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选择 第16章 第十六章

旁晚的天空很应景地下起了小雪。林军想起，六年前下大雪的那一天。

那一幕，在之后无数个春心萌动的夜里，总会自动浮现出来。而此刻，心爱的这个人儿，就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

此时的罗溪，也想起那一年的雪。

那是她在无数个漫长孤独的寒日里，为数不多的一点温暖记忆。这点温暖，也抵挡了来自四面八方关于林军的流言。

他们这座并不大的城市，有伤风化的传言，总是比其他故事传得快得多。

罗溪也不是没有见过登徒子，但她却不愿把林军归为此类。这也是为什么，即使今天林军的行为有些怪异荒诞，她也敢坐上他的自行车。

林军在飘雪的路灯下一直骑着，回头看，罗溪安静地坐在后座上想着什么。

他怕天太冷坐久了罗溪被冻着，不由加快了车速。几分钟后，就骑到了罗溪的单位。

林军骑进院子里在自行车棚旁停住，罗溪下了车，想从前面的袋子里取出她的英语书。

林军抓住袋子，对她说，“我送你到宿舍门口。”

这时正好有人来车棚取车，罗溪不想和他在这里纠缠，就走进了后院。林军跟了进去。

罗溪还没走到房门口，就看见一楼最东头一间宿舍门打开了，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跑了出来，是他们财务室的出纳刘大姐。

“哎呀小罗，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出来好几趟了。”

刘大姐边说边喘着气，等到了跟前，才看清罗溪后面还跟着个年轻男子，也吃惊居然是这个人。

可刘大姐似乎有事也顾不得许多，她接着说：“我老家有急事，待会要坐我堂弟的顺风车回去。这是我柜子的钥匙，买的两条烟和出纳收据单都在里面。你过年期间值班，万一单位有事要用，就帮我先应付着，回来后我再补手续。”

罗溪听后迟疑了一下，说：“好吧。”接过了钥匙。刘大姐转身就跑回去了。

罗溪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停在那，转过身，看着林军。

林军赶忙把袋子里的英语书取出，一边递给她一边笑着问：“你过年在单位值班不回家吗？”

罗溪没有回答，接过书后只对他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林军对她笑了笑，挥手离开。

大年三十这一天，虽说是正常上班，但上午发完过年的福利，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放假了。机关里的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每个科室里有人值守就行。

下午六点，罗溪把桌上的物品收好，锁上抽屉。按惯例检查了一下各个柜门后，就抱着单位发的一箱年货，回到宿舍。

今天下午，单位食堂做饭的师傅已经回家。未来几天，罗溪要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她从书架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电炉子，在上面放上一口带把的小铝锅。再从水壶里倒了一些水在里面，插上电烧了起来。

中午饭后，罗溪就已经把几天前买的一棵白菜，扒了几片叶子在厨房洗净切好。这时她从柜子里把菜取出，又拿出一把面条，一袋盐和两个鸡蛋。

下了面煮好荷包蛋后，罗溪把小铝锅垫上报纸放在书桌上，放在那晾着。她拿起昨天买的那本英语书，趴在桌上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觉得面条应该不烫了，就拿了双筷子准备吃。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急促地拍门。罗溪并没有急着去开，而是走到窗前，从窗户一角掀开窗帘向门口看，是林军。

罗溪见他穿了件军大衣，一手抱着两个纸箱，一手拍着门。

罗溪走过去把门打开，还没等她说话，林军就抱着箱子走了进来。他把纸箱往桌边一放，脱下身上的大衣放在了上面。

林军见罗溪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就四下里张望，看见了她桌上的那只小锅。

他走过去，端起锅问她：“这就是你的年夜饭？”林军边问边把锅放在鼻子边闻，“应该挺香的吧？”

罗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军继续笑着问：“怎么，知道我要来吗，特意煮了两只蛋？”

罗溪依然没有理会他，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军看着她桌面上摊开的英语书，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用这么刻苦吧！今天是大年三十！”

罗溪突然想起这本书的钱还没有给他，就拉开抽屉，从里面的钱包里取出十块钱，说：“书钱。”

林军没有去接，她只好放在桌上。

“你把这年夜饭分我吃一点，来顶这本书咋样？”林军边说边冲着罗溪咧嘴笑，没等她回答，就自己在房子里四处找碗。

林军环视着这间屋子，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女生的宿舍。

床上素色的被单床罩没见一点花纹，两只书架上，参差不齐地摆满了书。

靠墙的一角，摆放着几只大纸箱，里面放的好像也是书。纸箱旁边靠着墙的另一角，放了一个木制的简易衣架，上面挂着几件非黑即白的衣服。

罗溪不想让林军在屋里乱转，就从一个书架下的柜子里，取出了两只碗，一把勺子。

“我只有这些了。”她把碗勺放在了桌上。

林军从桌上端起小锅，把一些面汤和些许面条倒在一只碗里，把剩下的面条、白菜和两只荷包蛋倒在另一只碗里。

最后，他把装着蛋的那只碗递给罗溪说：“这碗你吃。”

罗溪看了他一眼，林军向她解释说：“我过一会还要回家吃饭。”

罗溪也是饿了，不再管他，接过碗坐在椅子上边吃边翻着书看。

林军站在罗溪身后，端着那只装着面汤的碗，慢慢地喝着，边喝边盯着她看。

罗溪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腿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她的头发随意地在头顶打了个结，用卡子卡住，一些没被卡住的碎发，沿着她的脖颈垂落下来，散发出一丝淡淡的，类似栀子花的味道。

罗溪低头吃着面，林军却忍不住想附上前，亲吻她那白皙颀长的脖颈。他控制住自己不去乱想，可还是经不住一阵阵燥热。

罗溪吃完了面，回头看着他说：“七点半了，你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