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面试

方杰最终也没有“试试”，因为他权衡了一下，认为这种砸自己招牌的险还是不要冒的好，免得晚节不保。

虽然最终也没能挽回招新那天丢掉的脸，但方杰对林萱萱拜托他的事倒还挺愿意帮忙，于是期末考试完，林萱萱在方杰的带领下穿越了大半个宁城去拜访了某个话剧社的导演。

为了这次见面，林萱萱提前几天就开始写发言稿，而且断绝了一切葱姜蒜鸭血腰子之类重口的东西，喝了两天茶、读了三本书，企图把自己突击成个有点艺术气息的人，差点沐浴更衣斋戒三日。到了约定的那天，她还起了个大早去买了点心、熟食之类的年货，打扮得板板正正地跟着方杰出发。

方杰一看她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盘算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没表达清楚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林萱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只能归结于自己一个俗人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搞艺术的，有点怯相当正常。

等到了搞艺术的导演家单元门口，林萱萱还摸出发言稿想再复习几遍，被方杰嫌弃地一把拽进了单元门。

搞艺术的导演姓齐，本人并没有林萱萱想象的那么高冷，人家居然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可以本色出演街道主任的那种，让人本能地想亲近。林萱萱如释重负，但还是小心斟酌着把发言稿背了出来，搞得齐导哭笑不得，连忙拍了拍她告诉她在阿姨这里不用这么拘谨，至于她提的小小要求嘛，齐导倒是答应得非常爽快，直接让她明天就把人带来瞧瞧。

林萱萱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高兴得差点蹦起来。齐导笑眯眯地看着她，满眼宠溺，看着看着突然开口道：“小贺啊，有女朋友了没有？没有的话，阿姨给你介绍个？”

林萱萱蹦到一半的身影瞬间垮了，只能羞涩地在沙发上乖乖坐好，强行扮演一只鹌鹑。

刚从齐导家出来，林萱萱就迫不及待地给常安打电话约他一个小时后在他学校的图书馆见，有要事相告。

方杰听了半天电话后惊道：“不会吧？！这事当事人居然不知道？”可别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林萱萱完全不明白方杰的担心，她还扬了扬眉，似乎对自己想给常安一个惊喜的做法相当得意。

“啊啊啊！”方杰抓住她一通狂摇，“万一你那朋友根本没这想法怎么办？你最好靠点谱，明天可千万别放齐导的鸽子啊！”

林萱萱从没想过这茬，被他一提醒瞬间有点懵：“不、不会吧，他肯定挺愿意的，应该挺愿意的……吧？”

方杰要气死了，一个劲地冲她强调就算绑也得把人给绑来，千万不能放齐导的鸽子不然他这张脸没地儿搁了云云。

被方杰念叨了一路后，林萱萱终于从兴致勃勃变成了垂头丧气，因为她理性地分析了一路之后，认为常安是很有可能拒绝她的，毕竟他在这条路上受的打击实在太多了。她一方面懊恼自己太莽撞，一方面又安慰自己他不想来也挺好，就像现在这样跟一群可爱的人一起演点小剧玩玩，啥也不图，不也挺好。

等到林萱萱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常安学校的图书馆门口，她已经想好明天用什么理由跟方杰和齐导交代了，然而都走到这儿了不进去又有点可惜，更何况她肚子饿了，得找常安带她去学校食堂吃饭。

期末考完图书馆就没什么人了，林萱萱很容易地就在二楼找到了常安，走过去时常安似有所感，从书里抬起头笑着冲她招手。

图书馆虽然人不多，但毕竟还是图书馆，两人都压低了声音说话。林萱萱先聊了天气又聊了期末考啥时候出成绩再聊了回家的火车票到底买哪天最后问了常安在看啥书，常安把书合上，林萱萱一看是个什么宫廷秘史，于是又问了这本书讲了啥。

正当常安滔滔不绝地向林萱萱讲述唐朝某个太后怎样怎样宋朝某个太后怎样怎样时，她突然凑过去说：“我托人联系到一位话剧团的导演，你明天想去面试一下不？”

常安瞬间愣住了，表情瞬息万变了好一阵。

林萱萱心想，唉，他一点儿也没觉得高兴。

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蠢得要死，真不应该自作聪明搞得现在没法收场。

常安手足无措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为、为什么？”

林萱萱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我看你那天演话剧演得那么开心，以为你还是想当演员，就托人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常安沉默半晌，林萱萱把这沉默当成了拒绝，她更懊恼了，又气鼓鼓地说：“不去也没事，我再拜托中间人跟人家导演说一下。”

常安傻乎乎地盯着林萱萱看了几秒，然后问：“那要是导演觉得我不行怎么办？”

“不行就不行呗，不行我们再回来呗，反正……”林萱萱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你是说，万一这个导演看不上你，怎么办？你的意思是……她拒绝带你入行该怎么办？！”

常安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林萱萱瞬间笑起来，喜出望外使她忘记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那朋友认识很多圈里人的，这个导演看不上，我们再去找其他导演，总会有人慧眼识珠的！”

常安听了这话并没有完全放心，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说：“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这么瞎折腾？现在学的专业挺好的，我妈想让我出国读博士，然后去个好大学当老师。”

天啊，说起这个林萱萱就头疼，他学的那什么什么材料的专业，一听就是很难跟人有共同语言的。她无情地吐槽道：“你看你才上了半年大学颜值就下降了这么多，眼看已经有秃顶的危险了，说明这个专业你学得一点都不开心！相信我吧，一点都不热爱的情况下你是绝对考不上博士的。”

常安：“……”

简直分不清到底是秃顶危机还是考不上博士给了他大大的打击了。

“那……先不要告诉家里人。”常安做出了让步，“也……先别告诉陆鸣和……黎曼，行吗？我们就先去看看。”

“没问题！”林萱萱笑道。

次日一早，林萱萱带着方杰来到常安学校门口，常安早已在那里等着了，见了面方杰先是将常安一顿夸，大说特说他形象好气质佳，又宽慰他说齐导人特别好，千万不要紧张，常安一脸认真地听着。

他们今天没有去齐导家里，而是直接去了剧场。齐导的剧团规模不大，租了固定的剧场，排练演出都在这，没去其他地方演出过，基本每个月排一部新剧，比较受欢迎的老剧就不定期地复演一下，剧场不大，即使满座观众也并不太多，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追求情怀多过利益的组织。

他们到的时候，剧团正在排练，三人便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角落里乖乖等着。

林萱萱从来没有看过专业剧团演的话剧，此时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很快就入迷了。台上演员抑扬顿挫的台词、收放自如的肢体动作以及那传神的表情，都让她情不自禁地跟着剧情欢笑、落泪、痛恨、惋惜。等到这一幕结束时，三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齐导忙完手头的事，笑眯眯地朝他们走来，见到常安道：“呦，今天又来一个小帅哥，我这几天可是真有眼福啊。”

常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齐导把他们带到一间休息室，又打电话叫来另一位中年男子，然后叫方杰和林萱萱随便去转转，一会儿再回来就行。

林萱萱恋恋不舍地跟着方杰出来，恨不得一步三回头，方杰在旁边无语地看着她：“又不是卖孩子，你至于的么。”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来，见休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传来朗朗笑声。林萱萱刚冒出一个头，齐导就看见她了，笑眯眯地招手让他们俩过去。俩人一路小跑进屋去，常安回过头来看着林萱萱，笑得相当灿烂。

林萱萱看着那笑正出神，齐导说：“小常真是有天赋，看着一点也不像业余的，你说他是专业的肯定都有人信。”

林萱萱勉强把目光从常安脸上移开，反应颇有些迟钝地看着齐导笑，倒是方杰先接过话茬：“就是！我今天一见他就觉得肯定行，肯定能入得了您的眼！”

几人又是开开心心地你来我往几句，林萱萱心想，原来这样就叫做天赋异禀啊，怎么我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没发现？！

正在走神，齐导冲着她来了一句：“小贺要不要也来玩玩儿？”

林萱萱连连摆手，方杰也在旁边附和了自己企图拉他入伙结果自取其辱的事，齐导听后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们平时也是玩儿，你就来当个背影板也行，演个道具也不错。”

林萱萱：“……”

方杰在旁边怂恿道：“就是就是，别老在学校憋着，你得来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齐导这里排练可有意思了。”

“那你自己怎么不来？”

“我在这儿好几年了啊，要不是因为要考研我到现在还舍不得走呢。”

“……”

几天后，黎曼来到宁城跟他们汇合，为了体验生活，四人坐着一趟夕发朝至的硬座回潞城去。

一路都在下雪，夜色下的雪景宁静而神秘，村庄、农田、河流都覆上了一层洁净，林萱萱撑着下巴对着车窗外看得出神，十分想献诗一首。然而车厢里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听歌的吃零食的吵架的，过道上坐满了没买到坐票的乘客，大家去趟卫生间都难于上青天。此情此景不仅搞得人诗兴全无，甚至让人睡意都全无。没办法，四个人只好打了一夜的扑克牌，一分钟也没睡着，林萱萱还在满车浓郁的泡面味里优哉游哉地喝完了三罐八宝粥，美其名曰吃饱饭有助于催眠。

等到了潞城火车站，四人兵分三路，常安送黎曼回家，林萱萱和陆鸣各自回家。

林萱萱拎着大包小包打了辆车，车辆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让她有了种踏实的感觉。在商业街附近堵车时，车外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置办年货的人，街边的服装店都人满为患，还有各种卖甘蔗、糖炒栗子、糖葫芦、棉花糖的小摊沿途摆了一路，让人莫名地心情大好。

她想着半年前自己去上大学时，还觉得这是个离开潞城的好机会，那时还想着以后除了文晓岚和贺知远，潞城的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了。没想到半年后自己就归心似箭地要回来过年，还提前好几天买了一堆宁城特产。

这是真把这里当家了？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