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来意 第14章 第十四章

等天光又从昼长夜短到昼短夜长的时候，课本上的单元在从第一单元到第二单元，细数的今天明天又来临，阳光早不如那时毒辣，但还是带着可观的杀伤力。

乔南拎着眼镜腿，有些不舒服地揉眼，依靠在廊道的扶手上，看着操场上的不会褪色的塑料草坪，总算松了松紧蹙的眉头。

她实在是有些累，高二也不只是从一升到二这么简单。

再加上她晚上回去的时候总是有些不安，心一直悬着，放不下，连耳机也摘下来，歌也不听了，只放般若心经，还是外放。

先前落木说的话乔南现在是一个字不信了，全是谎言，还守在自己身边，一点不信。

“怎么了？”另一边传来关心，乔南偏头，发现有一双手也扶住了扶手，手上有一条银制的手链，乔南应该很熟悉了——班上的学习委员，章悯繁，一个高高的女孩子。

“没什么，就是最近老有一种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的感觉。”乔南叹了一口气，眼镜和手一起伸出了扶手，底下是几层楼的高度，说完又看向章悯繁，“你呢？又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章悯繁有些脸红，但是气愤占更多，她拨了拨手腕上的链子，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但是不说些什么又好像泄不了愤，最后又只开口说：“我觉得不好，他那样子一点都不好。”

“明明之前……也不是这样子的。”章悯繁说出来的话又和她的心情不一样，风一样轻飘飘的，茫然得像一片云，又有些苦恼，“维持一段感情好难啊。”

“我也觉得，又或者你们找个机会好好谈一谈？”乔南始终秉持着好好谈一谈，敞开心扉是迟早的事的想法，聊一聊总不会出错的，指不定是双方都有误解呢？

“……”章悯繁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转了视线看向乔南结果发现被看的人在看着楼下，自己的目光不自觉地也跟着往下看，换了另一句话回答，“嗯，会的。”

“还挺热闹的。”乔南看不太清楚，但评价的嘴比眼睛更犀利。

楼底下有人在打架，两方势均力敌——至少发色上是，一个人红毛一个人黄毛，校服不好好穿着，你捶我一拳我还你一掌，打的不亦乐乎。

有人劝阻，乔南也没有很担心，而且敢在学校打架，不怕年级主任？

乔南为红毛黄毛默哀了一瞬间。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乔南想看的更清楚一点，把眼镜戴上之后发现那个红毛是章悯繁的男朋友，心有一秒钟是凉的。

“……”热闹看到学委男朋友身上去了。

“那好像是你……是付祁？”乔南说的小心翼翼，看了看章悯繁，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心情，打算看脸色想安慰台词，“要不……下去看看？”

“算了。”章悯繁摇头，终于有点不耐烦，那点茫然失措好像都消失不见了，预备铃也响了，催人打起精神，她朝教室走进去，还一边说，“学习要紧，他和我吵架这件事情已经浪费了我的时间了。”

“啊，好。”

乔南不好问太多，那总归不是自己的事情，何况日子摇摇晃晃过来，到了新班级也拢共就只是过了一个多月而已，她们的关系好像也不是好到什么都能说，乔南也只是听说章悯繁有男朋友但最近吵架了才这么问她。

但章悯繁好像有些矛盾……

乔南摇了摇头，不想太多，她也走进班级，算喽算喽，还是想想自己回家这件事情吧，这么恐怖，要不让老爸来接我？最近他好像不怎么忙来着。

最后乔南同学还是觉得应该说一下，老那样负面情绪太多也不好，适当外耗一下。

“那我去接你吧。”乔父夹起一筷子的豆芽，放到乔南碗里，还问了放学时间避免自己忘记，“你那碗里全是荤菜，吃点蔬菜。”

学校晚自习也是特别晚，考虑到了走读的学生回家太晚也不方便，何况走读生其实是有选择的，可以选择上完下午的课就回家，也可以上完晚自习再回家。

人性化。

评级极高。

但是乔南怕自己回家会控制不住自己，在学校学习当然是更有氛围些，所以她选择了上完晚自习再回家。

“想吃嘛！我之前不这样子的。”乔南控诉，好好把豆芽往嘴里送，有感觉嘴里没什么味道，又吃了口红烧肉，“明天想吃肉沫茄子！支持的请举手！”

只有乔南一个人举手。

乔南同志不服气：“不好吃吗？我觉得可好吃了。”

“你觉得那道菜明天会不会出现在桌上？”乔母挥了挥筷子，乔南吓得缩起了脖子。

乔南觉得有些丢人，又下意识伸出来一点，在发现自己嘴里的豆芽还没有嚼的时候，又嚼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也理直气壮：“我觉得会的，毕竟我是漂亮的妈妈和帅气的爸爸爱情的结晶。”

“爱情的意外，谢谢。”乔母翻了个白眼，才把碗里乔父夹过来的红烧肉送进嘴里。

乔南感觉自己完败。

很不赖了。乔南想着，每次都被这句话噎着，说不出别的话。

白眼也不敢翻。

林子里的鸟一阵哗然都不会有风扼住它们的喉咙，但是乔南不是自由的鸟，她是母亲手底下的败将，屡战屡败，且不记打。

“要不明天还是吃蒜蓉虾仁吧？妈妈肯定爱吃。”看吧，脏水往乔母身上泼，且丝毫没有悔改的念头，一看就是惯犯。

乔母的筷子总算是落在了乔南的头上，只一下，就让人彻底老实了，恶声恶气的警告起来：“爱吃的只有你，还点餐明天让你吃白米饭拌粥。”

“不要啊！我还是不是你亲爱的女儿了！”

“你是爱情的意外，忘记了？”

看吧，不记打。

等第二天日又落西山，盖上了夜的薄被，叶子落了一片又一片，刚好又与昨日落下的叶片数大差不差时，教室里的人也只有章悯繁和乔南了。

乔南的作业早早做完了，现在正拿着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手机放在桌边，等着乔父或者乔母的电话。

“乔南，今天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章悯繁有些不放心，昨天课间还念叨有些晚上回家有些瘆人，今晚人都快走光了，还呆在这里，“有人来接你吗？”

“有的，我爸。”乔南合上书，书签上系着的流苏垂落，晃晃悠悠的，不急也不缓，她笑着和章悯繁说，“我和我爸讲过那件事情了，他说他来接我，不过我今天要多等会。”

“那你呢？”乔南其实也有些好奇，章悯繁怎么不趁着人流量大的时候走，怎么说也会有顺路的吧？不是更安全些？“这么晚了，你可别说你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回家啊，还是你……还是付祁会和你一起回去啊？”

乔南也有些摸不准了，付祁和章悯繁的关系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清，昨天还吵架了，不知道和好没有。

“嗯，我和他一起回去，昨天……你不是说要好好聊一聊吗？”章悯繁看向乔南，少女的眼里装着很多东西，“我觉得晚上是个好时候。”

“我知道晚上可能不太安全，但是……我白天也不太能遇见他。”

实在是奇怪，明明是情侣，白天就算遇不到，也总归是要特意来问候上两三声吧？乔南疑惑，但看章悯繁想要继续开口说，也只好抛下疑问听她讲。

“你昨天其实也看见了，他总惹是生非，一天下来光和检讨书一起过日子了。而且吧，当初我答应的也迷迷糊糊的……”这会又是有些欲言又止了，章悯繁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青春总要有一段恋情的。”

“也不是吧，谁的青春需要刻意用一段恋情来装饰的？”乔南对章悯繁的想法表示反对并打断，虽然她手里拿着一本恋爱小说，但丝毫不妨碍她对此想法的批判。

“嗯……所以，还是好好谈谈吧。”章悯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已经很影响我了，适当断舍离也是对自己好。”

“嗡——”章悯繁的话刚好说完，乔南的手机就响了，在桌面震动，她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在乔父的催促里敷衍的回答。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乔南还是有些不放心，夜里人也有些少，付祁这个人，乔南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品行，“可以白天再聊嘛。”

“不了，我家离学校很近的，就旁边的小区，不远。”章悯繁摆了摆手，也拿出了手机晃了晃，界面上是标着“爸爸”备注的手机号，只差按下去就能拨打过去，“我打个电话，我爸就能过来了。”

“好吧。”乔南把小说放进书包里，背着打算带回家看，等整理好在肩上挂着的的肩带后，还是不太放心的嘱咐了几句。

章悯繁笑眯眯地点头答应，手也一挥再挥，乔南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教室。

教室里楼梯口有些距离，乔南看路过的教室里还有些学生在做题，觉着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加快了脚步。

在拐角的时候，总算看见了一头红毛。

乔南看着那红毛走的不急不缓，心里来气，但又不好多说，只能继续下楼梯，听付祁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

乔南走向校门口，看见了乔父和乔母。

章悯繁在合上书后，看见了在教室后门等着的付祁。

回家的时候倒不算久，乔父开车来的，本来步行回家的时间也不算是太久，现在更是直接被四轮代替两脚，快得回家摆在桌子上的饭菜都还是热乎的。

乔南如愿吃上了肉沫茄子，满脸幸福，觉得人间值得。

乔母眼睑她这副没什么出息的样子，也跟着多吃了几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