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三个男人的营业指南 第54章 销量爆炸

四月的夜风带着初生的暖意，却也裹挟着未散的料峭。午夜三点。

微敞的窗缝里，夜风携着残余的料峭，无声钻入。城市沉寂如深海。月光惨白，淌过落地窗，在木地板上铺开一片冷寂的水银。

商颂陷在沙发里，睡得不沉。眉心微蹙，搭在腿上的书滑落了一半。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映着她疲惫的侧脸轮廓。

叮——。

一声轻响，像投进死水的石子。

商颂眼睫微动。

紧接着，又是固执的两声。

她终于睁眼。睡意被撕开，余下一点被打扰的微愠。目光下意识落向声源——沙发扶手上的手机。

屏幕上，一个熟悉到久远的名字在闪。

——伯雪寻。

心口象是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她盯了那名字几秒，终究是伸出手，微颤的指尖划开了屏幕。

是一条分享链接，下面附着一行简短的文字：

[明天就发行，但还是想让你第一个听到。]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却在她心湖深处轰然炸开无声的巨浪。午夜三点的分享，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私密感。

她的目光落在歌曲名字上——《悬空的负荷》。

名字本身，就带着沉甸甸的、无处安放的分量。

指尖悬在播放键上方，停顿了几秒。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薄毯，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前奏是极简的几秒钢琴，音符清冷、孤寂，如同凝结在寒夜玻璃上的霜花。紧接着，一个温柔到近乎忧伤的男声缓缓流淌出来，吟唱着舒缓的引子，是唐嘉树的嗓音。仅仅是几个小节，便将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离别愁绪与难以割舍的迷恋，沉沉地铺垫开来。

然后，那个她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响起了。

伯雪寻的verse。

他的音色如同陈年的伏特加，浓烈、醇厚，带着一种灼烧般的质感，甫一开口，便精准地扣住了她的心弦：

[鸦青脱落苍白没了山峰

泡沫簇拥在眼里的裙裾

一帘幽梦，雪化火中

我的嘴唇找不到亲吻的温度

我的脉搏不过是未蓝的疯狂]

歌词像碎裂的琉璃，带着尖锐的棱角和冰冷的绝望。“鸦青脱落苍白没了山峰”——色彩与山峦的崩塌，隐喻着曾经鲜活世界的倾颓。“泡沫簇拥在眼里的裙裾”——美好的幻影终将破灭。“雪化火中”——冰与火的悖论，象征着毁灭与徒劳的挣扎。最后两句更是直白得残忍——失去亲吻的温度，连疯狂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一片死寂的“未蓝”。

她仿佛看到那个在玻璃花房火光中拥吻的幻影，在歌词的冰冷叙述下，寸寸碎裂、消散。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逃离的冲动，手指猛地向上滑动，跳过了这段过于沉重、过于私密的剖白，直接滑到了他的第二段verse。

音乐的情绪在这里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贝斯低沉而有力的律动加入了进来，如同暗夜里不安的心跳。伯雪寻的声音依旧醇厚，却注入了一种挣扎的、近乎自毁般的决绝力量：

[我也知道并不无辜

可是火车错了轨

像在肠胃穿了口

涌上来颠簸呕吐

梦魇困顿是膜具

旅人的出路往复

重演一万次相遇]

“我也知道并不无辜”——清醒地承认过错。“火车错了轨”——命运的失控与无法挽回的偏离。“肠胃穿了口，涌上来颠簸呕吐”——生理性的痛苦，直白得令人心悸。“梦魇困顿是膜具”——被无形的模具禁锢在噩梦中。“旅人的出路往复”——对那虚无缥缈、循环往复的“出路”的绝望嘲讽。而最后一句——“重演一万次相遇”——却像在无尽的黑暗里，骤然燃起的一簇微弱却固执的火苗。带着一种明知徒劳、却偏要飞蛾扑火般的疯狂希冀，试图改写那早已谱写的、冰冷的离别曲。

商颂的心跳，在那一刻，诡异地与那沉重有力的贝斯声共振起来。咚、咚、咚……在寂静的午夜房间里，清晰得如同擂鼓。

她猛地掐断了音频。

最后一个尾音的震颤戛然而止，如同被生生扼断的呜咽，徒留一片令人心悸的真空。

死寂重新笼罩房间。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还在耳边疯狂鼓噪。

她和伯雪寻的关系，不正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吗？像两尾被命运强行封存在冰冷玻璃缸里的鱼。看得见彼此鳃盖艰难的翕动，感受得到对方每一次摆尾掀起的微弱水流，甚至能隔着透明的屏障，看清对方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然而，那层坚硬的、无形的玻璃，却永远横亘其间。任凭如何挣扎，尾鳍也触不到对方一丝一毫的温度。

窒息。绝望。还有那歌词末尾燃起的、微弱却灼人的希冀。

一股强烈的、毫无道理的冲动，如同失控的野火，瞬间燎原，烧毁了所有的理智和防备。

她抓起手机，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微微颤抖。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几乎要冲破那层冰冷的伪装。

她想给他发一句：

[我们和好吧。]

然而，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方，却久久无法落下。

一股更深的、带着自嘲的寒意兜头浇下。

和好？

他们…何曾真正“在一起”过？

那短暂的、在角色掩护下的靠近，那场被现实和算计撕扯得七零八碎的“结束”，那些在镜头前无法宣之于口的眼神交汇……算“在一起”吗？连一个像样的开始都没有，又谈何“和好”？

这冲动，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叮叮——”

又是两声突兀的提示音，如同冰冷的警铃，瞬间将她从这危险而脆弱的情绪漩涡中拽了出来。

是另一个头像在跳动——曲笙。

商颂眼底翻涌的情绪瞬间冷却、沉淀，如同沸水被投入冰块，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她面无表情地退出了与伯雪寻的对话框，点开了曲笙的消息。

对方发来了几笔转账记录的截图，金额不小。商颂指尖冰冷，迅速接收完毕。

刚接收完，曲笙的信息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带着一种看戏般的、恶意的欣喜：

[你果然在线！啧啧，这个点还在忙？但你居然不给我封口费？！这么放心我？]

商颂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缓缓敲下两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字：

[什么？]

曲笙回复得飞快：

[装傻？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料啊！关于祁演的……]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表情。

[算了算了！]曲笙似乎觉得无趣，又发来一条，[看你也没有因为《玻璃鞋》那首歌跟我闹得不死不休，我就大方一点，免费附赠点情报吧！要知道我之前还担心你会不顾一切跟我撕破脸呢，毕竟那首歌对你意义非凡吧？是这首歌在你心里分量不够，没有触及你的底线？还是……你如今地位不同，有所顾忌了呢？哈哈哈！]

商颂盯着屏幕上那行刺眼的文字，眸色晦暗如同窗外的夜色，深不见底。曲笙的问题精准地刺向她自己也未曾完全理清的混沌地带。

《玻璃鞋》……触及底线了吗？

对祁演的“料”，她真的毫不在意吗？

是分量不够，还是……她真的在顾忌什么？

没有答案。连她自己，也在这片迷雾中失去了方向。

[我现在就给你透露点吧，]曲笙的信息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得意和看好戏的期待，[之后节目现场见到可别太吃惊啊，我可是很期待看到你的反应呢。]

下面紧跟着两条信息，象是两个谜面：

[《回家的诱惑》]

[《勇敢的心》]

商颂的目光在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剧名上停留了几秒。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看两个毫无意义的符号。曲笙惯用的故弄玄虚，试图在她心里投下不安的阴影。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屏幕朝下，彻底隔绝了那令人烦躁的光源和嗡嗡作响的信息。

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试图洗去午夜纠缠的思绪和那首demo带来的、挥之不去的沉重负荷。她站在镜前，拿起吹风机。轰鸣的噪音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盖过了窗外风声，也盖过了心底深处那首仍在无声回响的《悬空的负荷》。

热风鼓噪，吹拂着她湿漉漉的长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带来一阵细微的凉意。她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沉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冷漠的自己，仿佛刚才那个在午夜三点，因为一首歌而心潮翻涌、几乎要发出“和好”讯息的女人，只是一场虚幻的错觉。

玻璃缸里的鱼，终究只能隔着冰冷的屏障，看着彼此的鳃盖翕动。

*

四月清晨的宁静被彻底打破。APRICITY第二张正规专辑《致》上部，在毫无预兆的凌晨引爆了整个华语乐坛。

主打曲《Z(H)IAI》的MV携着磅礴的气势与沉重的哀伤，以不可阻挡之势血洗各大音乐平台榜单，音源曲线一飞冲天，MV观看人数以骇人的速度刷新着记录。风暴，瞬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外网YouTube的反应更加热烈。两支风格迥异却同样制作精良的MV，以其突破性的视觉叙事和深邃的神话悬疑故事线，引发了远超华语圈的热议。APRICITY的名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全球POP爱好者的雷达上，点亮了不容忽视的坐标。

《Z(H)IAI》的开篇，是低沉压抑的大提琴与管弦乐交织的序曲，瞬间将听众拉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颓废、倦怠与悲切之中。镜头在虚幻与现实间游移，歌词如同梦呓，叩问着存在的意义：

“我所在意的一切是否只是虚幻，

若是真实，为何你的手势，你的眼神，那样模糊，是会消失吗，为什么？”

——那是我们的过去。

“若是虚幻，我的声音，我的人格，渐渐抹去，是会遗忘吗，为什么？”

——那是我们的结局。

MV的视觉冲击力更是达到了顶峰。核心场景是那艘在滔天洪水中沉浮的巨大方舟——歌斐木打造，长三百肘，宽五十肘，高三十肘，结构精密得如同神迹，却又带着冰冷的囚笼感。方舟内部被分割成上中下三层，透过精心设计的“透光处”，能看到成双成对的飞禽走兽，以及最后飞出的、象征着绝望的乌鸦与带来希望的衔着橄榄枝的白鸽。

[如果我漫无目的在池水边游荡沉溺虚无；因夜夜啼哭桂冠诗人在同理枷锁饮下安眠药；纵使方舟远离洪水浸没房间和飞奔的脚步；被击中弱点从了望台孤身一人掉落海洋；你会不会穿越重重枯萎的向日葵来梦境找我。这支MV仿佛是《以下犯上》系列的后续，挣扎着互相拯救。]

[这一part选唐嘉树真的不错，一百五十天的洪水消退，十月初一也就是山顶显现的日子，也正好是唐嘉树的生日，再过四十天，就是挪亚打开方舟的窗户。（强行解释）]

[寻星果然是打算闯外了，花了重价砸出来的MV啊！也只有APRICITY才能接下的担子啊！预言一波：这绝对是会刻在全球爱豆史的一个男团。]

[这群男人居然用我们籽爱的名字命名，哥哥们太爱我了怎么办？那些解析成自爱，挚爱，致爱什么的，我个人是不会买账的！]

[从爱豆看粉丝的角度理解也很悲伤啊。今天在台下疯狂喊着你名字爱到要死要活的人，明天就会爱上别人，为别人做一样的事情，而你却连怪对方的资格都没有，甚至就在这一刻ta也可能同时爱着其他的偶像。]

[这支MV就是艺术品，个人感觉绝对不emo，毕竟在虚假世界里的清醒自爱本就充满生机，第一次听都有一种很澎拜的感觉，好像在废墟里找到救赎一样，在末日来临之际时的一束光，在战场上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感觉。]

[看来这首歌实火，你们居然都不夸这五个男人的颜值了！听说这张专辑早就完工了，积压到现在才放出来，不知什么原因耽误了，据可靠消息，他们明年就是大规模的世界巡演……这死亡行程啊。]

当然，同样除了这首主打曲《Z(H)IAI》，专辑配的另外九首歌也是不得多的精良品，其中有以唐嘉树为一作为籽爱制作的歌曲《失乐园》和《初雪》；还有《悬空的负荷》等。

[《初雪》白月光仙曲。]

[给大家科普一下：《失乐园》取材自《圣经·旧约·创世纪》，全文12卷，以史诗一般的磅礴气势揭示了人的原罪与堕落。]

[唐嘉树这小子自然不会上升到阶级层面，他只是以这首歌残酷地揭示了“拒绝诱惑和对**的理性控制”的道理，虽然这调调完全是在勾引我，那三段rap让我脸红心跳，唐嘉树你还是长大了啊，这完全是让我心甘情愿地偷吃禁果嘛。]

[现在，我好像知道“籽爱”的意义了，爱豆是没有办法对粉丝负责的，他们能告诉我们的只有这么多。他们说，要爱你自己，要先活好自己的人生再去爱他们。]

[《悬空的负荷》中，他们用歌声传达了不同阶段的悲伤——依次在否定、懊悔和接受中游弋；副歌部分则用高亢的假声和即兴表演演绎“遗憾什么的都不再提及，或许我们在自欺欺人，或许负荷本就是悬空，或许刻在我骨子里的，就是你的模样…”]

[《悬空的负荷》里好心水季斯年的rap词意象啊，坍塌的多米诺，触碰到的胸膛，带走的炽热回忆，留下的冰冷云翳，独自回避，自我催眠，你知晓我的答案，啊啊啊！尖叫！]

[A团真是我见过成员参与作词作曲最多的男团了，伯雪寻啊，你还是不肯放弃BE结局吗，到底在地下时期被伤了多深才写出这么多的催泪曲啊。膜具的比喻也太特立独行了但唱起来不突兀！另外说一句：寻颂cp大军在哪里？商颂和《悬空的负荷》不可说啊。]

[磕毛啊，地下的时候八竿子打不着？！]

[真想自戳双目，别在新曲下面提无关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