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她 第4章 这次先别咬耳朵了

“这里的神……”

“我知道，很调皮，我必须许三个愿望但她只会挑一个去实现”

叶时安看着抢答的林依露出微笑，并且开口道

“所以我很好奇当年的你，是真的许了三个一样的愿望吗？”

“也许吧，我并不记得当年许的什么愿了，你呢，实现了吗？”

“算吧”

林依听到答案点了点头，没有再细问下去，双手合十面对着神像进行祈祷，并向许愿箱里放入了带着三个愿望的信纸，一旁的叶时安也按照这个方式投入了信纸，许完愿的两个人顺着楼梯缓缓的往下走，与上来的气氛不同，两个人好像怀揣自己的心事，经过洗礼的林依也变得更加清醒。

“刚才的事”

“什么也没发生”

被打断的叶时安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一脸严肃的林依又将话憋了下去，只能换一个话题。

“依依，你有听过我的歌嘛”

“听过”

“那你喜欢我的歌嘛”

“我朋友她很喜欢”

“那你看过我演的戏嘛”

“看过”

“演的怎么样”

“我朋友觉得不错”

“你朋友是我的真爱粉？”

“算吧，她吃百家饭，谁都是她的真爱”

“你朋友有没有说过跟你聊天能把天给聊死”

“说过”

回酒店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仿佛大家都很有默契不去提那件事。但叶时安在从来不是个将事情一笔揭过的人，但看着面前的失而复得的人又忍不住叹气。

到酒店之后的叶时安突然好像做了某种决定，看着林依道：

“我们现在算什么呢，依依”

林依顿在原地，记忆中的触感让她稍稍失神。那次意外的接吻清晰得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藏在斑驳阳光和树影下的人缓缓走向她，叶时安环着她的腰，潮湿的的空气里，柔软又滚烫，直到她将叶时安慌乱推开，她都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不介意，算……暂时的同伴吧。”

林依斟酌着开口。她能感受到叶时安眼底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同伴？”

叶时安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和失落，

“那回应的吻也是同伴该做的事吗？”

林依的脸颊有些微红了起来，避开她的目光：

“那只是意外。”

“意外？”

叶时安前倾身体，目光温柔的锁住她，语气带着少许的委屈，

“依依，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那只是意外麽？那些失神的瞬间，包括盯着我的时候，还有想起片段时眼里的情绪，这些也都是意外麽？”

林依抬眼，看着叶时安失落的眼神。这几天的相处如同电影般闪过，叶时安非常完美的扮演者完美恋人的角色，记得她的喜好，会在她早起时默默递上做好的粥，会在她想起碎片记忆时，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依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一丝疑惑过，甚至在某个瞬间，觉得就这样陪叶时安玩这个寻找爱情的游戏也不错。

可记忆的空白，还有那段只有自己的过去，像一道鸿沟，加上现在的她们究竟算什么角色，林依没办法凭借零碎的片段和当下的一些暧昧，就磨灭自己的观念，去回应叶时安。

“叶时安，其实还蛮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林依的声音放轻，带着一丝无奈。

“但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太多的记忆，我没办法像你一样，能迅速找到过去的状态。可能对你来说，我们应该是久别重逢的恋人戏码，但我没你专业，你更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叶时安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这样就能掩盖眼底的伤心和失落。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失落：

“所以，这是拒绝对吗？”

“对不起”

“这句话果然真的好讨厌”

林依顿了顿，眼神认真，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嘴皮动了一下还是沉默了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暗示和暧昧，林依都知道，如果没有那段过去片段的记忆，在心中扎下一道空白的刺，自己估计也可以陪面前的完美恋人去玩一场感情的游戏，没有负担，没有困惑，两个人的坦诚才会铸造最真的感情，这一直是林依的恋爱依据。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不只是用来回忆过去，那可不可以抽出一部分用来认识现在的我，如果可以的话，演唱会的票我已经安排好了，期待你看见在舞台上的我，那个时候我想听见你的感受，不再是你的朋友的感受”

“谢谢”

叶时安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现在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

林依握住这只手，带着浅浅的微笑

“当然，十分荣幸，大明星”

指尖相触的瞬间，叶时安的手微微收紧，掌心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像之前那般带着完美的旗帜的表演，倒多了几分落落大方的真挚。

她眼底的失落褪去大半，漾开一抹真切的笑意，连带着眼角的纹路都柔和了许多：

“能成为林小姐的朋友，才是我的荣幸。”

林依被她刻意加重的“林小姐”逗笑，指尖轻轻挣了挣，却被叶时安顺势松开，转而将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掏出里面的甜点推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老板说今天刚做的芒果班戟，你以前能一口气吃两个。”

“我觉得现在的我也可以。”

林依拿起叉子，咬下一口，芒果的清甜混着奶油的绵密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让她非常开心。

叶时安托着下巴看着她，下意识的眼神温柔得像浸在温水里：

“明天带你去老街？那里有一家糖画摊，之前你缠着我给你画小兔子，结果被你一口咬掉耳朵。”

“听起来很幼稚，怎么？还想再尝试一次寻找爱情故事”

林依嘴上吐槽，心里却泛起一丝波澜，不得不承认那些被遗忘的细节，被叶时安用她的方式一点点拼凑起来，温柔地铺在她面前，她很受用。

“是很幼稚，但我觉得都在这里了，再试一次也没关系你觉得呢。”

叶时安笑着补充，语气自然得仿佛她们刚刚达成的默契协议不存在一样，林依继续吃着她的芒果，那就看在吃的份上，再默许一次吧。

“而且老街尽头有一家明信片店，还留着我们当年一起写的明信片。”

林依停下咀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上面的内容不会让我们很尴尬吧”

“这是个秘密。”

叶时安眼底带着一丝狡黠

林依看着随后低下头，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

“那……祝我们明天玩的愉快，我的朋友。”

——

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时，林依正对着镜子纠结穿什么。而叶时安跟她吃过早饭之后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手机震了一下，是叶时安发来的消息：

“楼下等你，穿舒服点，老街的石板路不好走。”

她选了件浅灰色连帽衫和牛仔裤，下楼时就看见叶时安靠在摩托车旁，穿了件同色系的外套，手里还拎着两双帆布鞋。

“给你的，替换着穿，免得磨脚。”

林依接过鞋子，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同时顿了一下，又默契地移开目光。摩托车穿行在清晨的街道，风带着淡淡的石板和青苔的味道，林依下意识地抓紧了叶时安的衣角，这次对方没有刻意引导，只是轻轻说了句：

“坐稳了。”

老街比林依想象中更有烟火气，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是鳞次栉比的老店铺，吆喝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叶时安熟门熟路地领着她拐进一条小巷，尽头果然有个糖画摊，一个阿姨正拿着勺子舀起熔化的糖汁，在板上飞快勾勒。

“阿姨，老样子，来只兔子！”

叶时安率先开口，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哟，小时安，又来啦”

林依看着金黄的糖汁顺着勺子流淌，很快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就成型了，老师傅还特意在兔子耳朵上添了两笔红晕。叶时安接过糖画，小心地递到她面前：

“喏，你的兔子，这次别先咬耳朵了。”

林依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糖丝，脑海里突然闪过模糊的画面：同样的巷口，同样的糖画摊，年少的自己举着兔子糖画，踮着脚凑到身边人面前，一口咬掉了兔子的耳朵，还沾得嘴角都是糖渍，引得对方笑得直不起腰。

“怎么了？”

叶时安注意到她的失神。

“没什么。”

林依回过神，轻轻舔了舔糖画，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是觉得……好像以前真的这么做过。”

叶时安的眼睛亮了亮，没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她慢慢走。林依这次没咬耳朵，小口小口地啃着，糖汁顺着喉咙往下滑，抬头望去是叶时安根本放不下来的嘴角。

走到老街尽头是一家挂着“时光慢递”木牌的明信片店。木门虚掩着，挂在门楣上的铜铃随着推门的动作叮当作响。店里靠墙摆着整排的木质格子架，每个格子都贴着不同年份的标签，空气中飘着牛皮纸和墨水的清冽气息。

“陈姨，我来取东西。”

叶时安对着里屋喊了一声。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阿姨探出头，看到叶时安便笑了：

“小时安来啦？这次终于带着丫头来了，是来取当年你们写的明信片吧，我可好好收着。”

陈姨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明信片。叶时安拿起最上面一张，递到林依面前——卡片上画着简陋的小兔子，背面是青涩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

“给叶时安，以后每个夏天，都要一起吃兔子糖画，一起寄明信片！——林依”

林依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脑海里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同样的小店，年少的自己趴在柜台上，一笔一划地画兔子，叶时安站在旁边，替她按住被风吹动的纸张，还吐槽她“画的兔子像土豆”，后来两人各自写了明信片，约定下次再来取，陈姨笑着说会替她们好好保管，还拍了拍两人的头说“要一直好好的”。

“我记得……”

林依的声音不自觉带着一丝哽咽，

“我们好像约定下次一起来取，还说要在卡片上补写后来的故事。”

叶时安眼眶微红，拿起另一张明信片，背面是她的字迹，遒劲有力：

“给林依，要和你一起走过好多好多夏天。——叶时安”

“当年你总说我写得太肉麻了，转身却把卡片小心翼翼塞进了盒子里。”

叶时安的声音带着笑意，眼底却闪着水光，

“这五年，我每年都来一次，就想看看这些卡片，好像这样，你就从来没离开过。”

林依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明信片，青涩的字迹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着她的心脏。甜腻的糖画味还萦绕在鼻尖，可心却一点点冷却，只剩下沉甸甸的苦涩。

她低头看着卡片上“每个夏天都要一起”的约定，喉间发紧。

是啊，记忆中当年的林依可以趴在柜台上画歪歪扭扭的兔子，可以把满心欢喜都写在纸上，可现在的她，隔着当年的记忆空白，隔着被时光打磨过的自己，早就不是当初了，叶时安眼里喜欢的十七岁少女也不是现在的自己。

叶时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脸色沉下来，眼底的光亮也渐渐黯淡：

“怎么了？”

“没什么。”

林依勉强扯出一抹笑，把明信片放回铁盒，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只是觉得……当年的约定，太单纯了。”

叶时安的呼吸一滞，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单纯”

叶时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对我来说，这不是单纯，是我唯一的期待。”

林依抬起头，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挣扎更甚。

“叶时安，你等的是十七岁的林依，那个会咬掉兔子耳朵、会跟你许下每年夏天约定的林依。”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我可能早就不是她了。这五年里，我经历了出国、失忆，认识了新的人、新的事，我的生活性格，可能早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又怎么样？”

叶时安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

“我爱的是你，不管是十七岁的林依，还是现在的你！我等了五年，不是为了听你说‘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

“可我不一样。”

林依后退一步，避开她的目光，

“我不记得我们有多相爱，不记得那些轰轰烈烈的过往。这几天的相处很愉快，你很好，符合所有人对完美恋人的想象，可我……”

她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我没办法凭着几张明信片、几个记忆碎片，就回到过去的状态。对你来说是久别重逢，对我来说，更像一场仓促的遇见，所以，叶时安，寻找爱情的游戏，到此为止，我不想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