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镜头里有我的猫 第16章 布朗族晚宴（下）

抵达的时候，热情的寨民们已经在为宴席忙碌起来。

“哇噻！这都是用芭蕉叶盛的！”唐可刚下车，就被眼前充满野趣的布置吸引住了。

姜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场地中间摆着竹编桌子，上面铺着大片绿油油的芭蕉叶，质朴又具有原始的美感。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菜肴的香气，走得越近，融合着香料和食材本味的香气愈发勾人。

“这是布朗族的特色晚宴，在节目组的邀请下，寨民们特意为我们准备这一餐，也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更多观众了解布朗族的独特文化。”

Nick示意大家入座，一旁的摄像师、灯光师抓紧时间调整角度。

“布朗族是云南最早的种茶民族之一，茶叶早已融入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仅是饮品，还是一种食材。”

随着Nick的讲解，几道有关茶叶的菜肴被端了上来。

“茶叶炒牛肉？这组合真新鲜！”蒋泽奇说着，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

“这碗汤里……好像看不到茶叶？”姜栀看着面前的鸡汤，有些疑惑。

“这个是螃蟹脚炖鸡汤。”Nick解答道。

“螃蟹脚？山上哪来的螃蟹？”唐可一脸不解。

“这是一种古茶树上的寄生植物，因为形似螃蟹脚而得名，具有独特的香气和药用价值。”

“原来如此，那我可得尝尝。”唐可听完，立刻给自己盛了一碗。

“味道怎么样？”姜栀问，唐可嚼着螃蟹脚冲她点头。

这时，顾昭野起身拿起汤勺，他先是给自己盛了一碗，随后很自然地转头询问姜栀：“要吗？”

姜栀还没开口，旁边的蒋泽奇已经把碗递到顾昭野面前：“来来来，先给我来一碗尝尝。”

碍于镜头，顾昭野只好耐着性子先帮他盛，姜栀这才接过勺子。

她喝了口鸡汤，鲜香浓郁，还带有一种独特的茶香。

接着她又尝了一口茶叶炒牛肉，茶叶微苦，恰好中和了油腻，让整道菜多了几分层次，就是对她而言，还是有点辣了。

她赶紧灌了几口水，接着默默转向一旁的果盘。

原本在一旁打闹的毛孩子们，见主人们都在餐桌上吃饭，也纷纷凑了过来。

奶糖轻巧地跳到姜栀的腿上，还算乖巧。

竹藤桌子不算高，可乐一个纵身就跳上桌。

“小兔崽子！还敢上桌了？”唐可赶紧放下筷子，一边向大家道歉，一边把可乐捞下来教育。

蒋老二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看向蒋泽奇。蒋泽奇故意抱着碗，在它面前吃得更欢，急得金毛发出委屈的“嘤嘤”声。

这时阿山端来几份特制的鸡蛋饼，是桌上那道茶叶煎鸡蛋的无盐、无茶叶版本。

姜栀接过一份，细细撕成小块喂给奶糖，自己也夹起一块茶叶煎鸡蛋品尝，茶叶都被蛋液均匀包裹，只留下淡淡的茶香，几乎尝不出苦涩味。

晚宴继续进行，菜肴渐渐上齐。

顾昭野见她被辣得不停喝水，便指了指那盘芭蕉花炒腊肉说：“试试这个，不辣。”

“好。”姜栀试了一口，芭蕉花口感脆嫩，腊肉咸鲜适中，确实挺合口味。

“布朗族的菜式口味偏酸辣，怕辣的话可以少试一点。”他边说，边将不远处的另一盘水果往她面前推了推。

晚宴接近尾声时，七八个十几岁的少年抱着乐器来到场中，在大家面前表演。

“这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布朗族弹唱，他们手中的乐器是布朗族的小三弦。”

他们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一边弹唱，一边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小三弦的背带上，有的夹着花朵，有的画着彩绘图案。

柚子和蒋老二兴奋地在表演队伍间穿梭。

可乐见状也想加入，却被唐可一把按住：“人家去是捧场助兴，你去就是纯捣乱！”

顾昭野早已对whisky下达了指令，让它安静地伏在一旁，生怕它威猛的样貌会吓到孩子们。

天色渐渐暗下，寨民们在空地中央点燃了篝火。

弹唱声刚落，另一支传统乐队的伴奏便响了起来，一支由男女老少组成的舞蹈队伍，伴随着欢快的节奏从不远处跳着舞过来。

一队人身背蜂桶鼓，边舞边敲，另一队手拿帕洁，随着鼓点节奏边舞边甩，欢快自如。

“这是布朗族的另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蜂桶鼓舞。”Nick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布朗族关于人类起源的传说中，一场大洪水席卷人间，是蜜蜂把天神引到高山上，救下了一对兄妹，人类才得以繁衍至今。”

“布朗族为报答蜜蜂的恩情，用便空心木做蜂桶鼓，敲鼓起舞。”

舞蹈队伍越来越近，一位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阿姨舞出队伍，将手中的帕洁递给他们，热情地邀请大家加入。

大家接过帕洁，在阿姨的示范下学习基本的三步舞，从餐桌后跳到空地上，其他寨民们也纷纷加入这场狂欢。

姜栀生涩地甩着帕洁，努力熟悉节奏和动作，唐可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意地踏着步子，跟不上的时候索性扭了段秧歌。

“哈哈哈哈，你看唐可！”蒋泽奇被她逗得大笑，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林枫。

“我跳我的，要你管？”唐可瞪了他一眼，等找准鼓点，又跳回了正经的三步舞。

毛孩子们也都玩嗨了，特别是蒋老二，不停地跳起来试图咬走蒋泽奇手中的帕洁。终于在他打趣唐可的时候找到机会，一口咬住。

它咬到之后也不撕扯，反而学着人们的样子，跟随节奏甩头，就是总慢上半拍，逗得全场大笑。

演奏的音乐忽然变换节奏，一旁抱着小三弦的孩子也加入合奏。

领舞的阿姨示意大家放下帕洁，所有人手牵着手，在篝火四周绕成一个大圆圈。

姜栀的右边是唐可，左边是……顾昭野。

她摩挲着指尖，一时不知该如何伸出手。

顾昭野却大方坦荡地朝她伸出手，姜栀轻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传来的温度比想象中更炽热，他的手掌宽厚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抵在她掌心，存在感鲜明得无法忽视。

而顾昭野那份故作的坦荡，在手掌触碰她肌肤的瞬间便土崩瓦解，那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滞。

她的右手随着舞蹈动作，被唐可前后甩动，但被顾昭野包裹住的左手，却只能僵硬地小幅度晃动。

大家围着篝火，逆时针转动。

姜栀觉得时间过了好久，抬头一看，才发现只转了半圈不到。

顾昭野在片刻的僵硬后，开始跟随动作甩着手臂，试图在旁人看来显得自然。

渐渐地，他通过前后的晃动打着掩饰，指尖悄悄在她的手背上摩挲。

熟悉节奏后，大家又在阿姨的教学下，学习新的动作。

牵着的手终于可以放开，姜栀迅速抽回手，学着阿姨的样子，双膝一起一伏，双手在肩两侧轻快地翻转舞动，奶糖和可乐在她脚边追逐打闹。

顾昭野心不在焉地跟着做动作，心思还停留在方才手心温存的触感上。

他余光追随着翩翩起舞的姜栀，篝火在她明亮的眼眸里跳跃，头上的簪花在篝火的照耀下更加夺目，而刚才被他握过的手，正灵巧地在他眼前翻舞。

他们转了一圈回到原地，姜栀注意到外圈弹奏小三弦的女孩，目光一直盯着奶糖。

她停下脚步，带着奶糖走向女孩，柔声问：“你很喜欢它吗？”，女孩腼腆地点点头。

姜栀小心地把奶糖递到女孩怀中，一手调整她的抱姿，奶糖自来熟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任由女孩轻柔地抚摸。

“哇！它好软啊！”女孩惊喜地笑道。

顾昭野跳得有些累了，牵着whisky走近，一旁的男孩子见到威猛的狼狗，都兴奋地围上来。

“哥哥，我们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它很温顺的。”顾昭野回应，手里还是拽紧绳子，让他们在视线范围内和whisky互动。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布朗族弹唱的？”姜栀和女孩聊了起来。

“七八岁。”

“难学吗？”姜栀拿起一张纸巾，细心地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还好，就是这个小三弦刚开始学的时候，手指会有点疼。”她边说边伸出手指，指尖上是长期学习弦乐器磨出来的茧子。

“你们刚刚唱的那首歌，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一首情歌，唱的是男生和女生互相喜欢的故事。”女孩解释着，手里继续抚摸奶糖。

“这样啊，虽然我听不懂歌词，但是你唱得真好听！”姜栀由衷地夸赞，女孩害羞地缩了缩肩膀，笑了起来。

顾昭野见她们聊得投机，走过来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聊聊布朗族弹唱。”姜栀含糊地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遮掩。

奶糖见到whisky的靠近，立刻从女孩的怀里跳出，去拨弄它的牵引绳。

“栀栀，干嘛呢？快来接着跳啊。”跳得正起劲的唐可，一把拉起姜栀回到队伍中。

顾昭野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掏出手机，搜索起“布朗族弹唱”。

页面上显示：布朗族弹唱一般为男女对唱，旋律优美……歌词多反映男女之间的恋慕之情……

看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回那个篝火旁翩然起舞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了解歌曲含义之后，再去听那悠扬的曲声、婉转的歌词，似乎真能从中听出一丝细腻流淌的情意，此刻耳边的乐曲，不仅动听，更是无比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