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多重面具 第5章 云拉拉观察实录

徐一唯看见贡萱陷在沙发软垫里，身上是刚才擦的身体乳和护肤品的高级香气。左手的台台上放着给她醒的、没喝完的果汁，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专注的侧脸，嘴角噙着一抹介于研究与分析之间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她放轻脚步凑过去，像只靠近暖源的猫，下巴轻轻搁在萱萱单薄的肩头。目光所及，是某个社交媒体上花花绿绿的界面，“十大姬圈天菜”的标题赫然在目。

徐一唯忍不住，从喉咙里逸出一声闷笑。

她的萱萱最爱刷这些“姬圈资讯”了。还特别喜欢看十大姬圈天菜这种帖子，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真的好直哦。

“又在研究你的天菜们啦？”徐一唯的声音里浸满了蜂蜜般的笑意，用叉子小心叉起一块剔透的苹果，递到老婆唇边。

贡萱看也没看，就着她的手自然地将苹果咬下，视线仍黏在屏幕上，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学术探讨的认真："她们都说这个新晋的模特是天菜。"

她语气带着一种自信的了然：

“原来现在是这样的了，和几年前相比又发生了变化。拉拉的审美真是捉摸不透呢。”

徐一唯：“……”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老婆，你自己就是拉拉！而且按出柜时间算，你都是个老拉拉了！你现在这副做市场调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她想起刚发现萱萱有这个爱好时，心里还曾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类似吃醋的情绪。就像异性恋丈夫发现妻子天天在刷“十大肌肉猛男”还跟自己分享感想一样，有点不是滋味。

但那种情绪存活了不到三秒。

因为她立刻就想起来，自家老婆真情实感觉得最有魅力的女明星，是柳岩。跟屏幕上这些清冷、疏离的天菜风格，只能说毫不相干。

那一刻，徐一唯悟了。

她的萱萱，根本不是在看漂亮女人。

她是在收集情报，是在整理知识点。不过，在直人世界里刷拉拉学习社区文化，实在是…

太直了。

但她觉得这样的萱萱，真是可爱死了。

这种可爱，在于一种笨拙又努力的融入感。宛如一只习惯在天空自在盘旋的鹰隼，因为爱上了一尾深海的鱼，于是开始认真地、一本正经地研究起哪个牌子的鱼粮适口性更佳，哪一款潜水镜的视野更开阔。

不过，萱萱，如果让圈里人知道，百分百会认为你是直女装姬的。徐一唯在心里笑得打跌。

但这种笨拙又努力的方式，让她心尖软得一塌糊涂，怜爱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她独一无二的小直女，她的萱萱。

徐一唯没有再说话，只是收拢手臂，更紧地搂住了怀里这个温软的身体，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带着淡淡香气的发顶。

贡萱回头看了她一眼。

“徐一唯，傻乐什么？你学生找你。”她指了一下沙发上亮屏的手机。

......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光晕将徐一唯笼罩其中。

刚才学生发消息过来，希望问问她实验上的事情。她也乐于见到研一的小朋友们志气高涨，吹完头发，她就打去了电话，防止对方可能还需要视频，她还特意换了衣服。

不过事情比她想象的顺利得多。

她靠在书桌边，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细框眼镜，正低声和电话那头讨论着。她冷静地交代着最后几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垂落，瞥了一眼自己刚刚用锉刀精心打磨过、圆润的指甲。

贡萱蜷在旁边的沙发上，怀里抱着软垫，目光落在徐一唯身上。她看着灯光勾勒出对方的下颌线，看着那镜片后偶尔蹙起的眉头，觉得此刻的爱人像一座遥远的冰川。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徐一唯忽然从文件上抬起眼，隔着镜片与她对视。那目光依旧带着工作时的审慎，让贡萱下意识地想移开眼。

但徐一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徐一唯却微微勾起了嘴角。她伸出两根手指，不紧不慢地，将那副眼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随手放在桌面上。

“咔哒。”一声轻响。

整个房间的气氛仿佛随着这个动作，骤然一变。

光晕变得暧昧，空气变得粘稠。摘掉眼镜的徐一唯，那双总是被镜片隔离开的、带着锐利智性的眼睛，此刻毫无遮挡地看向贡萱。少了那层屏障，里面的情绪变得直接、滚烫，甚至带着一丝野性的侵略性。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抽出一张湿巾，仔细地擦拭双手。仿佛在等待，她的眼神在无声地发出一个只有她们才懂的、关于夜晚的邀请。

贡萱脸颊有点发热。

而她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和下三白、显得空寂又非人的眼睛，在被徐一唯那滚烫目光蒸腾出水汽后，变得湿漉漉的。审视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不设防的纯真。

徐一唯的呼吸几不可闻地重了一分。她看着沙发上的人——那张纯真到近乎圣洁的少女脸庞，想象着只有她看过的，包裹在居家服下起伏有致的身材。

这简直是对她意志力最大、也是最甜蜜的考验。

通话结束。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她走向沙发，阴影将贡萱缓缓笼罩。

“领导，”她俯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贡萱的眼尾，感受到那睫毛的微颤，声音喑哑带笑，“考验失败了。”

......

看着萱萱已经熟睡的样子，像只收起了所有尖刺与伪装的小兽，胸口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徐一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几乎要融化成一片温热的湖泊。她回味着方才亲密接触时蚀骨的欢愉，以及事后两人像小孩子一样，窝在残留着情热气息的被窝里，争论谁的技术更胜一筹的幼稚时刻。

徐一唯嘴角忍不住翘起，在黑暗中无声地“哼哼”了一下。虽然刚才嘴上勉勉强强认可了萱萱的进步，但她心里门儿清，她们两个相比，当然是她徐一唯更加……咳，优秀那么一点点。不过嘛，自家老婆脸皮薄得像纸，再逗下去万一真惹急眼了，把刚刚哄好的小猫又气得炸毛，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心满意足地搂紧了怀里温香软玉的身躯，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着玻璃，织成一片朦胧的湿幕。在这静谧的雨声里想着周一的出差安排，不知道为什么，思绪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钩住，猛地拽回了一段有些久远、甚至让她当时有些不知所措的往事。

那是她们还在恋爱的时候。

那天，徐一唯原本应该在C市和导师出差的，一个技术研讨会的间隙。但合作方临时调整了日程，会议结束得出乎意料地早。归心似箭的她改了最早一班航班，拖着小小的登机箱，怀着一种提前回家制造惊喜的雀跃，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家门。

玄关处，她正准备换鞋，一阵夸张的笑声和掌声从客厅里传来——是萱萱在看电视，似乎是什么相声节目。徐一唯嘴角弯起，能想象出她窝在沙发里乐不可支的样子。她放轻动作，像只偷腥的猫，想悄悄走过去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

然而，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投入客厅光线的边缘时，另一个声音，清晰地穿透了电视里的喧闹，让她钉在了原地。

是萱萱在打电话。但……那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语调。

贡萱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平静，稳定，没有一丝起伏，冷得像是在播报一则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每一个字都带着精确计算后的重量：

“老王，你挪用的那笔保证金，不是八十万，是八十七万四千。小数点后面的零头，需要我重复给你听吗？”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激动又杂乱的辩驳，声音尖锐到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能模糊捕捉到那份气急败坏。

她轻轻打断，像拂去一粒灰尘：“发票你开给了辰光建材，但实际收款方，是你小舅子名下那张尾号7489的银行卡。完整的证据链，已经躺在你邮箱里了，你可以现在打开看看。”

对方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从尖锐的嘶鸣变成了浑浊的、带着喘息的哀求，带着被戳穿后的气急败坏："......您听我说！这、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那笔钱是暂时周转，我下周、不，后天！后天一定补上！看在我当年……"

她轻轻打断：“给你两个选择。一，今天下午五点前，连本带利95万，打进公司账户。这笔账，我就当是你不懂规矩，翻篇。”

对方似乎想插话，但她没有给予任何空隙，继续往下说，语速甚至放缓了些许，却带着更重的寒意：“二，五点半，我带着材料去经侦支队喝茶。”

对方声音陡然拔高。

贡萱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落在空气里，却比直接的斥责更令人胆寒。“求我？老王，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呀。”

她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上，彻底冷了下来，像瞬间凝结的冰：

“你还有5个小时。”

然后，是电话□□脆利落挂断的“嘟——”声。

客厅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电视里相声演员还在卖力地抖着包袱，引发着虚拟观众的一阵阵哄笑。紧接着，传来一声打火机砂轮摩擦的、清脆的“咔嚓”声。

徐一唯屏住呼吸，从玄关与客厅连接处的阴影里，悄悄望过去。

贡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包烟，熟练地抽出一支，低头，就着跳跃的火苗，慵懒地点燃。然后，她缓缓地向后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仰起头，吐出一个极其完整、圆润的烟圈。那青白色的烟圈缓缓上升，在她面无表情的、如同精致面具般的脸前扩散、变形，最终消散在光线里。

电视里，逗哏的演员正使出浑身解数，引发又一阵爆笑。

徐一唯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没有走出去，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欢快地喊一声“萱萱我回来了！”。她只是默默地、一步步地，退回了玄关，甚至小心翼翼地，重新关上了那扇刚刚开启的家门。

她站在门外安静的楼道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着。也许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反差。那个会在她怀里撒娇、会因为一句情话而脸红、看相声能笑倒在沙发上的小猫咪，和刚才那个用平静语调就能将人逼入绝境、在缭绕烟雾中冷眼旁观的女人……影像重叠，又撕裂。

但好像，又不止是这个原因。

她隐隐约约地，直觉般地觉得——萱萱也许，并不希望自己看到这一幕。不希望自己看到，她那身漂亮皮毛之下，偶尔露出的、属于猎食者的锋利爪牙，以及那爪牙上，沾染的、属于现实世界最冷酷规则的，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萱萱在外面做生意，自然会接触这些，这不奇怪，她只是第一次见，有点惊讶和失措。

雨声渐密，敲打着窗棂，将徐一唯一从这段回忆里拽回。她低下头，看着枕边人毫无防备的睡颜。

徐一唯知道有些风雨，她永远无法帮萱萱承担，萱萱也不需要她承担，她的妻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不然也不会为她们这个小家严严实实地遮风挡雨。但是，现在她只想让她在自己怀里，永远做个可以安心沉睡的小公主。

她选择不告诉萱萱这件事。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总想起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徐一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

她轻轻地吻了一下爱人的额头。

做个好梦。

这章有甜有撩还有隐藏剧情！

一边是萱萱认真研究“姬圈天菜”的可爱直女行为，一边是一唯摘眼镜的反差诱惑，最后还有那段意外撞见的“电话修罗场”...是不是信息量满满！

放心吧徐老师，这只是冰山一角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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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云拉拉观察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