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刀 第34章 冷意

我在司问这里修炼了一段时日，虽修为精进不少，但是总有成群结队的弟子跪在司问的洞府外请他将我逐出师门，赶出清泽宗，听那些“正义之士”们的声音我心烦意乱，学习心法时出了好几次岔子，司问对此也是冷处理，说什么这样还能磨练我的心性，锻炼我的抗外界干扰能力。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很是无趣，我在绣着莲花图案的席子上打坐，时间一久就耐不住性子想开开小差，正巧司问的灵宠醒醒上赶着凑我身上，我一个擒拿手薅住它的大尾巴撸了起来，坐在我不远处的司问额头青筋跳了跳，“祝钦！”他动怒了，非常生气，与他相处时间多了，我也学会了看他的脸色，每次他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冷脸时就是真生气。

“师尊…”

“不想打坐就滚去泡寒潭。”

这个司问，整天把滚字放嘴边，啧啧啧。

“师尊，消消气，徒儿这就继续打坐。”说完我又撸了一把醒醒的毛，话说这雪貂是公是母？我带着好奇往雪貂尾巴根下摸了一下。

软软的…两颗，像小丸子，原来是公的，还挺好捏。这手感很是上瘾，我没忍住又多捏了两下，等等，修士的本命灵宠是不是能和主人通感？

我预感大事不妙，心虚地将视线一点点重新挪回司问脸上，只见他脸色胀的通红，似乎在咬后槽牙，紧接着那把他曾用来罚我的戒尺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朝着我的盘坐着的大腿就是两下，“嘶…徒儿错了。”

“祝钦，你只会嘴上说知错，却从未真心悔改过。”

我大腿肉大概是被司问抽肿了，火辣辣的疼，为了不被他又来上几下尺子，我慢悠悠地挪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这一次，真知道错了，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我本以为他会心软饶过我，谁知道他偏头看了我一眼又不知道抽什么风随即挪开视线，尺子连着在我屁股上抽了十来下。

我被他抽的趴倒在地欲哭无泪，“错了错了，师尊，别打我…”

“你现在…不结巴了？”

嗯？司问注意到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的点，的确，我现在在他面前很少结巴了，或许是相处过后，我对司问的印象改变了不少，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师尊，我…我我我，还结巴。”我故意如此，“你转过来看一看小小小小结巴好不好？”

“不要撒娇。”

“我我我没有撒娇…”

就在我把脸快要探到司问发丝上时，醒醒的耳朵动了动，警觉地站了起来眺望起洞口的方向。

司问也感应到了什么，看向洞口处。

“师尊，天下朝境内有鬼修出没危害一方百姓，裴长老让我来请您下山。”

是晏祁寒的声音，这家伙为什么只站在外面说话，作为司问的亲传弟子，而且还是最器重的弟子完全可以进来和司问议事，他还怪守规矩的。

离川归属天下朝，天下朝内所有的地方都受仙门庇护，按理来说，普通鬼修用不着仙门实力第一的清泽宗来管，能委托司问去镇压的鬼修，那得是什么千年老鬼。

“细说。”司问的声音传了出去。

“离川鹧鸪镇数月前出现一鬼修运用断魂咒散播死疫，将百姓炼成尸鬼，先前已有其他宗门弟子前去查看情况，但都有去无回，鹧鸪镇外圈黑气冲天，外界都不敢贸然进入，几派友宗皆有弟子被困，他们的师门联合离川皇室派人来求助我们清泽宗，裴长老与他们商量对策后便想请师尊出山。”

鬼修，死疫，尸鬼…听到这几个词的瞬间我的脸色剧变，许许多多痛苦的回忆涌入我的脑中，我娘死于死疫，因此我憎恨利用邪术把人变成尸鬼的鬼修，“师尊，我…你…嗯…”

“你想说什么？”司问看向我，我咬了咬嘴唇，握紧拳头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若是师尊下山，可否…带上我。”

“你？”

“嗯。”

“若你出事，本尊无暇顾及你。”

他在拒绝我，他觉得我是个累赘。

“我不会拖累师尊，师尊…我…真的想去。”

“本尊不是这个意思…罢了，你且跟你师兄弟一起收拾行囊去吧，本尊先去一趟主峰。”

“什么…师兄弟…？轩辕十四也去？”晏祁寒能去，刚入门的轩辕十四也能去，我却要求着去。

“十四是轩辕家之人，专攻蛊术，死疫实则为蛊术一种，他能派上用场。”司问说罢向水月洞天外走去，他见我没跟上又叮嘱了一遍，“收拾收拾该带的东西，先和你师兄回去，出发时，本尊会叫上你。”

很快水月洞天内只剩我一人，我站在原地发呆，想了很多，我如此一意孤行跟着他们去，会看着司问，晏祁寒，轩辕十四三人师徒情深，看他们谈论天才之间才会说的、我插不进去的话题，看司问保护轩辕十四，看轩辕十四晏祁寒嬉笑打闹。

我又在嫉妒。

我控制不了我的嫉妒，我跟过去是在找虐，我或许不应该去？

不，我应该去，我要看他们的互动，我要像阴暗角落的老鼠一样窥探他人之间，不属于我的美好，一点点习惯被这些“美好”刺痛，长此以往，反复如此，痛也会不痛。

“阿钦，你在里面吗？”晏祁寒把我喊回神，我不想回他，他却走进了水月洞天，他进水月洞天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变得好差，表情依旧是在微笑，只是今日的微笑中似乎在强撑着些什么。

“你不是从来不进水月洞天吗？”

“谁同阿钦说的。”晏祁寒握住我的手，我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吓了一跳，“你…突然上手摸我做什么！？”

他手冷得像是冰块。

“阿钦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为何会说我从不进水月洞天。”

“反正，入门这么久，我这是第一次见你进来，嘶…你手怎么这么冷，快松手！”

他握我的手握的极紧，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勒住我。

“看来阿钦很关注师兄，师兄只是不喜寒，师尊洞府里寒气重，不常来而已。”

“你怕冷？”

“不怕，是不喜。”晏祁寒纠正我，我却觉得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不喜，那我们多待一会儿。”我难得对他有笑脸，嘴角上扬看他会如何应对，只是令我失望的是，他点了点头，笑盈盈地回了一声，“好。”

真是无趣，我才不要真的跟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待很久，“出去吧，我得去收拾行礼。”

“我帮阿钦收拾。”

“你是不是闲出屁来了，你也得收拾行囊，管好自己。”

“师兄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了。”

“呵呵。”

“我唯一想带走的，这次会跟我一起走。”他说这话时眼神温柔的看向我，若不是我清楚他的为人，恐怕要被他这副装出来假象所迷惑了，“阿钦下山后要跟紧师兄，师尊顾不上你，但师兄会护你周全。”

“嗯？你在胡说…胡说八道…什么…”

我拍了晏祁寒胳膊一下，才把我的手从他那冷得不像正常人的手里抽出来。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一会儿，我却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能听得见我和师尊在洞府内说的话？”

“不能。”他语气无波无澜。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下山？”

“阿钦糊涂了，分明是方才你自己说要去收拾包袱，若不是要跟师尊下山，怎会如此？”

“你怎么不认为我是被逐出师门，被赶下山？”

晏祁寒顿了顿，又重新触碰上我的手，只不过这一次他在抚摸我的手背，看我手背血管的颜色，“师尊才舍不得把你逐出师门。”他笑容仍在，只是眼神冷了一瞬。

“摸什么摸，摸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