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闷归纳闷,但林萱萱其实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她已经心如死灰了,来上学的精神支柱就是校内校外的好吃的,事实上她这会正在纠结要不要去操场翻墙出去,因为总感觉为了那么几口吃的而被迫上一天学,怎么看也不像她这种智商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然而林萱萱是个重度拖延症患者,有想法是一回事,执行起来却是另一回事了。她左思右想了好半天,直到想累了就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正睡得做梦呢,突然就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吵得一个激灵:“哈哈哈,没问题!到时候我带你!”
林萱萱一头毛躁地坐起来,辨别出那是常安的声音,抬头就看见常安座位边站了一位男生,正和常安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林萱萱瞬间一头火,这一天还没完了是吧!她直接照着常安的椅子踹了一脚说:“能不能小点声!有点素质好吗?”
前面两人立刻都不说话了,常安座位边站的那位同学很识相地走了,而常安也背对着林萱萱不可抑制地翘起了嘴角。接着,他扶好自己的椅子,假装有急事的样子从后门出去,路过林萱萱座位边时快速地说了一句:“放学我跟王博他们去网吧,不和你一块儿回家了。”说完他也不等“贺云翼”反应,就跑出教室嘻嘻哈哈地和别人一块儿玩去了。
然而等他特意赶在上课铃打响的两分钟前进来坐好时,却没能等来“贺云翼”的任何反应。本来以为这家伙一定会借机发作一番,没想到人家竟然在呼呼地睡觉!
常安忐忑不安地上着课,总觉得“贺云翼”在憋什么大招,所以他时刻提防着背后。然后最后一节课都快上完了,后座上的人就像石化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常安想了想,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下课铃响后,他就开始慢悠悠地收拾书包,一边收拾一边组织语言,想着怎么邀请“贺云翼”一起去网吧。
等他终于组织好语言练习好表情回过头一看:哪还有人?贺云翼个小兔崽子早跑没影了!
他还真不等我一块回家了?
常安气得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摔,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与这位生气都快气饱了的同学相比,林萱萱此时可以说是像极了脱缰的野马、饿疯的野猪。本来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只是打算放了学去夜市上吃一碗老豆腐外加一份炸鲜奶,但经过一天的思考,她认为凉皮面筋烤生蚝油茶羊脑串串香一个都不能少,反正包里的钱够,干脆一次性吃个够拉倒。
常安生了会气又渐渐冷静下来,他想给“贺云翼”发个短信,但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
而林萱萱吃了会饭也渐渐厌倦起来,周围的人都成群结队,只有自己孑然一身,怪没意思的。
她剩下半碗冰粉没吃,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林萱萱起了个大早,趁文晓岚还在熟睡,她摸到她床边看了两眼,犹豫着要不要留个什么字条,但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留,偷偷摸摸地就出了门。
刚走到单元门口,就见着常安骑着个自行车杵在那,林萱萱吓了一跳,赶忙退回两步躲在单元门后边,露出个脑袋探查敌情。
常安一条腿支着地,两手插兜,整个人一动不动。林萱萱观察了半天,终于确定他是在睡觉。虽然不知道他干嘛跑这来睡觉,但这就好办了不是!
林萱萱悄无声息地打开单元门,猫着腰蹑手蹑脚地绕过常安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常安波澜不惊的声音:“贺小羽。”
林萱萱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哎!”
常安睁开眼说:“这么早你干嘛去?”
林萱萱抓耳挠腮道:“啊?那个……”
常安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地说:“买早点?”
林萱萱忙连连点头。
常安于是从自行车上跨下来,把车挪到角落里停好,走到林萱萱身边说:“一起去。”林萱萱说:“啊?什么?去哪?”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常安拽着往前走了两步,常安见她开始挪窝了,就收回手,照样两手插兜,无声无息地走着。两人一路上谁也不搭理谁,各自沉默地迈步。此时天刚蒙蒙亮,远远看去就像两只刚下班的鬼。
林萱萱迷迷糊糊地跟着常安走到小区门口买了油条豆腐脑,又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回了贺云翼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家里一阵兵荒马乱,文晓岚拿着个眉笔一边画眉毛一边往卧室跑,半分钟后就穿戴整齐地冲了出来,并且还抽空涂好了口红。她看到玄关站着的两个孩子竟然没有半点惊讶,反而十分娴熟地从常安手里顺走了一根油条并嚷着让他们快让路然后就冲出了家门。
林萱萱这才想起来文晓岚今天好像是要去郊区培训,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
常安似乎一点也没被吓着,他十分淡定地给自己找了双拖鞋就拎着早饭去了饭桌。
吃完了早饭,由于林萱萱没能想出开溜的办法,所以她只好不情不愿地骑上自行车跟常安一起去上学。一路上两人照样一句话也不说,事实上从刚才吃早饭起,气氛就已经相当诡异了。
林萱萱一边骑着车一边四处侦察,看看能不能制造点交通事故做掩护让自己开溜。但常安也真是奇怪,明明目不斜视地骑着车,却像耳朵上长了眼睛似的,每次总能在林萱萱左顾右盼时一把揪住她的车把告诉她“好好看路”。
说起来,林萱萱到现在也不知道常安一大早等在“贺云翼”家门口到底是要干嘛,大早起的就拉着一张脸,难道是做梦梦见“贺云翼”偷他作业了?
在常安的严密监视下,林萱萱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学校,一点交通事故都没出,连井盖都没压一个。事已至此,她已经放弃抵抗了,反正也上了这么多天学了,再多一天也无妨。
两人在学校门口下车后推着自行车并排走着,常安突然开口道:“今天介绍一位新朋友给你认识。”
林萱萱莫明其妙道:“为什么?”
常安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在前面走。
切!什么玩意,开始玩深沉,也想当“禁欲式男神”是咋滴?
下了早自习,林萱萱正在伸腰踢腿地做“办公室健身操”,常安拉着个男生过来了。
“小羽,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陆鸣,咱们班的,前一阵请假了,所以你没见过。”常安揽着那名男生对林萱萱说。
陆鸣立刻热情地过来拍拍林萱萱的肩说:“常听小安安提起你,以后一起打球啊!”
林萱萱:“……”
小……安……安……
常安完全不在意这个称呼,他告诉林萱萱陆鸣这段时间出国了,所以问陆鸣:“这回出国学校看得怎么样?”
陆鸣一脸无所谓地说:“就那样呗,我又不想去,让我看我就跟着看看,就当去玩了。”
常安说:“挺好的机会,应该比高考容易多了吧。”
陆鸣说:“谁知道,我才不关心!让我去学什么经济学,中国的经济现象那就不是国外的经济学能研究得了的,学那玩意干啥?反正我不学,我要去参军!”
林萱萱心里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常安竖起大拇指说:“不错,很棒的理想,我支持你!”
林萱萱偏过头看看常安,发现他这会已经不拉着脸了,难道是早上便秘了所以心情不好?
陆鸣抓起常安的手跟他击了个掌说:“耶!等着看我英姿飒爽地去开战斗机吧!”
外面有人叫陆鸣,他跟两人打了招呼就跑出去玩了。常安转过身对林萱萱说:“陆鸣这人很不错,大气、仗义,以后多跟他在一块儿玩玩。”
林萱萱茫然道:“为什么?”
常安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只有我一个朋友,一跟我闹别扭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哪天要是咱俩绝交了,你是不是这辈子就只能一个人过了。”
林萱萱心想呸!你才一个人过一辈子!老娘肯定能嫁出去!
陆鸣貌似跟常安关系还不错,每节课下了课都要来找常安玩,但他这个人实在话太多了,没人搭腔的情况下能自己说满一个小课间,有人附和的情况下估计能说满一整节课。而且这人极度自恋,喜欢看美女并且喜欢认为美女也在看自己。林萱萱实在搞不懂常安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人大气仗义又可靠的。
吃过午饭,三人在教室门前放风,文艺委员孙亚琪风风火火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劈头就对林萱萱说:“贺云翼,通知你艺术节上节目,演话剧,你演男一号。”
三个人全都吓了一跳,片刻后,林萱萱说:“啥?”
孙亚琪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没成想“贺云翼”还没表态,另外两个人就先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常安笑够了说:“你不知道他从小学就被人说是面瘫么,难道让他去演僵尸吗?“
陆鸣立马拍了常安一下说道:“我们是唯物主义无神论的好青年,什么僵尸不僵尸的,这世上哪有僵尸,我看应该是去演植物人吧?“
孙亚琪:“……“
心好累。
坦白说这几天孙亚琪过得那是相当跌宕起伏。本来学校的艺术节就不是给他们这种班级准备的,往年这种优等生的班级大多都是报个小合唱交差,但孙亚琪偏不,她自己生长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理念下,认为成绩好不代表就没有艺术细胞,她本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艺术节这种事她是不肯随便糊弄过去的。
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六班的同学虽然成绩都不错,但在艺术领域只能算一群歪瓜裂枣。孙亚琪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来个集体舞,自己在前面舞,其他同学手拉手绕圈,没成想,她舞都编好了,却突然接到通知说物理代课老师要来接手艺术节的事,还上来就给了个话剧剧本。
孙亚琪一开始是不乐意的,毕竟自己的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但后来她又乐意了,因为她得知从小和自己一起学舞蹈的月月抓来了全班的俊男靓女一起跳现代舞,月月还要被他们班的班草托举,自己这充数用的集体舞一下就完败了。
孙亚琪虽然搞不懂为什么物理老师会来管艺术节的事,但有老师管总比没老师管强,至少她拿了圣旨就可以随便去点人了。第一个要点的人,就是贺云翼。其实这倒不是她想点的,而是叶老师把剧本交到她手里的时候随口建议的。既然老师都开口了,那只能照办,好在这个贺云翼长得还不错,至少没给班级丢脸。
此时陆鸣又对常安说:“不过我觉得你的形容不准确啊,我看贺云翼同学挺活跃的嘛,哪里面瘫了?“
林萱萱被这俩人提醒,马上影后上身摆出面瘫样说:“干嘛找我?我又没演过。”然后她指着常安对孙亚琪说,“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