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热浪撞在教室玻璃上,蝉鸣从窗外老樟树的枝叶间漏进来,混着粉笔末的味道,成了傅昱晨和洛妍曦初中生涯最后一节自习课的背景音。傅昱晨指尖捏着半块橡皮,目光却没落在摊开的数学卷子上,而是悄悄往斜前方瞟——洛妍曦正低着头,马尾辫垂在肩前,笔杆在她指间转了个圈,又顿住,显然是卡在了最后一道几何证明题上。
“辅助线画错了。”他压低声音,怕被讲台上打盹的班主任听见。洛妍曦身子一僵,回头时眼里还带着点没藏好的窘迫,耳尖悄悄泛红:“哪错了?我觉得这样连挺对的啊。”傅昱晨没说话,只伸手从桌肚里摸出自己的草稿本,翻到空白页,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他画得快,却每一笔都清晰,等腰三角形的底边上,一条垂直平分线被加粗标注,旁边还写了个小小的“HL”。
“你看,连接顶点和底边中点,证两个直角三角形全等,比你绕着外角画简单多了。”他把草稿本推过去,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洛妍曦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洛妍曦飞快地把草稿本拉到自己桌前,假装认真看题,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从小学三年级傅昱晨搬到隔壁单元开始,他就总这样帮她解决难题,数学、物理,甚至有时候是语文的阅读理解,他总能用最直白的方式把复杂的东西讲清楚。
那时候谁也没说“要一起考重点高中”,但傅昱晨的补习从初一延续到初三,从每天放学后的半小时,变成了周末在图书馆的大半天。洛妍曦记得自己第一次算出二次函数的顶点坐标时,傅昱晨递过来的那颗橘子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和他眼里的笑意一样亮。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两人是一起去学校看的榜单。红底黑字的榜单前挤满了人,傅昱晨下意识地把洛妍曦护在身前,替她拨开拥挤的人群。“看,第三行,傅昱晨。”洛妍曦先找到了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雀跃,紧接着又在第四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脏猛地一跳,转头看向傅昱晨时,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我们都考上了。”傅昱晨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手在身侧悄悄攥成了拳——他其实比洛妍曦更怕,怕自己没考好,怕不能和她一起去重点高中,怕以后不能每天都见到她。洛妍曦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太好了!以后我们还能一起上下学!”
那天回家的路好像比平时短,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洛妍曦叽叽喳喳地说着想选的社团,说听说重点高中的食堂有糖醋排骨,傅昱晨就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落在她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他那时候还没太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只要和洛妍曦待在一起,连夏天的热浪都变得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