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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选择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作者:千水之外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0-08-14 20:27:26 来源:文学城

八月中旬,立秋过后,西安早晚的天气凉了下来。林军家的庭院,已被他重新打理了一番。

他在园中重新种了一株茉莉,在枯死的那棵葡萄树的位置,栽下了几棵栀子,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每天在屋里,他都能闻见那淡淡的花香。

洪涛已经从林军家隔壁的别墅搬离,他在大唐芙蓉园西侧,重新买下了一套更大的房子,现在正在那里搞装修,距离这边大概只有一站路的距离。

洪涛的儿子最终去了青岛上大学,父母离婚之后,他不想再待在他们生活的这个城市。但他的成绩,又上不了北京上海的好学校,于是,他选择了去过的青岛,想着那里至少还有大海。

王霞和她母亲,搬来了曲江,住在林军家隔壁。她们每日都会过来串门,有时候两家人干脆在一起吃饭。

盛彦和林军,在六月底就办了离婚手续,因为两套房子对盛彦来说,都没有让她想留住的美好记忆,财产分割时,她说她只要钱。

林军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八月底,她开始咳血,送到医院后,竟查出了肺癌。林军不能相信,半年前,他才陪父母查过体,除了老人常见的高血压糖尿病,她只是有局部的脑梗。可事实就是这样,一个月后,在十一来临前,他母亲就离世了。

弟弟林斌在母亲去世前两天才从德国慕尼黑赶回,这次他带回了萝拉和两个女儿。

等母亲的葬礼办完,过了头七,林斌将妻女留在了哥哥曲江的家里,一个人匆匆去了上海。他说浦东新区一家科技公司,有意同他合作新能源车控制系统。

十天之后,林斌带着妻女回了德国,走前他告诉林军,再过一年,他把慕尼黑那边的工作合同完成,会带全家人一起回国,他已经与一位大学同学和上海的那家公司谈妥了合作意向。

二零一八年元旦前,盛彦就搬进了大唐芙蓉园旁的别墅。洪涛的父亲,在他办完离婚手续没几天就过世了。他和盛彦现在虽然领了结婚证,但一年内无法办婚礼。

洪涛原想着新买的房子装修完还不到三个月,怕再好的装修材料,都会有污染,想再通风半年一年。但盛彦一直坚持要在孩子出生前搬过去,她不愿待在高新区她父母家,她要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住在别墅里。

元旦过后,天气已经很冷了,曲江周围,很多农村还在烧火取暖。每年到了十月底至来年三月初,西安的天空几乎连日都是雾霾。

盛彦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一公里外的大雁塔早已看不见了,可她还是坚持坐在院子里的藤条沙发上……屋子里的空气质量可能更差。

眼见二十天后就是预产期了,盛彦她父母已经搬过来同她一起住。可李洪涛对她的爱,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冷的快。

三个月前,自打装修完房子,他就已经开始夜不归宿了,刚开始他还找个理由,到后来干脆什么也不解释了。

盛彦靠在米色的亚麻沙发垫上,身上搭着一条蓝色的羊毛毯。放在茶几上的pad里,播放着她喜欢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他不回家也好,自己正好不用伺候他,看他那张丑脸。”盛彦想。

母亲对她说过,孕妇应该多看些漂亮的人和风景,生出来的孩子才好看。

去年七月盛彦和洪涛领证后不久,便去参加了大学毕业十五年同学聚会。盛彦知道有几个女同学在私下议论自己,说自己的是非。

她想,她现在住在比她们都宽敞的房子里,不愁吃不愁穿。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会应有尽有,而她们,为了房贷和孩子上学,每天还活得跟蝼蚁一般。她们有什么资格来讥笑她?

李洪涛就是再不堪,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再忍耐十几年。他和王霞,不就一直忍到儿子考上大学吗?

再说,洪涛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等他们的孩子成年后,他也年将七十,他又能浪到哪去呢?就是他想浪,生理上都不会支持。

想到这,盛彦安下心来,把pad里播放的音乐,声音放得更大了。她仔细挑选着里面的婴儿图片,看看那张来做屏保最合适。

二〇一八年春节,王霞和林军两家人在一起过的年。

春节前,林军家的保姆回了陕南老家,一时间他们没能找到合适顶替的人,林军他父亲不会做饭,但饮食上却不能随意凑合。保姆走后,林军每天就只会下面,可父亲说,他不爱吃面。于是林军开始叫外卖,要不就带他到小区附近的饭馆吃。

大年三十前,王霞知道了这事,就和她母亲商量,干脆叫林军和他父亲来她们家吃饭。正月十五过后,保姆从老家回来了,他们两家才分开吃。

到了三月中旬,天气渐渐暖了起来,空气中的霾也日渐散去。林军和父亲,每日早晚都到南湖边跑步。

父亲大学毕业后曾干过几年水利,经常在户外跑,身体底子一直都不错,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每天吃的饭有时比林军都多。

林军从去年七月后就很少去公司了,洪涛觉得他们俩这样总不是事。就和林军商量,趁现在西安的房地产形势一片大好,将公司一分为二,两个人各自干一摊。

林军告诉洪涛,说自己已打算离开建筑业,去做一些别的。

洪涛在电话里骂他:“你啥时候才能做个理性的人?现在正是西安市房地产业十年难遇的机会,今年市区落户政策放宽后,每个月都有好几万人来西安,现在各家开放商都在捂盘,市里基本上没有新房可买了。别人这个时候都在往房地产里面挤,你在这个时候退出?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林军听后,平静地说:“既然楼市这么热,那我在公司的股份,应该是很容易就能转出去了?你看着办吧,要不你自己来接手,要不你找个新的合伙人,确定好后再联系我。”

洪涛见林军去意已定,也不再挽留,今年春节后,就通知他去公司办理了股份转让手续。

到了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林军父亲的饭量越来越大,但却日渐挑拣起保姆的厨艺。林军看在眼里,心下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想找个时间同父亲说,可还没等他开口,父亲却先关心起他来:“你离婚都有半年多了,我觉得王霞这女子挺不错的,她是没有盛彦长得漂亮,但人实在,也贤惠……”

听父亲说罢,林军决定把事情挑明,他说:“爸,我和王霞根本没有可能,你不要再提这事。倒是你,年龄大了需要个伴。”

说到这,林军见他父亲脸上有些不自在。林军不想让父亲难为情,就不去绕弯子了。

他直接说:“我觉得你和王霞她妈妈倒是挺合适的。我不怕我妈在地下怪怨,她这些年,脾气确实不太好,你们俩总是争争吵吵。可王霞妈妈性情要谦和许多,我觉得她应该也能看上你,要不我今天就过去跟她提这事?”

父亲听后扭捏了一阵,说什么他母亲过世还不到一周年,现在提,怕别人都会笑话。

林军听后说道:“只要我和王霞不说啥,其他人管不着!”他父亲便不再推辞,林军当晚就去了王霞家。

王霞的母亲,听了林军的话,委婉说道:

“我和你父亲,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相互做个伴,晚年也不会太孤单。但如果我们现在正式领证结婚的话,对你母亲怕是不敬……外人也会指指点点。我们都这把年龄了,不怕别人说什么,但你们都还要做人。我不在乎结婚证这张纸,只要你爸愿意,你们这些做儿女的没有意见,咱们就在家里办个仪式,写个文书,就当这婚是结了。如果往后你爸觉得我们不合适,想分开,也不用去办离婚,各回各家就是了,你们看这样行不?”

林军把这话转述给父亲,父亲当即落下了泪。

最后两家人商议,五一就在林军家办仪式,把王霞妈妈接过来住。父亲已提前在文书上写好,因为他比王霞妈要大八岁,如果他提前去世,把自己的遗产留给她用作养老。

林军在文书上面签了字,他把文书拍了照,发给了弟弟林斌,林斌很快打印出来签好字发了回来。

五一后,有了王霞妈的相伴,父亲的笑声多了起来。

林军看到,每次家里做面,保姆把面煮好后,王霞妈会让她先给林军盛上,她把剩余的面重新多煮一两分钟,她会按父亲的口味,调好臊子,给他拌上,等温度不冷不热后再让他吃。这之后,父亲再也没说过他不爱吃面了。

看着他们,林军想起二十年前,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在罗溪的宿舍里吃面。

那个时候,他的梦想,就是到了父亲这个年龄,能像他今天这样……他又想起,去年七月底的那个夜晚,罗溪在饭桌上,给他弟弟罗涛的碗里挑面……

自从去年夏天再次见到罗溪,林军就常常想起,最后见她的那个晚上,她的回眸一笑……

那天出了饭店的门,她走向罗涛的车,快到车前时,她回过头,用含着泪的眼睛笑着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

林军这时才想起,自己一直都没有她的照片,就赶紧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只留下她模糊的背影。

等她坐上车驶离后,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要她的电话。第二天,他从罗涛那里找来,把她存在了手机里。

后来,在想她的日子里,无数次地看着这个号码,虽然早已烂熟于心,却一次都没有拨打过……

到了六月中旬,父亲同林军商量,说王霞现在虽然住在隔壁,但两家独门独户,过来串门还要上下楼梯,她一个人住在那,还要单独开灶做饭,要不,让她也搬过来住?再说照看她妈妈也方便些。林军无法拒绝。

可王霞搬过来后,天气已经很热,原本往年夏天,一到六月下旬家里就开了中央空调。可自林军母亲病后,一开空调她咳嗽就加重,这两年夏天,家里客厅和二楼的空调一直没敢开。林军在家总是光着膀子,穿一条大裤衩就行,实在受不住热,他就去小区的游泳馆游泳,或是跑到楼上卧室里打开空调让自己降降温。

到了今年夏天,六月中旬天就已经很热了,林军打开开关后,发现中央空调居然不制冷了,他打电话给空调厂家的售后,对方让他留了个电话,说过两天会派人来修。

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到了下午,还没见人上门,林军又打了电话过去。

维修人员告诉他,今年夏天天热的早,最近空调的安装和维修订单太多,偏巧高考中考都在这个月,有好几天他们都不能安排施工,前面的单子还没有完成,后面的也只能按顺序往后拖,让他多多理解。

可现在王霞住在家里,即便现在室内气温已达到了三十度,林军也要穿得周五正六。

王霞住过来后似乎并不注意穿着。这两天,她干脆只穿一件低领背心,一条超短裤,把胳膊和腿全露在外面。

昨天晚上都过了八点了,天还是很闷热,林军挽着裤腿在根雕室里锯树根,室内飞扬的木屑全粘在了他出汗后的皮肤上,实在扎得难受。

锯完后,林军脱下上衣和裤子,只穿了一条内裤拿了一条干毛巾站在那掸着身上的木渣。这时,王霞只敲了一下门就端着一碗牛奶走了进来,林军觉得异常尴尬。

睡觉前,等林军洗完澡,走出根雕室旁的卫生间,又迎面碰见了她。

回到房中,林军在床上躺下,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当晚在房中收拾好自己的几身换洗衣服。第二天一早,等他们仨起来喊他一起出去锻炼时,他佯装熟睡。

三人出门后,林军迅速把旅行包拿到了楼下的越野车上,然后把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充电器,笔记本电脑等,一一做了检查。

他开着车去了加油站,先把油箱加满,随后去了高新区的家里,把家中留着的,女儿茜茜最后一包遗物装在了车上。最后,他把车开出市区上了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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