贯,抑扬顿挫间,竟隐隐契合着文义本身的节奏与气韵。

非是死记硬背,倒似胸中已有丘壑流转。

几个比他大的孩子围坐一旁,抓耳挠腮,背得磕磕绊绊,不时偷眼望向那小小的身影。

眼中满是惊异与叹服。

玄尘子立于一侧,捋着稀疏的胡须,闭目倾听,嘴角噙着一丝近乎陶醉的欣慰笑意。

这小石头,灵性天成!

那过目不忘的记性已是骇人!

更难得的是这份对经义的天然亲近与诵读时自然生发的韵律感。

若论读书,便是自己那聪慧的徒儿豆芽,也远不及此子仿佛与生俱来的书卷灵犀。

栖霞坳物资匮乏,笔墨纸砚是奢望。

小石头便以烧黑的木炭在平滑石板上默写,字迹方正刚劲。

以枯枝在沙地上演算,条理分明。

玄尘子视其为毕生仅见的璞玉,倾囊相授,课业要求极严,恨不能将满腹经纶尽数灌入这小小的身躯,雕琢成未来光耀门庭的栋梁。

“好了,今日早课到此。”

玄尘子睁开眼,精光内敛,“小石头留下,其余人帮王嬷嬷去药圃除草。”

众孩童如蒙大赦,一哄而散。

小石头恭敬起身,一丝不苟地行礼:“是,师傅。”小心收好书本,小脸上并无半分松懈。

玄尘子考校了几个深奥的义理关节。

小石头对答如流,引经据典,条分缕析,甚至能提出些虽稚嫩却颇具灵光的浅见。

老道眼中赞赏更浓,旋即布置新业:“今日将《滕王阁序》通篇默写三遍,明日讲解其中骈俪用典之妙。”

“弟子遵命。”

小石头应下,小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非是畏难,而是……

窗外,几声清越婉转、熟悉无比的鸟鸣,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轻拨动了他心弦的另一端。

课业如山,小石头心中却始终为那片林野精灵留着一方澄澈天地——

那是当年山巅云田处结下的不解之缘。

这仿佛是他血脉里流淌的天赋。

无需刻意习练,百鸟鸣啭,他皆能辨其意。

一支从不离身的骨哨在唇边轻旋,便能模仿出惟妙惟肖的鸟语,与羽族朋友自在交谈。

他最亲密的伙伴,是那只通体雪白、翎羽如霜似银的雪翎鸟,他唤它“算盘”——

寓意它能如算盘珠般精准迅捷,往来传递消息。

此刻,“算盘”正俏生生地落在窗外一截枯枝上,歪着小脑袋,黑豆般的眼睛瞅着他,发出细碎而催促的轻鸣。小石头飞快地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老道,猫儿般轻巧地溜出屋。

小手从怀里珍重地掏出一小把碾碎的干粟米。

“算盘”欢鸣一声,如一道银光飞落在他摊开的掌心,轻快啄食。

“嘘…小声点,”小石头压着嗓子,指尖温柔地抚过“算盘”光滑冰凉的翎羽,眼中盛满了纯粹的快乐与亲近,“别让师傅发现我又‘不务正业’。”

他对着“算盘”吹出几声短促奇异的骨哨音调,似在细细叮嘱。

雪翎鸟极通灵性。

吃完粟米,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旋即振翅而起,化作一道银色流光。

倏忽间没入山巅缭绕的岚霭之中。

这一幕,被远处巡视防御工事的凌战尽收眼底。

她冷峻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深知儿子对书卷的热爱刻骨铭心,也明白玄尘子寄托的厚望如山。

但这与鸟兽为友的天赋,同样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是这片残酷天地间一份独特的温柔。

她从未想过扼杀,只叮嘱他:学业为重,主次须分。

几日后,一个阴云低垂的黄昏。

栖霞坳刚完成警戒换防。

小石头正就着昏黄油灯的光晕,蹙着小眉头,与《滕王阁序》中铺陈华美、典故层叠的骈俪句搏斗——

炭笔在石板上划过,留下工整而有力的墨色印记。

突然!

一阵极其急促、极其尖锐、迥异于寻常婉转的鸟鸣声,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穿透沉沉的暮色,由远及近,狠狠扎入谷中!

是“算盘”!

小石头猛地抬头,丢下炭笔,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屋外!

几乎同时,玄尘子霍然睁眼,眼中精芒暴涨,如电光石火!

凌战、沈厌等人亦被这不同寻常的警报惊动,身影疾闪,迅速汇聚至谷中空地。

只见一道银色的闪电撕裂昏暗天幕,带着凄厉的锐鸣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小石头急切伸出的手臂上!

“算盘”浑身羽毛微张,显出从未有过的激动与焦躁,它不停地用坚硬的喙,急切地啄着小石头腰间那个专门存放细小物件的皮囊!

小石头心领神会,手指翻飞解下皮囊,迅速掏出一截比小指更细、沾着夜露与泥土气息的密封竹管!

“娘!是阿竹哥他们的密信!‘算盘’找到他们了!”

小石头的声音因激动和完成任务的自豪而微微发颤。

凌战立刻接过竹管,指尖微一用力捏碎蜡封,抽出里面卷得极细的纸条。

借着火把跳跃的光焰,只见上面用密语草草书写着寥寥数字。

信息简短,却字字如惊雷炸响!

【临山镇工部新匠营,现操京腔监工,鞭毙奴工二名!】

疑为前事“京中贵人”爪牙!已抵青州,或在临山镇!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凝重如铁。

复仇的线索,带着淋漓的血腥气,再次狰狞浮现!

凌战的目光转向小石头,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许与沉甸甸的郑重。

“石头,做得好!‘算盘’立了大功!”

小石头挺起小小的胸膛,脸颊因激动和母亲的夸奖而泛红,眼神却依旧清澈而坚定。

他轻轻抚摸着臂上安静下来的“算盘”,低声道:“是‘算盘’飞得快,找得准。”

心思,已悄然转回那未竟的《滕王阁序》之上。

沈厌看着儿子,心潮翻涌,感慨万千。

这孩子,文能诵经明理,武可通灵鸟兽,其未来成就,远非自己幼时可比!

此刻,他那稚嫩的肩膀与这只通灵的银鸟,已然成为这风雨飘摇家园中,一股不可或缺的奇异力量。

夜色更深,沉甸甸地压在栖霞坳上空。

谷中灯火彻夜未熄。

巡逻卫兵轻微的脚步声,远处棚屋里幼童断续的梦呓,交织在寂静里。

更清晰的是,那些匠户家眷临时栖身的棚屋深处,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悲泣。

如同受伤幼兽的哀鸣,在寒夜中回荡。

凌战独自伫立在刚刚加固过的瞭望哨上,身影融入浓墨般的夜色,俯瞰着沉睡中却暗涌悲伤的山谷。阿竹传回的那短短一行密信,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脉。

“京中贵人”的爪牙已至,且甫一露面,便是如此凶残暴戾!

旧恨尚未彻底清算,新的血债,又添上了两笔!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是沈厌。

他手中提着一个简陋的陶壶,壶口逸出温热的枣茶气息。

“喝点吧,阿战。”

他将陶壶递过去,声音低沉沙哑,“看你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凌战接过,温热的陶壁透过指尖的冰凉传来一丝暖意。

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无边的黑暗:“看到了?”

“嗯。”

沈厌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望向同一片吞噬光明的浓墨。

“张婶子下午又哭晕过去一次,李师傅家的小子,抱着王嬷嬷给的窝头,一口没吃,就那么睁着眼到天亮…他们虽然得救了,但靠山镇上亲人的处境——”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同身受的压抑痛苦与熊熊燃烧的愤怒。

凌战沉默着,啜饮了一口微涩的枣茶。

枣核硌在齿间,坚硬而苦涩,如同那些无法下咽的血仇。

“阿战。”

沈厌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近乎哀求的恳切。

“我们必须报仇!立刻!不能等!”

凌战终于侧过头,借着微弱的星辉,看向他。

沈厌的脸上,再无平日的玩世不恭或刻意讨好的神情。

只剩下急切、忧虑和一种近乎燃烧殆尽的决绝。

“我知道你在谋划,在布局,‘惠风绸庄’、‘桑梓棉田’都是长远之计,玄尘道长深谋远虑。”

沈厌语速加快,带着一种亟待宣泄的迫切,“可是阿战,人心等不了那么久!栖霞坳现在聚拢的,是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又被我们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惊弓之鸟!他们对工部、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京中贵人的恨,是支撑他们活下去、喘口气的唯一念想!是吊着命的最后一口气!”

他猛地指向山谷中那些低矮破败、在夜色中如同蛰伏伤兽的棚屋。

语气陡然拔高,激动起来。

“你听到了吗?那哭声里不仅仅是悲伤!还有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在怕!怕那些沾满亲人鲜血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怕我们为了所谓的‘大局’‘长远’而选择忍气吞声,怕下一次被抓进那不见天日的地牢、被鞭子活活抽死的,就是他们自己,或者身边仅存的这点骨血!更怕…更怕我们这些他们视为‘主心骨’的人,也选择了沉默!”

沈厌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尖锐与恳切。

“张大叔、李师傅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新仇叠着旧恨,不能只报一半就偃旗息鼓!现在,京中的爪牙就在临山镇!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草菅人命!如果我们此刻退缩了,忍了,那些刚刚被我们救回来、刚刚对栖霞坳生出一丁点‘家’的期盼的人心,就会像被戳破的皮囊,瞬间溃散!”

他喘了口气,加重语气:“他们会觉得我们根本无力保护他们,甚至…会怀疑我们是否真的在乎过那些死去的人,在乎过他们的死活!”

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凌战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眼神灼灼,如同烧红的烙铁,逼视着她。

“阿战,这不是冲动!这是稳住人心、守住根基的关键!我们需要一场胜利,一场酣畅淋漓、让敌人肝胆俱裂的复仇!用血与火告诉所有人,也告诉我们自己——血债,必偿!无论对手是谁,无论他在京城坐在多高的位置,只要敢动我们的人,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直视着凌战的眼睛:“只有用这样的雷霆手段,栖霞坳才能真正成为一个能让人把心放下的‘家’,而不是另一个随时可能被恐惧压垮的、冰冷的避难所!”

夜风猎猎,吹动凌战鬓边的碎发,冰冷地拂过脸颊。

她静静地听着沈厌这番句句诛心的肺腑之言。

他看得很透。

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她内心深处同样翻腾的隐忧——那名为“凝聚力”与“信任”的根基。

正因这血仇未报、强敌逼近而悄然松动。

栖霞坳的力量,从来就不只在于高耸的石墙和锋利的刀枪。

更在于这山谷里,每一颗紧紧靠拢、愿意为之赴死的心。

若人心散了,信念崩了。

再坚固的堡垒。

也会从内部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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