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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一个满头珠翠金纱银衣的女人,她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醒着,不由呆住了,三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还是了了反应快,他惊呼一声无助道:“你!你是谁?这里是哪?”
那女人虽然觉得这两人反应好像有些迟钝,但听见了熟悉的话还是松了一口气:“我叫毛春柏,是织女娘娘的坐下大弟子,这里是我们娘娘的道场。”
“那我怎么会和嫂子来这里?我哥哥呢?哥哥!哥哥?”他惊慌失策地叫了起来。
“小娘子莫慌,是师父见你生的可爱,便起了爱才之心,特地派了师兄把你接到天上来。”
“什么?那我哥哥呢?我要见我哥哥!”他呜呜呜地哭了。
毛春柏有些不耐烦,她的笑变得诡异起来:“小娘子莫要哭了,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我哥哥!”了了不依不饶地闹着,把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娘演得淋漓尽致。
李奉白在旁边冷眼瞧着都忍不住想要上手捂住他的嘴,直面他冲击的毛春柏更不必多说,面上的慈眉善目,很快就维持不住了,她的脸阴暗下来,直接扬起手向了了的脸轴了过去。
“啪——”李奉白收回替了了挡着脸的手,他手背上红了一片,可见这女人下了死力气,“姑娘这样可不是仙子做派。”
“你们若是成了我的师妹,那便也是仙女,你们若不是,区区一个凡间村姑我便是动手教训了又如何?”
李奉白问:“做你的师妹有什么好处?先说来听听。”
见他上道,毛春柏又缓和了脸色,她笑盈盈地说道:“做天上仙女当然有无穷尽的好处。你们看我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份不金贵?不仅如此,我还要给你们一副滔天富贵呢。”
李奉白扬起眉毛:“滔天富贵?”
毛春柏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这是天大的富贵!我听说芫儿姑娘到了适婚年龄,妹子就没有想我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李奉白垂下眼睛:“看来仙子是想给他找一个神仙做夫家?”
“只是神仙又怎么能称得上富贵呢?”
她不觉得现在的话和刚刚冲突了吗?了了冲着李奉白挤挤眼睛。
李奉白怕他再作妖,连按住了他的手:“那仙子说的天大的好姻缘是什么?”
“好姻缘自然是多金又尊贵的男人。”她暧昧地笑道,“我听说妹子的男人不中用,这机会我也分你一半。”
李奉白嘴边不由抽搐:“你这姻缘听上去不正常啊,能好吗?”
毛春柏面上浮现出了一种极大的向往混合着自得待看向李奉白两人又转成了嫉妒,她掐着嗓子,高声道:“去宫里,做娘娘,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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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奉白,时年二十四岁,任锦衣卫镇抚司使一职三年,武功高超耳聪目明,自认为是个难得的高手。
但现在,他却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的身体情况,比如自己是不是聋了,又或者是不是疯了。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一个小县城的疯婆子说要把自己送到宫里做娘娘呢?
毛春柏带着他们参观了织女观,这是“师妹们”以后生活的地方,也是他们要学习的地方。
李奉白原本冷静的神情才看完要学习的课程也变得铁青。
淫祠野观的评价对于这里来讲还是太温和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娼馆暗窑!
了了的脸色也有些奇怪,先是震惊恶心后面又像想起了什么,眼角浮现出一丝嘲弄。
毛春柏很高兴给了两个人震撼,她满脸得意:“娘娘欲将爱徒赐予宫中联姻,但你们出身卑微,自然要学习一些知识,才配得上宫中身份。”
接着她又领着两个人向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威胁道:“娘娘喜爱你们所以想给你们一个天大的姻缘,但若你们辜负了娘娘的期望,那么……”
她打开了门,一屋子淫词浪语不绝于耳,其中几个男人抬起头,看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这是新来的仙姑?”
毛春柏习以为常地和他们调笑:“现在还不是。”
其中一个男人露出了垂涎的眼神:“希望快着点吧,我可要等不及了。”
毛春柏娇哼一声:“主子说了,上面的那位对不几次送上去的货都不满意,那位发起火来,你们怕是等不及要被割了二两肉自己被送进去。”
那男人嘟囔了两句,不敢回话,他身下的女人却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那男人便把在毛春柏吃的瘪发泄到她身上,巴掌和拳头落到那女人的身上。
毛春柏笑吟吟地看着,并不阻止,她告诉李奉白:“这女人以前也是你们的师姐,但是宫里的人不满意她,她就被退了回来。观里花了大价钱培养她,她还不起,如今就只能张开腿躺在这里还债。”
看着两人铁青的脸,她更高兴了:“你们要记住,娘娘不养浪费钱的废物。”
“你把她送回家,她家里自然会给你赏钱。”了了注意到李奉白慢慢将将手收回袖子中,他叹息,何必要这么谨慎呢?他们不会发现的。
“赏钱?”果不其然,毛春柏完全发现李奉白的小动作,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掀起血染似的的嘴唇,“你是不是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进来了这里,就出不去了。”恶意满满地补充,“无论你以前是什么身份,进到这里,都、出、不、去、了!”
了了扬起他那张漂亮的脸认真地看着毛春柏,他觉得脸上的脂粉有些花掉了,融在脸上油腻腻的。
毛春柏被他一直盯着,心里发毛,这两人虽然看上去很生气,但是和以往那些害怕到掉眼泪的小娘子们却完全不同,这让毛春柏心里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散不掉。
“你总盯着我做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可真丑啊。”她听见那个矮的女娘感慨道。
“什么?”毛春柏不由得勾尖着嗓喊道,她不敢想,都现在这种情况了,她怎么还敢说这样的话。
那女娘继续说道:“我说你可真丑啊,无论穿着多么贵的衣服,带着多么漂亮的首饰,用着多么有名的香粉,你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丑陋一点也隐藏不住。”
毛春柏被她气得发疯,她又想起了当年,她刚到观里时的模样,和那些被拐到这里的女娘们不同,她是自愿的。
她自认生的美貌,但和她来求亲的男人却都只是一些开杂货铺家的儿子、或是屠夫家的儿子,她不甘心一生蹉跎。
所以当织女观观主许诺一场富贵时,她明知道对方是在做诱拐良家的恶事,但当对方真的拿出大人物的信物时,她依旧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只可惜她再也没有离开过江南,那带人上京的上线来到江南后,见了她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操着一口京城的口音对着观主嘲笑道:“下次若还是这种乡下的丑东西,就不要叫我来了,平白的少了车马的钱。”
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绝色的女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希望崩塌的夜里,愤怒从心中涌起蔓延到她的脸上:“你不会真以为,现在我不敢对你做些什么吧?你……”
那女娘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地对着旁边的女人说:“好了,大人动手吧,我替你把门。”
那高个子的女人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把刀,毛春柏只感觉脸上轻抚过了一缕风,刚刚还在和她调笑的胡三脑袋就掉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屋内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什!么!
毛春柏不敢相信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