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第3章 她说的第三句话

小鱼，我好害怕。

2017.12.24 冬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三年。

他们都成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了十三年，他还来不及再多看看她的模样，他们就都长这么大了，真是时间不等人呢。

转眼，他们已经陪伴彼此这么多年了。

他突然贪心的想要有永不流逝的时间，如果人不会老去，时间不会走，时钟不会转动。

如果可以永远停止运行，那他希望，自己一辈子围着许诺转。

之前以为，时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东西，后来才知道，时间是无价之宝。

他多么害怕，有那么一天，他不得不和她告别。

*

2017.12.30 ，是新年的前面两天，他们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不在同班。

每一次上下学，他们都一起走。

但是今天晚自习许诺他们班班主任拖了十分钟的课，许父许母在那边暂停居住，带他们在大学这边买了套房。

她以为魏雨缇等不到她已经走了，就走了。

魏雨缇在左边楼道等她，她从右边楼梯下去。

不知等了多久，还不见许诺的身影，他皱眉，往返去找许诺，却始终不见人影。

他找了整栋教学楼也没找到。

大步流星的从学校跑出去找，左右两边楼梯下去是不同的路，但走到一半就成了一条，就是十字路口分出的两条岔路口。

许父许母仍然是早出晚归。

许诺经过一个巷子口时，总觉得背后阴森森的冷，不断刮来凉风，她不禁瑟瑟发抖，耸了耸肩。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有脚步声。

脚步声是沉重的，有那种刻意回避的磨地声，许诺保持冷静，忍住不回头看。

伸在兜里的手快速操作着手机，去学校她的手机都是关了静音，开了免打扰的。

而且她不开消息提示，都是看得到就回，看不到就算了的那种。

只有一个人，是她设置消息提醒的。

她操作紧急联系人拨打过去。

却不敢说话，默默将脚步不明显的加快。

“叮咚_”

一阵消息提示音彻底打乱许诺的步伐，她毫不犹豫一把将书包甩掉，撒腿就跑。

她知道，后面有个人跟着她。

还是个男性。

听脚步声就能听出来。

她也知道，那声消息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她发现了他，他会立刻来抓她。

“跑什么啊，臭娘们！等着老子来让你爽！”

尽管把书包扔了，许诺拼尽全力的跑，还是很消耗体力，早知道平时就好好锻炼了。

闻言更加感到后怕。

她不敢松懈，终于跑到前面，有人！

她刚想庆幸，却后知后觉过来，是他！

她不是把他甩的老远了吗？怎么在她面前。

那男的知道一条小路，知道自己追不上许诺，抄近道来的。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很好，身躯娇小，皮肤白嫩的女孩，他恶心的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嘴巴周围一圈，脖子缩短，几乎和头连在一起，双手激动的摩挲着。

他知道她逃不过了，所以他也不急，就这样慢慢一点一点靠近她。

许诺不断后退，还想找准机会跑，却进入了死胡同，没有一条由她逃生的道路。

怎么办，自己真的要落入这个肥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的油腻大叔手里吗？

她不要。

她不允许。

可她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来应对，这人好像一个惯犯。

他靠近她，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把她当成那种做买卖交易的女人。

许诺怎么会任由他侮辱，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不断冒着冷汗，强装镇定，大喊着。

“你不要过来！”

许诺无比慌乱，自己要怎么办，她想要自己镇定下来，她以为她能镇定自若的应对一切，可当意外真正来临的时候，她竟无能为力，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一听她说话的声音也这么动听，油腻大叔也不磨蹭，直接就扑了上去撕扯许诺的校服，不断发出得逞的笑声，这个巷子离马路这么远，不可能有人发现。

他吸了吸口水，哈喇子快要流出来，他随手一抹，不断凑上去，掐着许诺的脖子强迫她和他舌吻。

许诺抗拒的歪着头，无论他怎样拉扯，他粗暴的扯她的校服。

一把将她的校服外套扯烂，又开始扯里面的那件t恤，看着她的手臂，他顺着线条慢慢画成一条线。

太黑了，她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但她就总是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

“宝贝儿，我这就来疼惜你，别抖嘛！”他继续说着令人作呕的话。

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扯烂，东一块西一块，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双手死死的环抱住自己，不让他扯自己的衣服。

她哭着：“魏雨缇！救我！”

他的猪嘴一直往她身上蹭。

“嗯～宝贝儿好香。叔叔来了。”他准备强行占有，在黑暗之中，滋滋冒油长满肥肉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很重的一拳，打的他脸上充满的油脂弹起来又缩回去。

他被打的后退好几米，直到退到墙边才止步，他还想上手。

脸上又被揍了一拳，他本来想让这人别多管闲事，如今也被惹起了怒火。

“老子杀了你！”他大放厥词，就要上前。

警笛声由小变大，警察在不断靠近，他意识到许诺提前寻求帮助，把警察引来了，自知逃不掉，他干脆做到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就要上前捅去。

“住手！”警车停在马路上，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大声呵斥，身上没有带任何工具。

她慢慢靠近，一边安抚男子的情绪：“这位先生，你现在需要冷静，你想想自己家里的人，你妻子，家里的老人孩子。不要太冲动，你听我说……”

女警试图让他放松警惕，至少唤醒一点良知。

外面的其他警察早已备好武装，等待擒拿这个狗禽兽。

见他不说话，女警慢慢往里走又继续说：“不要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途，你的前途还一片光明是不是，你想想，你现在还没真的做了这件事，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不是吗？”

她走时，地上弄出一种声音，并不刻意，是正常皮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而男人却格外警惕。

墙外的警察随时准备战斗，只需再听女警的一个信号。

大笑：“你当我傻呢？当着我的面发信号抓我！以为我真会信你们吗！”

他干脆利落的朝着许诺扑去，就是这个臭娘们报的警，都是她害的他，都是因为她。

他眸光越来越冷，充满了红血丝，他猛的朝许诺扑去。手里那把刀直朝着许诺的肚子。

在许诺打电话给魏雨缇时，魏雨缇几乎是立马接起，但许诺不知道，手机一直放兜里，她是给他求助的，她希望他能发现，然后找人一起救她。

魏雨缇接起电话后，只听到一些风吹声和喘气声，后来又听着几句下流的话。它来不及多想就立马来找她。

因为有一个软件，两人是一直连着线的，离的近时不会显示距离和具体地点，离的远一点就会显示。

他那一刻有多庆幸，有这个软件的存在。

所以他很快就找到许诺，他提前报好警，给警察说明情况，告诉他们许诺可能有危险，不要太刺激到这个人，怕他一动怒伤害到许诺。

他趁着警察转移男人注意力时轻轻安抚了一下许诺。但许诺的身体直发抖。冰冷刺骨。

他几乎是是一个毫不犹豫下意识扑到许诺身上。

“额。”他喉咙间发出一声惨痛，整个人止不住的往下倒去，他一手扶在腰间，一片温热，抬起手来，手上染满了鲜艳的血。

好痛，好晕。

女警大声号令：“抓住他！”

十几个警察快速精准的捕获男人，他手里的刀被一位同志夺了去，他们扣押他来到女警面前。

“队长。”他们齐声道。

女警愤恨的甩了男人一巴掌：“畜牲！”

另外几位同志在许诺这边。

警车的灯光照射进这个狭窄逼仄的巷子口，成为这里唯一一束亮光，给人带来很大的安全感。

许诺双手捂住魏雨缇的腰部，哽咽着：“小鱼，小鱼，你坚持住，坚持住！”

“警官警官，快救救他！快救救他！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他们联系好120又赶快把魏雨缇扶上警车，一路开着鸣笛声走应急通道，到一个路口把人交接到救护车里。

许诺跟着上了救护车，警察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她看着躺在担架上面色惨白的魏雨缇，她眼眶里的泪愈加流的厉害。

她忍不住抽泣，他怎么可以这么傻，傻到去为她挡刀，傻到连自己的生命也不顾了。

她亲眼看见他倒在面前，倒在她怀里，地上是一滩刺眼的血，全是他的血，好多好多血。

他的血快要流干了。

他倒在了血泊之中，校服上有一个大窟窿，是刀刺穿的。

他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此时身上沾满这么多血也不见得起来洗一下，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额间冒着冷汗。

他好像就快要永远离她而去一般，面色变得越来越白，没有一点血色。

救护车一路闪灯，鸣笛，警车紧跟着鸣笛，为他们开路。避免有一些人不知道让路，耽误抢救。

几乎是争分夺秒，魏雨缇被推进急救室，手术室内的灯亮了多久，许诺数不清，他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浮现，她坐在外面等待，身上还披着警察给的大衣。

许父许母接到警察通知立马请假奔波过来。

他们不断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已然忘了红绿灯，司机看他们着急，也加快速度。但还是遵守了交通规则。

看着坐在那里神情恍惚的许诺，他们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许母上前去想抱住许诺，以前她最爱妈妈抱着她了。

许父坐在旁边安抚着许诺，许母想抱住女儿，谁知却被许诺一把推开。

“滚开！别碰我！”许诺双手抱住头，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许母险些撞墙，她的宝贝女儿，才十八岁，才十八岁就遇到这种人，都怪他们作为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他们的女儿险些就要死在这个歹徒的手里，他们的儿子被歹徒捅进ICU！

许母忍不住哭了起来：“若若，你不记得妈妈了吗？我是妈妈，妈妈来了。”

刚才一直抗拒的许诺闻言抬起头来，看了好久，终于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妈妈时，她一把一把将环抱住她，又抱了一下爸爸。

她泣不成声，身体还在颤抖，刚才的一切历历在目。

“爸，妈……小鱼，小鱼给我挡刀，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他的校服全被染红了……他的血快流干了……”

“我们知道，爸爸妈妈知道……”他们再也说不下去，许诺在他们的安抚下情绪慢慢稳定，但还是很应急，一有人靠近，她就突然情绪激动，后来才反应过来。

他们恳求医生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他们的儿子，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无法失去。

“我们定当竭尽全力，拯救每一条生命。”

听到如此有力的保证，许母流着泪点头，用手轻轻拍着许诺的背。

许父安慰着许母，这时候必须振作起来，尽管医药费他们付得起，可魏雨缇受的伤害和许诺受的精神折磨，他们付不起。

魏雨缇腰部的那个伤疤成了永恒，许诺精神的挫伤成了永恒。

当在某一方面达到一定程度伤害时，那种伤害早已无法再复合。

那个永久的刀疤，和在心灵处刺下的那条深沟，永远无法愈合。

那是一种永久的伤害。

今夜，很多人无法入睡，医生正为手术忙的焦头烂额，许诺情绪是稳定下来，但在黑夜无法保持清醒。

许父许母陪伴着她，陪伴着他。

这场手术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手术室门被打开时，许诺立刻站起身：“他怎么样了？”

她想看看他。

被医生拦住。

“病人刚脱离生命危险，现在不适宜探查，还需要转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她止步，不再往前，看着魏雨缇躺在担架上被推去重症监护室，他好像没有了呼吸，好安静，都不跟她斗嘴了。

*

两周五天二十三个小时四十五分三十七秒。

魏雨缇终于醒了。

这个期间，他们没得他一眼看，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去看，却一无所获。

他醒来后，立马掀开被子起身，腰部传来阵阵刺痛，他却像没知觉一样执拗下床，被护士连忙制止。

“你先别动，还没好呢，再躺下休息吧。”

“若若，若若呢？”她刚刚肯定害怕极了，她浑身都在颤抖，她现在一定很需要他。

他得去找她。

“那个小女生已经好的快差不多了。我们已经通知他们你苏醒的消息。”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两个星期吧。”

护士不让他离开，他只好跟她商量：“可以让许诺进来吗？”

许诺原本还一直接受心理医生的指导，他们说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是那个□□犯的错，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魏雨缇。

她立马赶来了。

她原本急切的想见到他，现在却不敢抬起头。

魏雨缇无奈，轻声喊她：“若若，过来。”

“咳咳咳咳……”

许诺立刻跑过去给他拍背：“怎么样？小鱼，好点了吗？”

“你还好吗？”魏雨缇咳两声，问她。

许诺沉默，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我还好。”

“说谎。若若，你骗不了我。”他又咳咳两声。

许诺身体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情绪再次崩溃，她上前抱住他：“小鱼……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他总是能一眼察觉出她的情绪，她稍微有一点儿不对劲他就会安慰她，他们相伴相依这么久，他对她那么好，如果失去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受。

是行尸走肉一样生活，还是用一生去赎罪。

“小鱼，我好害怕。”少女的泪痕浸湿少年的胸襟。

魏雨缇感到胸前一阵冰凉。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她竟然会说害怕，这是她第一次说害怕。以前她总是很大胆，让他一度以为她这辈子不会有啥可怕的了。

可今天的现在，她对他说她害怕。

“别怕，我依然在。”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多久？”魏雨缇皱眉，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

“两周五天二十三小时四十五分三十七秒，我一直担心你。”这还是除去从开始到手术那段过程的时间。

魏雨缇没想到她会把时间记的那么清楚，声音很轻很虚弱：“记那么清，暗恋我啊？”

许诺沉默。

魏雨缇也沉默。

魏雨缇失笑：“开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许诺瞬间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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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说的第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