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序上前轻轻环住范逐欢的腰,掌心带着温意,声音充满磁性:“怎么,昨晚我们还一起缠绵,今天都不肯抱我了?”
昨晚?范逐欢心里咯噔一下。
他反应过来慌忙抬手抱住了崇序,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心口应该是滚烫的,可该有的兴奋劲像被什么按住,只剩下......心慌?
或许是期待太久了,又或许......
“心跳这么快干嘛?”崇序退开半步,却还带着笑意,“我先去趟厕所。”
走廊上的医生没眼看,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直接转身走,嘴里还念叨:“崇什么序?俞先生改名了?”
范逐欢快速整理好情绪,朝治疗室走去,脚步有些飘。工作已在收尾,但小朋友没看到“俞载”哥哥,又开始不配合,情绪倒没先前激烈,只是不肯说话。
手机在桌上震出轻响,范逐欢瞟了一眼,社交软件里,那个他和俞载聊了几十页都没改的“揭黎”,此刻已显示着“崇序”,他点开:宝贝,什么时候下班,我想回去了。
他连忙回复:马上。
送走家长,范逐欢几乎是小跑着到办公室。崇序就坐在他的电脑前,手肘支着桌面,指尖轻轻抵着下巴,这是他看了无数次的姿势。
范逐欢心头一颤,再次确认不是幻觉,他真的出来了。
“能走了吗?”崇序抬眼,笑得温软。
“能、能了,”范逐欢慌忙去抓沙发上的帆布袋,“走吧。”
一回头,他又被崇序的动作勾住。
崇序站起来时,肩线绷得很直,是和俞载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鬼使神差地伸过手,指尖刚触碰到崇序的掌心,就被轻轻抽开:“你的手好冰。”
“是吗......”范逐欢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但立马垂眼笑笑,没关系,崇序肯出来就好,其他怎样都好。
到家后,崇序坐到沙发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小鬼删我东西了.......”
片刻,又抬头对站着的范逐欢说:“宝贝,我饿了。”
“好,”他立马说,“我这就去做,你要吃什么。”
“嗯~”崇序的目光黏在手机上,语气很随意,“辣的。”
家里没有辣椒,他要出门买。一路上,范逐欢都在想崇序的话和他的反应。
他刚出来时,提的是“昨晚”,范逐欢很奇怪,他怎么会一点记忆碎片和情绪感受都没有,记忆甚至还停留在揭黎出现前的那晚。
可是......范逐欢根本没有提过俞载,刚才崇序口中的小鬼,应该就是俞载......
崇序出现前,“他们”手机里社交软件的名字还是揭黎。
在俞载出现期间,他对着揭黎这个名字和俞载聊了那么多天,俞载都不愿意改。
所以崇序的反常,到底是因为自己多虑,还是在三个人格之间有着什么秘密?
做好饭,崇序边吃边和对面的人说:“不够辣。”
说完看着范逐欢脸色不太好,他又补了句:“但你做的我都喜欢!我最爱吃范哥做的菜了。”
范逐欢笑了笑,将一切抛到脑后,崇序在就可以了,他觉得不能太贪心,不该怀疑。
做饭的人往往也是收拾的人,他在收拾时频频分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频频回望在沙发上玩游戏的崇序,时而又想起俞载;洗完澡出来看到靠坐床头,睡衣扣子未扣好的崇序时,竟又想到了揭黎。
俞载出现时他一下子就适应了,哪怕是揭黎,也是一边排斥一边忍不住靠近,但为什么眼前的崇序,有种距离感,既陌生又熟悉。他站在床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崇序看了一眼尴尬站着的人,主动拉开被子一角,拍了下身边的位置:“怎么了,范哥,怕我吃了你呀?”
“没、不是。”范逐欢坐到床上,小心地靠在床边,他记得崇序说过,不喜欢两个人挤到一起。
崇序却靠了过来,胸膛紧贴他的臂膀,一只手温柔地揉上他的下巴尖,在他耳边说得又轻又软:“范医生,你的职业,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他本就被勾得心跳变乱,这个问题又让他惊慌失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开口就是“对不起”。
他与揭黎第一次见面就在心理咨询室,但崇序明显不知道,所以这个人格,可能连一点记忆碎片都没有。
但他之前也不是没提过,他很想把自己的同事介绍给崇序,但每每职业还未说出,开口提同事、朋友,崇序就很不耐烦。
“我以为你知道,”范逐欢还在试图解释,“我、唔.......”
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崇序的吻很软,吃过辣椒又有些发烫,和以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崇序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无欲无求,在一起好几个月总是他主动一步,崇序后退三步。但这一次,他有点强势,分不清是爱意的外泄,还是对他“犯错”的惩罚,动作重得有失作为爱人该有的分寸。
范逐欢咬着被子,汗从鼻尖滴下,他不敢叫出声,直到最后,汗入了眼眶,刺得眼泪落下,才忍不住咬起自己的手。
崇序从卫生间洗完出来,看见范逐欢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说:“你还不去洗?”
平淡地语气却像是命令,他咬着牙起身,走过对方身旁时,为崇序扣上衣领下的第一颗扣子。
淋浴房内,他开着水愣了很久。崇序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崇序说话依旧温柔,眼神也和善,还是对他“宝贝”、“范哥”的叫,但好像过于......主动了。
以前的崇序不会主动抱他,更不会主动做愉悦的事,他犹记得崇序说得那句“不卫生”,他甚至有过两人做柏拉图恋人的规划。
回到床上,范逐欢一直缩在被子里,天气不冷,他却有点抖,不知道是疼还是害怕,崇序放下手机,转身抱住他:“对不起,是不是我的喜欢,让你困扰了?”
声音甜如蜜的道歉,让他立马沉沦,他赶紧转过身,身体被牵扯的痛,却顾不及,拧眉问:“你刚才说喜欢?”
“是呀,”崇序笑了笑,露出弯弯的卧蚕,“我喜欢你呀。”
似委屈似高兴,范逐欢又一次落泪,他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哪怕两人成功在一起了,哪怕两人缠绵过,他也没听到过这句话。
“怎么了?”崇序依旧温柔,“或许我的喜欢不该说出来,是我太贪心了......”
“不,”他猛地抓住崇序的睡衣,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走,“我爱你,崇序,我好爱你。”
“我知道呀,”崇序用手擦去他额角的汗,“我一直都知道。”
次日醒来,爱人就在身侧,范逐欢幸福一笑。
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他想摸摸崇序的脸,那张熟悉的面孔,此刻竟陌生得让人有点发慌。
咬着牙起身,轻声轻脚地洗漱,最后准备好早餐,他才放心去上班。
工作时,徐且来电,说有个老客户要做三套旗袍,指定要俞总设计,但俞总一直不接电话。
这事就连范逐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揭黎虽桀骜,却说得在理,崇序的设计总是少了些灵魂。
他也会根据客户提出的要求出稿,乍一看哪都不错,但是少点感觉。普通客户或许能搪塞,但他们的工作室多是老客户,走得是小众路线,眼光既独特又挑剔,崇序连着被拒绝几次,便对设计彻底没了耐心。
按揭黎的话说,崇序的设计只剩技巧,压根没用心琢磨客户真正想要的。
乱想间,崇序发来消息,配图一张照片,是放在阳台的两盆绿萝。
崇序:我就随便说说,你真买了?但为什么有两盆呢?他们是一对吗?
显然不是。两盆的大小和茂密程度都差得远。范逐欢如实交代:有一盆是揭黎买的。
那天揭黎乱发火,还踹了一脚范逐欢的那盆。虽说是踹,其实就是脚尖轻轻碰了一下,没几日,他便端了一盆更茂密的回来。
崇序:哦。我想加你工作号。
范逐欢的工作号仅加了患者和同事,朋友圈也仅做分享科普知识用,不知崇序为何要加这个号,但他没多想,还是将名片推送了过去。
下班后,他去超市买了很多菜,想着如何劝说崇序去工作,但这种事把握不了尺度就很容易过界,他不想看崇序生气的样子,但又拗不过徐且,徐且一口一个“这世界上只有范先生能劝得动俞总”,把大帽子一扣,让他进退两难。
到家开门,看到崇序正在沙发上玩游戏,他头也没抬,用惯有的温柔语气说:“宝贝,我饿了。中午的外卖好难吃~”
范逐欢“哦”了一声便匆匆进了厨房。
吃饭时,崇序看着范逐欢面前单独摆了盘娃娃菜,像是只用水烫过一遍,色香味一个都没有,微皱眉:“你不爱我了?”
“怎么可能?”他急忙放下筷子,“你瞎想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陪我吃辣?”崇序轻轻叹了口气,“我都没胃口吃了。”
不是不想陪,只是眼下实在陪不了,他挪了挪身子,痛得有些尴尬,想开口拒绝,就听见崇序接着说:“陪我吃嘛~我最喜欢看宝贝吃辣了。”
喜欢?范逐欢有些不悦。
他不能吃辣,每次吃都狼狈得很,脸被染得火红,鼻水直流,一顿饭能吃出两倍时间,桌上还会堆满用过的纸巾团。
见他没应声,崇序直接夹了块剁椒鱼头放进他碗里,然后抿嘴轻笑:“吃呀宝贝~”
今晚,劝说上班的事还没开口,范逐欢便倒下了,他洗完澡后竟有点晕头转向,原来是发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