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化自在天 第49章 局中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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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可以顺利完成的阴谋并非因为凶手的谋略多么完美，而是因为他隐藏在黑暗中不被人观察到。但如果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时，一切阴谋都会无形随意。

陈瞎子被抓的时候，他正偷偷摸摸地给蒯开霁下毒，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撒进蒯开霁的茶盏中，陈瞎子便准备出门离开，心中还没有开始高兴，就和院中众人眼眼相对，场面一时很尴尬。

蒯开霁暴怒：“好你个陈瞎子，当你和我说栢崇左的异状时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忠厚的好人，许你五十两白银。没想到你居然想下毒害我！”他一脚踹向陈瞎子，然后用手揪住领子恶狠狠地问：“说，这是什么毒？”

陈瞎子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毒，蒯家只有这一种毒药啊。很多人都吃过，现在该轮到你尝尝了。”

蒯开霁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他上下打量着陈瞎子：“你，你究竟是谁？”

陈瞎子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斜觑着他，满脸皆是恶毒：“你看看我的脸呢？你见了我这么多面还不能知道我是谁吗？”

蒯开霁仔细分辨了半，还是不能看出个所以然。

陈瞎子忍不住苍凉地笑了起来：“蒯开霁啊蒯开霁你真该死！只可惜我先杀了李代莺，没能手刃于你，让作恶多端这些年的你还好好活着。”

“是你杀了代莺？为什么？你和我家到底有何仇？”

“你犯下的滔天罪孽居然毫无印象？是因为自己做下的孽实在太多了吧！李代莺那女人倒和你不同，她在大街上只需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看着我这张脸，你真的不能再想起什么吗！大！少！爷！”

“你，你是，雪花的哥哥，大根！”

“是的，我就是那具无名女尸的哥哥，陈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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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花是蒯开霁的乳娘的女儿，一家虽然都是下人但在府中却有几分体面。雪花却有一些烦恼，她很小就对英俊的大少爷心生好感，先夫人因此很不喜欢她，总是把她打发的远远的，新夫人进门虽然对她很器重，但也没有想要抬举她的意思。

雪花对此很不开心，但是在她祈祷中，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机。永徽元年的秋天，夫人姐姐嫁的人家出了事情，府里变天了。

雪花得到了一包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和一个她一直以来都想要的承诺，望着蒯开霁深情款款的眸子，最终她在心里对一直对她很好的夫人说了抱歉，每日将毒药放到了夫人的洗脸盆中。

栢斐斐的身体果然一天天的虚弱下去，蒯开霁对她很满意，将家里的事情托付给雪花后，便出门忙于自己的差事去了。

雪花知道，李代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取代栢斐斐，但是她不知道李代莺居然这么蠢，洋洋得意地露了马脚被栢斐斐试探出了她和蒯开霁谋害自己的事实。

栢斐斐开始自救，她不再相信府里的任何东西，并且开始试毒，连雪花她也不在信。

雪花无法，只能悄悄去给蒯开霁报信……

蒯开霁回来了，栢斐斐死了，李代莺嫁进来了蒯府，雪花为死去的栢斐斐留了一场眼泪，然后向蒯开霁索要起自己报酬。

蒯开霁没有履行承诺，他杀了知道了太多秘密的雪花，李代莺则让人处理了雪花的家人。

一场大火带走了知晓秘密的陈家人和蒯氏夫妇犯下的罪恶，世间只剩下被熏瞎了一只眼睛的陈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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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莺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爹因为贪污灾银被斩首后，当年她送给蒯开霁杀害栢斐斐的药也会被蒯开霁用到自己身上。不过出身医药世家的她几乎立刻就推测出了自己中了毒，但是此刻她直接对上蒯开霁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所以她干脆转明为暗装疯卖傻自保。

蒯开霁再次成亲后，果真放松了对李代莺关注，而当李代莺在大街上看见陈瞎子那张熟悉的脸时，她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我四年前重新回到了大同府想要找蒯家报仇，然而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最简单的，作为一个社会底层游民，陈大根连蒯府都进不去，更不早说进一步的报仇了。

“所以当李代莺提出要和我合作时，我同意了。”

李代莺的计划很简单，露湘是她的人，因此她知道蒯汶铎对尹一梅怀的孩子十分厌恶，准备通过扮鬼的方式恐吓她让她流产。

李代莺就让露湘顺势在尹一梅耳边煽风点火，让她请大仙进府驱鬼，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陈大根进府。

二人协同合作除掉蒯开霁和蒯汶铎。

对于蒯汶铎这个过继来的孩子，李代莺自认付出了十二分真心，但蒯汶铎在她‘疯’掉之后却对她极为凉薄，反而在蒯开霁的婚事上十分出力妄图讨好父亲。

不过这个计划她没有告诉露湘，她只要求露湘不要太努力恐吓尹一梅，免得露了痕迹被蒯开霁责罚。

这当然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她想要尹一梅肚子里的孩子。

尹一梅当然和蒯开霁有婚书，但是蒯开霁与李代莺解开婚约的程序却并不正规！也就是说，在蒯开霁与蒯汶铎死后，李代莺完全可以在名义上得到这个孩子冰取代尹一梅这个柔弱可怜的女人成为蒯家的当家人。

计划很完美，但事情从一开始就失控了。露湘因为妒忌杀死了宋翠翠，蒯汶铎还没死，府里先死了一个人。

蒯汶铎倒是很高兴，他觉得这是尹一梅引出来的祸事，父亲回来后肯定会对她不喜。

李代莺只觉得他蠢得可笑，尹一梅肚子里的那个是金疙瘩，就算是她亲自杀得人，蒯开霁也会把后事处理的干干净净。

但是这件事却给了她一个灵感，杀人之事，宜早不宜晚，迟则生变，拖得太久容易被蒯开霁发现马脚，不如再杀一人把家里的事情闹大诱使蒯开霁回到家中先把他杀了，再说其他。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属实超出预期，一连串的死人让李代莺两人都有些茫然，不过知道蒯开霁已经启程回家后，李代莺还是稳定了心神，决定按照计划先杀了蒯汶铎。

她先给蒯汶铎吃了昏迷的药物，趁他熟睡后，让陈大根点燃了阁楼。

但是她着实想不明白马大仙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知道多年前他们用来埋葬罪恶的地方。

在现场有李奉白这个锦衣卫在的情况下，挖出了栢斐斐和陈雪花的尸骨，这件事就很难糊弄过去了。

同时雪花的尸骨刺激到了陈大根，让她们脆弱的同盟岌岌可危。为了加强他们的合作，李代莺决定和陈大根好好谈谈。

但是她不知道，陈大根并不想和她好好谈，或者说陈大根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灭蒯府满门的目的来的。

李代莺觉得陈大根同意和自己合作就代表着他不计较自己当时做下的孽，本来嘛，她也只是帮助蒯开霁打下手而已。

但是她忘了灭门之仇怎么会轻易忘记，陈大根永远不能再看见的右眼时刻提醒着他——永远不要忘记。

当李代莺答应和陈大根谈谈时，她就已经踏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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栢崇左对着蒯开霁破口大骂：“当年你上我家来求娶斐斐，我便知你是个攀龙附凤的小人，如今看来你不仅是个贪位慕禄的小人，还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恶贯满盈的凶徒！”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你不是想知道我那日晚上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你猜对了。我就是来抓你把柄的，而李代莺偷偷给我写了纸条，告诉我你犯罪的证据就在书房，那里有能要你命的东西。”

蒯开霁一把夺过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书斋有罪账，子夜无人，潜之可得——莺。’

“那泰山大人你找到什么呢？”蒯开霁问。

栢崇左道：“自然是能要你命的东西。”

闻言蒯开霁哈哈大笑：“泰山大人你就不要嘴硬了，我清清白白做人哪有什么污证，倒是屡遭阴险小人迫害才是真的。”

他冲着陈大根说，“雪花之死我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是我要杀了你们一家的消息，只能说你报仇报错人了。而泰山大人……”

他则冲着李奉白拱手：“大人明鉴，代莺并不识字，阖府上下都知道，更不要说写出这一手好字了。”

“什么！”

蒯开霁没想到听到这话反应最大的竟然是那个突如其来的锦衣卫。

李奉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说李代莺并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