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疯长的末日 第11章 死亡与秘密

今日阴转中雨。

这两日官方通报的感染数字明显回落，明海市每日新增仅有个位数，新闻评论区里挤满了乐观的留言。

程澄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触冰凉的玻璃，铅灰色的云层中隐约透着一丝不自然的暗红，像是稀释后的血水晕染在宣纸上。她眯起眼睛，屋顶上十二块单晶硅太阳能板整齐排列，在异常的天光下泛着病态的蓝紫色。

或许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程小姐，这是最后一批设备了。"电工老张抹了把汗，指着电箱里新安装的红色把手，"这个是手动切换装置。"

程澄的指尖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她多付了30%的加急费，看来物有所值。

工人离开后，整栋别墅终于完全按照她的设想改造完毕。屋后的这片地她全让该找成了温室，程澄赤脚踩在温室的防腐木地板上，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新安装的PVC板材的味道扑面而来。这个将整个后院囊括在内的透明堡垒，将成为她最重要的食物来源。比起直接用能量催生，这种传统种植方式更隐蔽，也更节省她体内积蓄的灵力。

别墅二楼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程澄的目光扫过满墙的种子标本。靠窗的实验台上，十个塑料花盆排列得整整齐齐，里面的嫩苗在无风的环境中微微颤动。这是她用能量培育的第三代铁藤，茎干上细密的尖刺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真漂亮。"程澄用镊子拨开一片嫩叶，露出下面乳白色的根系。那些看似柔弱的细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主藤融合，这是她昨天半夜偷偷加入的枯心榕根须。

放下镊子，程澄从边上的铁丝笼里捉出一只小白鼠。小家伙在她掌心瑟瑟发抖，黑豆般的眼睛充满恐惧。就在小白鼠靠近花盆的瞬间，一片铁藤叶子突然无风自动，尖锐的叶缘如刀锋般划过它的腹部。

"吱——"一声短促的尖叫。血珠渗出的瞬间，所有铁藤同时转向声源方向，主茎如蛇般昂起。最快的三条藤蔓闪电般射出，瞬间将小白鼠裹成茧状拖入花盆。泥土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啾"声，那是根系在贪婪吸食血肉的声音。

程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这些改造后的铁藤不仅能识别入侵者，还会对血腥味产生极度敏感的反应。她戴上防护眼镜，用铲子小心拨开表层泥土。只见铁藤的根系在泥土中疯狂翻涌，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每条根须都变成了半透明的粉红色，里面清晰可见流动的血液——它完美继承了枯心榕的吸收功能。

花园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赵樱子"的名字。程澄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两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心想"来了"，随手摘下手套，按下接听键的同时，从口袋里取出无线耳机戴上。一边继续用另一只手将最后一株铁藤移植到花园边缘的预定位置。

"程澄！"听筒里的赵樱子不等程澄招呼，便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往外说："你不是让我留意一下那个玉牌到底有什么秘密吗？昨天我让人去看，你猜怎么着？"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仿佛迫不及待要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

"怎么？"程澄不怎么在意地附和道，挥舞小铲子的手依旧不停。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快要下雨了。她加快手上的动作，铁藤的根系在她指尖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她死了！"赵樱子压低声音，"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惊！"

“你干的？”

“…”那头声音顿了顿，无语的说：“你就这么想我的？，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程澄轻笑一声并未回答。

"喂...你...你在不在听？"

"听着呢，"程澄慢条斯理地回答，手指轻轻拨弄着铁藤的叶片，"所以呢？"

耳机里传来赵樱子刻意压低的声音："是她男朋友失手杀了她，说是为了要钱，啧啧啧..."

"哦？"程澄的回应轻得几乎听不见，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她用小铲子在土里挖出一个更深的坑，好让铁藤的根系能更好地伸展。雨前的风开始变大，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赵樱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起来："你就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这个玉牌可能不一般哦。"

"哦。"程澄依旧回答得漫不经心，同时在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这时赵樱子知道玉牌的秘密了没有？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接着赵樱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问道："你在干嘛？"她似乎听到了铲子挖土的声音，"我怎么听到沙沙的声音？"

"种树。"程澄简短地回答，顺手将最后一捧土压实。铁藤的根系已经开始活跃地往土壤深处延伸，她能感觉到地下的细微震动。

"...你还真是惬意哈。"赵樱子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诧异，"外面都快世界末日了，你还有心情种树？"

程澄轻笑一声："世界末日？你电影看多了吧。"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没事了？没事就挂了。"

"有有有！"赵樱子急切地喊道，声音突然又变得甜腻起来，"你反应怎么这么冷淡，之前不都还很想知道嘛～"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酥酥的，带着刻意撒娇的意味。

程澄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翻滚的乌云："好奇害死猫。"她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真的不想知道？"赵樱子象征性地再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试探。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狭促起来："那天你跟周予安出去都说什么了？他回来那么开心。"

程澄挑了挑眉："你自己问他不就行了？"她故意把问题抛回去。

“我这两天都联系不到他，不知道他干嘛去了。”赵樱子嘀嘀咕咕还想说些什么。

"没其他事。"程澄打断她，将铲子插入泥土，发出"嗤"的一声响，"挂了。"

随着最后一株铁藤栽种好，它们快速的在土地里生根，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生长着，它们寻找彼此，彼此缠绕。借着外围密集树木的遮挡，随树杆攀爬而上，完美的隐匿在这片绿色中。

她收好摘下的手套，拿起放在地上的伞。

“啪”就在她撑伞的那一刻，豆大的雨点砸在铁藤叶片上，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刚种下的铁藤上。那些植物正在雨中舒展枝叶，尖刺上挂着的水珠像极了未干的血迹。

它们将是最好的卫士，最忠诚的守护者。

赵樱子听着听筒中传来的嘟嘟声，嘴角笑意收敛，手指不停的玉牌上把玩着，掩下眼中的复杂，感叹了一句：“没人会对一个能储物的空间不动心吧，看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忽的轻笑一声，仰躺在柔软的床上，像是卸下了最后一丝力气。垂落在床边的手指翻过玉牌的背面，无意识的摩挲着，可怕的是上面原本的生辰八字有一道横贯在上的裂痕，像是想将上面的字迹划去。

昏黄的室内灯光照耀在她身上，她的脸色苍白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光彩，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变得有些枯黄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她的眼下一片青紫，她用手遮住眼挡住这昏黄的光。

闭上眼的赵樱子没有看见，那道划痕中隐隐透露出一抹血红，一道天雷在天际滚落，遮掩了那玉牌中不甘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