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硝烟尚未在舆论场彻底散去,商颂接到童瞳的通知,下了飞机,风尘仆仆,推开门,迎接她的是震耳欲聋的香槟开瓶声和几乎掀翻天花板的尖叫。
“Surprise——!!!”
谢卿歌、安夕来、童瞳,三个穿着家居服、脸上还贴着面膜的女人,如同三只欢脱的兔子,猛地从玄关两侧蹦出来,手里挥舞着闪亮的彩带喷筒。五彩的纸屑如同小型烟花,瞬间落了商颂满头满身。
“你们……”商颂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随即失笑。紧绷的神经在看到队友们鲜活的笑脸时,终于松弛下来。刚结束一场硬仗,没有什么比姐妹们的怀抱更让人安心。GALAXY重组后的首战告捷,确实值得好好庆祝。
巨大的开放式客厅里,早已布置成了小型派对现场。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散落着舒适的抱枕,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暂停着她们新专辑的MV,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炸鸡、披萨和……嗯,螺蛳粉(谢卿歌的坚持)混合的奇妙气味。
三个女人七手八脚地把商颂拉进去,塞给她一杯冰镇气泡酒,七嘴八舌地开始复盘发布会、专辑大爆、海外访谈的惊心动魄,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打歌舞台的“美好”展望。
“对了对了!”童瞳塞了满嘴薯片,含糊不清地指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商颂!周大少真是大手笔啊!这就是我们仨的‘员工宿舍’之一!三百平!落地窗!视野无敌!连经纪人和助理都安排得妥妥帖帖!还是方慎!这待遇,资本家看了都流泪!”
谢卿歌灌了口酒,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何止流泪,简直要自挂东南枝了好吗!老娘奋斗半生,不如抱紧商老板大腿!躺赢的感觉,啧,真香!”她故意撞了下商颂的肩膀,挤眉弄眼。
安夕来也抿嘴笑着点头,眼神里是真诚的感激:“颂颂,真的谢谢你。还有…周先生。”
商颂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商颂当时就懵了。一股被越俎代庖的恼火直冲头顶。她几乎是立刻甩下还在兴奋讨论的队友们,风风火火地杀回了“家”——她和周彻共享的那个大平层。
门被她甩得震天响。
客厅里,周彻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文件,闻声抬头,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到来。
“周彻!”商颂几步冲到他面前,气息有些不稳,“经纪人、助理、宿舍!谁让你自作主张安排的?!”
周彻慢条斯理地合上电脑,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沙发里,姿态闲适得像在谈论天气:“为了工作方便,统一管理,效率更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商颂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补充道,“至于她们住的地方,环境好点,有利于艺人状态。同小区,也方便助理随时响应。”
“那我的经纪人呢?!”商颂逼近一步,气势汹汹,“方慎负责她们,那我呢?!”
周彻抬眸,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专注,薄唇轻启:“我。”
“你?!”商颂差点被气笑,“周大总裁,你日理万机,还有空给我当经纪人兼助理?!”
“时间可以调配。”周彻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而且,住在一起,便于随时沟通工作,商量决策。”他抬手指了指这间奢华至极、视野开阔的客厅,“这里空间足够。我可以提供一半区域,完全归你自由支配。非必要情况,我不会主动打扰你的私人空间。”听起来简直像一份完美的、界限分明的合租协议。
“各住各的也不是不行!”商颂叉着腰,气得胸口起伏,“但问题是,你为什么不搬出去?!这才是重点!”他那点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周彻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换上一副无辜又无赖的表情,理由张口就来:
“我穷,没地住。”
“……”商颂额角青筋跳了跳,“我给你出钱!房租我付双倍!你立刻马上给我搬走!”
“我认地,住惯了。”周彻稳如泰山。
“那我离开!我搬走!”商颂转身作势要走。
“我路痴,”周彻的声音慢悠悠地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耍赖的意味,“只找得到这里。”
商颂猛地转身,所有的怒火和憋屈涌到嘴边,正要不管不顾地喷发出来——
“商颂。”
周彻忽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目光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防御,直抵心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危险蛊惑:
“你就这么怕…爱上我?”
轰——!
一句话,像点燃了引信,瞬间引爆了商颂所有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戳穿隐秘心事的…慌乱!
“你!忒自恋了!!!”商颂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猛地推开他(当然推不动),气冲冲地逃回了自己那“自由支配”的区域,重重甩上了门。
自那天起,这场奇特的“同居”生活便正式拉开帷幕。
商颂确实很忙。新专辑的宣传铺天盖地,打歌排练强度惊人,还要应付各种采访和活动。周彻也完美履行了他“经纪人兼助理”的职责:行程安排得滴水不漏,资源对接精准高效,危机公关雷厉风行。他甚至还真的像个住家助理,把“非必要不打扰”的界限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商颂那该死的、强烈的边界感,在日常琐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周彻!抽油烟机滤网该洗了!全是油!”她皱着鼻子从厨房探出头。
“周彻!垃圾桶满了!果皮招虫子!”
“周彻!地板有点粘!还有那边角有灰!”
“周彻!有蟑螂!!!快!!!”
这些在她看来极其破坏生活品质、又让她本能抗拒去触碰的“脏活累活”,自然而然地、不容置疑地,全落到了周彻头上。
于是,银河娱乐的实际掌舵人,周氏帝国未来的继承人,此刻可能正挽着价值不菲的衬衫袖子,戴着橡胶手套,一脸严肃地与顽固油污或嚣张蟑螂进行“殊死搏斗”。那画面,诡异中透着一丝荒诞的和谐。
商颂偶尔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位身价难以估量的“家政工”辛勤劳作,心里那点因他“赖着不走”而产生的不爽,就会诡异地被一种微妙的、类似“奴役”成功的快感取代。她忍不住就会开启嘲讽模式:
“啧,周大总裁当得挺清闲啊?好好的万亿家产不去继承,滚过来给我当经纪人兼保洁,屈才了吧?”
每当这时,周彻就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他可能额角还沾着一点可疑的泡沫,或是手里捏着刚“伏法”的小强尸体。但他看向商颂的眼神,却总是带着一种纵容的、甚至有点愉悦的笑意,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刻意讨好的味道:
“甘愿为商老板服务。”
他知道,商颂就吃这套。这种看似卑微实则充满掌控欲的“奉承”,总能精准地戳中她那点隐秘的、被高高捧起的虚荣心,让她那点小得意像猫尾巴一样,忍不住悄悄翘起来。
当然,周彻并非真的无所事事。在商颂看不到的时候,他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点,远程处理着旗下投资的科技公司、娱乐项目、地产版图的各项决策。
视频会议里,他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令下属敬畏的周大少。至于周家庞大如航空母舰般的核心产业,暂时还由那位精神矍铄、手段老辣的周老爷子稳稳掌舵。距离周彻正式接过权杖,登上那艘巨舰的船长位置,确实还有几年光景。
此刻,他更享受的,是眼前这场精心编织的“同居游戏”。看着那只骄傲的、边界感极强的猫,在他的“服务”下,一点点习惯他的存在,甚至开始无意识地依赖他,将他的身影纳入她划定的小小“领地”之内。这过程,远比签下百亿合约,更让他觉得有趣,且充满期待。
商颂看着队友们又来到她的地盘上闹腾,目光不经意扫过开放式厨房的方向。那里,周彻正背对着客厅,慢条斯理地清洗着庆祝派对后堆积如山的酒杯。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宽阔挺直的肩背线条,挽起的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
她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而那个“甘愿为商老板服务”的无赖,似乎正悄无声息地,成为她习惯里,最顽固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