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薛筱诺从破庙挪到村尾的废弃牛棚,几乎耗尽了易安全部的力气。
穿越的这副身体真是太差劲了!这要搁以前简直是小儿科,易安在心里蛐蛐这副身体:“要是用我穿越前的身体我能背着薛筱诺在村里转几个来回,哪想现在就这么短的路程就没力了。”
雨后的泥路湿滑得像是抹了油,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
“天呐噜,这路真难走啊!”易安扶着薛筱诺的腰,让她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还要时不时拨开路边带刺的灌木。
薛筱诺的右腿不能沾地,只能单脚跳着借力,每跳一下,额头上就渗出一层冷汗,咬着牙才没哼出声。
“要不……我背你吧?”易安喘着气提议。
她的肩膀被薛筱诺压得生疼,胳膊也开始发酸,再这么走下去,两人都得瘫在路上。
薛筱诺立刻摇头,脸颊因为疼痛和窘迫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不用,我能行。”让她趴在易安背上?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更何况,她能感觉到易安已经快撑不住了,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脚步也越来越沉。
易安也不勉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力,只是把她扶得更稳了些:“那咱们再歇会儿?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下了,歇歇再走吧。”
两人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脚。
薛筱诺靠着树干坐下,揉着发颤的左腿,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
易安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好久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体力不支的情况了。
“还有多久?”薛筱诺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虚弱。
她实在走不动了,腿上的伤口被牵扯着,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不远了,转过前面那个弯就到。”易安指了指前方的土坡,“那牛棚以前是生产队养牛的地方,后来牛卖了,就空下来了。原主……我之前被赶出来,就在那儿住过几天。后面才来的破庙,毕竟是公家的地方,我也不好一直住,咱们这次要想住下还需要和村长说一声,租金还是要付的。”
提到“原主”,她下意识地闭了嘴,怕露馅。
她毕竟不是原主,也不好意思白住人公家的地方。
薛筱诺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点了点头,望着前方的土坡,眼神里没什么光彩。
牛棚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从小在上海的弄堂里长大,虽然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窗明几净,哪里住过这种地方?可现在,她没资格挑三拣四。
歇了大概一刻钟,两人又重新上路。
这次易安没让薛筱诺再跳,而是半扶半抱地拖着她走,速度慢得像蜗牛,但总算没再停下。
转过那个土坡,所谓的废弃牛棚终于出现在眼前。
说是牛棚,其实就是一间用土坯砌成的矮房,屋顶铺着茅草,有些地方已经塌了,露出黑洞洞的窟窿。
墙角爬满了青苔,门是用几块木板钉的,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离着还有几步远,就能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牛粪和霉味的酸腐气息。
薛筱诺的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易安也觉得尴尬,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是……是有点破,不过我之前收拾过,比破庙强点,至少不漏雨……吧?”最后那个“吧”字说得没什么底气,她也不确定这破屋顶能不能经得住昨晚那样的暴雨。
她扶着薛筱诺走到门口,用力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后的景象比薛筱诺想象中要好一点,但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
土坯墙被熏得发黑,地上是凹凸不平的泥地,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大概是用来铺床的。
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豁了口的陶罐,还有几块石头,看起来像是用来搭灶台的。
最显眼的,是屋顶那个碗口大的破洞,阳光从洞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明亮的光斑,还能看到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你看,我说不漏雨吧……”易安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落在那个破洞上,嘴角抽了抽。得,这牛棚也漏雨。
薛筱诺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环顾着这个新家。
她能想象到易安之前在这里住的日子有多苦,心里那点对环境的嫌弃,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别的滋味,有点复杂的酸涩。
“先坐下歇歇。”易安扶着薛筱诺走到干草堆边,让她靠坐着,然后自己转身去检查那个破洞,“我找东西把这洞堵上,不然晚上又得挨浇。”
她在角落里翻了翻,找到几块破旧的麻袋片和一根断了的木棍,踩着石头爬到屋顶,幸好屋顶不是很高。
笨手笨脚地把麻袋片铺在破洞上,用木棍压住。
做完这一切,她从屋顶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应该能挡点雨。”
薛筱诺看着她额头上的汗,又看了看她沾满灰尘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娟帕,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擦擦汗。”
易安接了过来,手帕上印着牡丹花,整体白净透亮,她摸摸自己头上的汗,又看看手里白白的娟帕,不好意思往自己头上擦,她又递了回去,“别了吧,我身上太脏,我用衣袖擦擦就好了。”说着抬起手臂就去擦。
薛筱诺也不坚持,把娟帕又塞回自己的小挎包里,又从小挎包里取出一个皱巴巴的包裹,递给易安,“你救我,又扶我回来,消耗了很多体力,早上吃的那点早消化完了,我刚看到我包里还有一点干粮,你吃一点吧。”两人从破庙转移到牛棚就耗费了半天时间,从雨停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早上吃的那点野菜能撑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易安也不退让,她实在是太饿了,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干硬的玉米饼,大概是薛筱诺昨天出门时带的干粮。
她把玉米饼掰开两半,递了一半给薛筱诺:“咱们分着吃,谁都别想饿着。”
吃完玉米饼,易安觉得喉咙更干了。她拿起那个豁口的陶罐:“我去打点水,你在这儿等着,别乱动。”
薛筱诺没反对,只是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易安笑了笑,“放心!我很快就回。”拿着陶罐转身出去了。
看着易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薛筱诺靠在干草堆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的腿还在疼,身上也冷得厉害,但心里却不像之前那么慌乱了。
她开始打量这个牛棚。角落里除了干草和那个破陶罐,似乎没什么别的东西。
没过多久易安便打水回来了, “水打回来了,你要不要喝点?”她把陶罐递过去。紧接着又撤回来,“还是等一下吧,我把水烧一下再喝,喝生水不好。我再去生堆火,这天儿太凉了,别再冻感冒了。”
她说着,就去角落里找柴火。
昨天从破庙带回来的枯枝还有一些。
她拿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就窜了起来。
火堆渐渐旺了起来,温暖的光笼罩着小小的牛棚,驱散了一些寒意。
易安把陶罐里的水倒进那个豁口的土碗里,放在火堆边加热。
“喝点热水吧,暖暖身子。”易安把热好的水递给薛筱诺。
薛筱诺接过来,双手捧着土碗,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度。
“你的腿,得找个大夫看看。”易安看着薛筱诺的伤腿,眉头皱了起来,“我昨天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薛筱诺的脸色也沉了沉。
找大夫?村里的赤脚医生李大夫,医术不怎么样,还特别势利眼,上次她感冒去找他,他连药都懒得开,说什么“知青身体好,扛扛就过去了”。
而且看病是要花钱的,她的津贴不剩多少了,哪里还有钱看大夫?
“再说吧。”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易安看出了她的难处,也知道村里的赤脚医生靠不住。
她想了想:“要不……我去山上采点草药?我知道几种治跌打损伤的草药,效果应该还不错。”她爷爷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小时候她寒暑假经常去乡下老家,跟着爷爷学到了不少东西,加上她现代学过的一点基础药理,比村里的大夫还靠谱。
薛筱诺惊讶地看着她:“你还懂草药?”
“懂一点,以前跟着村里的老人学过。”易安又开始胡诌,“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总比拖着强。”
“那……麻烦你了。”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
易安笑了笑:“不麻烦。等会儿我就去山上看看,争取早点回来。”
她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盘算着。
采草药,找食物,修牛棚……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轻松。
但她不怕,穿越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瞥了一眼身边的薛筱诺,看到她正捧着热碗,眼神平静地看着火堆,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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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转移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