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之外 第14章 他的童年

梧桐树下的秘密

张知意的童年，是被精致相框框住的。红木书架上码着成套的精装绘本，衣帽间的玻璃柜里挂着按季节分类的定制童装，连保姆准备的点心都要摆成小熊形状。可这栋洒满阳光的别墅里，总少了点声音——父母的声音。

司机每天准时把他送到私立幼儿园门口，车窗降下时，母亲总在打电话，只匆匆摸一下他的头顶：“知知乖，晚上让李阿姨给你做草莓布丁。”父亲的身影更模糊，他只在周末清晨见过几次，西装上还沾着机场的寒气，递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玩具，就转身进了书房开视频会议。

他习惯了安静。别的小朋友围在一起分享动画片，他就坐在角落的梧桐树下，把捡来的梧桐籽按大小排成队。直到那天下午，幼儿园要开家长会，老师提前一周就把粉色邀请函塞进每个孩子的书包。张知意把邀请函放在父亲的公文包上，又在母亲的化妆镜旁贴了便利贴，连睡前都不忘跟保姆念叨：“明天一定要提醒爸爸妈妈哦。”

可家长会开始时，他的座位还是空的。

几个调皮的男生围过来，指着他的空座位笑：“张知意，你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怪不得你总一个人玩，原来没有亲人啊！”刺耳的笑声像小石子，砸得他耳朵发烫。他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知道的，爸爸要去外地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妈妈要去参加慈善晚宴，他们只是太忙了，不是不想来。

夕阳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坐在老地方，把脸埋进膝盖。直到司机的车停在路边，李阿姨递来一个温热的保温桶：“先生太太今晚赶不回来，让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虾饺，还说下周一定陪你去游乐园。”

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没掉眼泪。手指捏着保温桶的提手，突然想起上周深夜，他起床上厕所，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父亲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报表，手边放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记得给知知买最新的航天模型。”

晚风卷起一片梧桐叶，落在他的脚边。张知意捡起叶子，小心翼翼地夹进绘本里。他知道，父母的爱不是挂在嘴边的陪伴，是书房里亮到深夜的灯，是行李箱里总不忘带的礼物，是虽然缺席了家长会，却从未忘记他喜欢什么的心意。

那天晚上，他在日记本上画了一家三个人，虽然爸爸妈妈的脸画得有点歪，却还是认真地涂了温暖的颜色。窗外的月亮很亮，就像他心里藏着的秘密——他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妈妈，只是他们的爱，要慢慢等，慢慢懂。

画室里的共鸣

高中的某一时刻

高中画室的午后，阳光斜斜切过画架。张知意撞见李婉缩在角落，指尖反复擦着画错的线条，耳尖因旁边同学议论她颜料廉价而泛红。

那模样瞬间撞进他心里——像极了小学时，他攥着家长会邀请函躲在梧桐树下，听着别人笑他“没人要”的样子。

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白色颜料挤到她调色盘里，轻声说：“这个色号覆盖力强。”李婉抬头，眼里的慌乱像被风吹散的雾，慢慢露出个怯生生的笑。

窗外的蝉鸣突然柔和下来，张知意望着她握着画笔的手，第一次觉得，原来那些藏在安静里的委屈，有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