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疯长的末日 第25章 变异鹰

临崇市

龟裂的柏油公路像一条死去的巨蛇蜿蜒在焦土之上。道路两侧的防护林带只剩下扭曲的黑色枝干，其中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上钉着块生锈的路牌——"临崇市界 25km"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牌面下缘挂着半截风干的断臂。

废弃的加油站里，加油机被掀翻在地，输油管像肠子一样拖出十几米远。便利店门口的冰柜里堆满了灰绿色的雨水，水面漂浮着几只鼓胀的易拉罐。突然"噗"的一声，一只变异兔子从破洞的屋顶掉进冰柜，水面顿时泛起诡异的荧光绿色波纹。

"该死！"王铁猛地举起枪，被周予安一把按住。

"别浪费子弹。"周予安摇摇头，"只是只兔子。"

时间才过去不久，但这一幅幅残酷的景象还是看得人心里发麻。几天前，这里还是一片祥和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死亡与寂静。

秦泰带着接应人员终于与周予安一行人顺利汇合。两方人员看起来都风尘仆仆，他快步上前握住白博士的手，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白博士，我是接应负责人秦泰。看到您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多亏了予安他们。"白博士疲惫地笑了笑，随即急切地问道："启明市现在情况如何？"

秦泰引着众人向前走，脸色凝重："很不乐观。原本军队两天前就该去接应民众的，但基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感染者..."他压低声音，"所有部署都要重新安排，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只能再推迟几天了。"

众人陷入沉默。谁都明白，在这末世中，几天的延误意味着多少生命的逝去。但面对这场浩劫，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竭尽全力。

白博士突然加快脚步："那必须尽快派人去御龙苑接严教授！他是抗病毒药物研发专家，手握多项专利，在病毒研究领域是顶尖人才。"

"这..."秦泰正要回应，却被周予安打断。

"御龙苑？"周予安的声音从面罩后传来，"是东大附近的御龙苑？"

白博士转身看他，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就是那里，怎么了？

"那正好。"周予安转向秦泰，"秦叔不用另外派人了。我们回启明市的时候顺路走一趟就行了。"

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周予安因为那把神秘的青铜剑，与这些长辈都很熟稔。

"不是说要早些回基地养伤？怎么又要去御龙苑？"赵樱子声音带着疑惑，突然插进来，眼珠一转，"那我也要去。"

面罩遮住了周予安的表情，但紧皱的眉头已经说明一切："你凑什么热闹。"

周予安的语气不算多好，但根据赵樱子对他的了解，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她坚持道：“我不管，我就要去。”想丢下她，没门！

正在两人僵持间，白博士发话了。

"去。"他笑眯眯地对两人道，眼镜片上反射着诡异的光，"你们两个都去。"

见周予安那浑身的抗拒几乎化为实质，白博士又补充道："严教授有一批设备，是他自己的，就放在家里，小赵去正合适。"意思很明显可以把那设备一起带过来。

赵樱子听到白博士的话，得意洋洋地往后一靠，正好倚在身后那堵墙似的身体上。

启明市

清晨，李虎驾驶着越野车碾过破碎的柏油路面，向程澄家驶去。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只巨手揉碎后随意丢弃，街景在车窗外如噩梦般展开。

十字路口，红绿灯仍在固执地变换着颜色。绿灯亮起时，照出柏油路面上十几道长长的拖痕，一直延伸到沃尔玛超市黑洞洞的入口。超市门口的人体模特们姿势扭曲，其中一个穿着夏装的塑料模特怀里，竟抱着半截风干的人类残肢。

人类全副武装，组成小队出门搜寻物资，偶有火光亮起，又有金属的切割声，还有土地的震颤，战斗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蔓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战争会成为常态。

“吱——”尖锐的刹车声划破死寂的街道，李虎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剧烈一震，轮胎在地面擦出焦黑的痕迹。车前突然冲出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装的年轻姑娘，她踉跄着扑到引擎盖上，脸色惨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车还未停稳，她便拼命拍打车窗，指节在玻璃上叩出急促的声响，另一只手死死捂着怀中鼓鼓囊囊的东西，眼神惊恐地不断往天空中扫视。

李虎迅速瞥向后座的程澄，眼神中带着询问。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啸从高空传来，空气仿佛被利爪撕裂。众人抬头，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俯冲而下——那是一只变异的老鹰，体型足有小型直升机般庞大，双翼展开时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整条街道。它的羽毛不再是普通的棕褐色，而是泛着金属般的暗蓝光泽，边缘如刀锋般锐利。鹰喙弯曲如钩，尖端滴落着不明的黏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黄色。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猩红的瞳孔竖成一线，像是两颗烧红的炭，死死锁定着车前的姑娘。

变异老鹰猛地振翅，掀起一阵狂风，路边的碎玻璃和碎石被卷上半空。它再次发出尖啸，音波震得人耳膜生疼，随即一个俯冲，利爪如钢铁铸就的刑具，直直朝那姑娘抓去。

“开门！快开门啊！”那姑娘声音嘶哑，近乎绝望地拍打着车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瞳孔因恐惧而紧缩，脸色惨白如纸，额前的汗水混着灰尘滑落，在脸上留下几道污痕。她死死盯着车内的人，眼神里既有哀求，又隐隐透着一丝疯狂。

“走。”程澄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李虎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尖啸。车外的姑娘见状，脸上的惊恐瞬间扭曲成狰狞，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你们去死！”她愤恨的嘶吼着，猛地将怀中紧捂的东西狠狠砸向挡风玻璃——那竟是一只羽毛凌乱的雏鹰，瘦小的身躯在半空中徒劳地扑腾，发出尖锐的哀鸣。

天空中的变异老鹰骤然暴怒，猩红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发出一声撕裂耳膜的尖啸。它双翼一振，狂风骤起，庞大的身躯如黑色闪电般调转方向，直扑挡风玻璃！

那姑娘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趁机转身，像幽灵一样钻进街角的阴影，消失在废墟之中。

"李叔，快下车！"

程澄厉喝一声，三人几乎同时解开安全带，猛地推开车门翻滚而出。就在他们跃出车身的瞬间，头顶一道黑影如陨石般砸落——

"轰——！！"

变异老鹰的利爪狠狠贯穿车顶，挡风玻璃在巨力下爆裂成蛛网状，整辆车的金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头瞬间塌陷变形。电火花"噼啪"炸响，一缕黑烟从引擎盖缝隙中窜出。

"唧——！"

那只被摔落的雏鹰在龟裂的柏油路上痛苦扑腾，折断的翅膀在尘土中划出凌乱痕迹，尖细的哀鸣刺痛耳膜。

空气骤然凝固。

变异老鹰缓缓抬头，猩红的瞳孔收缩成两道血线，每一片金属般的羽毛都炸立起来。它歪头盯着三人，尖锐的喙缝间滴落黄色腐蚀性黏液，在路面灼出"滋滋"白烟。

李虎和洛水仙一左一右挡在程澄身前，前者双手间凝聚起一团幽蓝色的水雾，水波流转间隐隐发出嗡鸣；后者瞳孔泛起翡翠般的绿光，周围绿化带中枯萎的藤蔓突然疯狂生长，如同苏醒的蛇群般昂首待发。

"唳——！"

巨鹰突然暴起攻击！五米宽的金属羽翼猛地展开，掀起的气浪将路边废弃车辆都推得移位。它锐利的鹰爪泛着寒光，以惊人的速度直取李虎的咽喉——

"唰！"

李虎手中的水雾瞬间凝结成数十支冰晶利箭，带着破空之声激射而出。巨鹰躲闪不及，冰箭在它胸前划开数道血痕，几片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飘落。

此时洛水仙眼中绿芒大盛，地面突然爆裂，数十条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活物般缠向巨鹰的左翼关节处。

"锵！"

藤蔓与金属羽毛摩擦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迸溅出点点火星。巨鹰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双翼疯狂扇动。狂暴的气流将洛水仙掀飞，眼看就要撞上身后的废弃公交车——

"啪！"

一道银白色的长鞭如灵蛇般卷住洛水仙的腰肢，将她稳稳接住。程澄眼中寒光一闪，手腕猛地发力，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取巨鹰咽喉。

那畜生倒也机警，巨大的身躯在空中诡异地扭转，堪堪避过致命一击。然而鞭梢却在擦过羽翼的瞬间突然炸开，化作千万条细若发丝的白色游丝，如同活物般顺着羽毛缝隙疯狂钻入巨鹰体内。

"唳——！"巨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抽搐。那些白色丝线在它皮下蠕动，所过之处羽毛纷纷脱落，露出下面迅速干瘪的皮肤。

程澄岂会给它喘息之机？第二鞭接踵而至，鞭身在空中绷得笔直，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抽在巨鹰左翼根部。

"嗤啦——"

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响起，巨鹰整片左翼竟被生生扯下。诡异的是，伤口处不见鲜血喷涌，只有无数白色丝线在疯狂吞噬着血肉。那些丝线吸饱了养分，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粗壮，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珍珠光泽。

"轰！！！"

失去平衡的巨鹰如陨石般砸向地面，柏油路面被砸出一个直径三米的深坑。它残存的右翼还在本能地扑腾，可那些白色丝线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正在掏空它的身体。

战斗结束的瞬间，四周废墟中蛰伏的视线骤然变得灼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某种微妙的躁动。程澄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躲在暗处的目光正贪婪地扫视着他们——评估着战力，算计着得失，就像秃鹫盯着垂死的猎物。

程澄轻轻呼出一口气，早上的好心情，此刻已如那巨鹰般干瘪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