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母系社会来 第43章 我们不雇男大夫

“萧大姑，我的医术你也知道，我只要一半钱，我只要一个月一两银子，你雇我吧。”

萧大姑道，“老刘，不是我不雇你。实在是你看看，我们是瞧妇人病的，你一个男大夫，不合适。”

“我有医术啊，”刘大夫不解道，“讳不忌医嘛，我是男大夫又怎么了？我能看病。”

“你能的我也能。”姜燃抱臂道。

“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能的？你不过治一些闺阁小病，根本不算医道正统。”

“你给她开多少钱？”刘光宗看了看姜燃，急切地问，“我就要和她一样的钱就行，我有经验，我看了好多年病了．”

萧大姑比了个二的手势。

“二钱银子？”刘光宗理解道，“是了，药房的妇人帮工就是这个价，比学徒还低些。但我不一样，我是男的，我还是大夫，你至少得给我开一两银子。”

“不，”姜燃伸出手指头摆了摆，“是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刘光宗震惊失声，“你怎能给她开二两银子？这是老道的坐堂大夫才有的价格，我从前也才二两银子，她怎么能和我平起平坐？”

“你会看病，我也会看病，凭什么我不能和你拿一样的银钱？”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你又不用，你凭什么和我拿一样的银子？”刘光宗理直气壮对萧锦芮道，“解雇她，现在就解雇她！我来坐诊，我有名声，山县都认我这张招牌，我才是合格的大夫。”

萧锦芮笑道，“要是按家中老小多少来定银钱的话，那河里的□□就该开一百两银子的酬劳了，刘大夫，您说是不是？”

刘大夫正要发难，姜燃忍无可忍，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把他打出去，“省省吧你！我们是女科医馆，我们不雇男大夫！”

刘光宗退到门外，对萧锦芮不甘心道，“萧大姑，你真要雇她不雇我？我可是刘家旁支，你难道不用刘家的药材？”

“我们已经有药材了。”萧锦芮礼貌微笑，对门外看热闹的一群妇人道，“请诸位放心，慈萱堂的女科不雇男大夫，也不雇男学徒，来我们医馆瞧病，名声和人身安全都不必担心。”

“就该是这样嘛，”卖饼的大娘推着车正好路过旁边，大声道，“妇人病本来就该妇人看，让男人看是什么意思。”

“妇人根本不懂看病。”刘光宗垂死挣扎。

不知何时出现的王秀兰大声道，“妇人不会看病男人会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就是看小姜仙师比你强，又有人雇她，就打算抢走她的活计。”

“我呸，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吗？大家伙评评理啊，这刘大夫会笑话病人，你们谁敢让他看病？”王秀兰叉着腰说，“上次老娘阴脱，他指着老娘的下面笑话，你们虽然不会阴脱，就敢保自己不得其他的病？到时候你肚子疼、脑袋疼的要命，他跟旁边的学徒窃窃私语，拿眼睛剜你，你受得了？”

听她揭穿，周围妇人纷纷对刘光宗唾弃指点，刘光宗掩面走了。

王秀兰见到姜燃，脸上的鄙夷顿时换成热情，笑容满脸带着几个人朝她走过来。姜燃认出几人是王宛妮、曹娥、王小芝还有王绣荣，还有两个面生的妇人。

王宛妮道：“昨儿把药材送过来，回头才发现落了一盒藏红花，这不，给你们送来了。”她说着，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给姜燃身旁的萧锦芮。

萧锦芮和她客套一番，王宛妮道，“还有一件事。”

“听说你们招妇人做学徒，老妇斗胆把我这笨拙的孩子一并送来了，不求给你们帮上多少忙，只求不惹事就好啦。”

萧锦芮道：“她不是刚生了孩子吗？怎么不在家休养？”

王宛妮心疼的看了一眼王小芝仍带着苍白的脸色，“两家人的事儿复杂，不好多说。反正在婆家过得不好，我干脆就把她接回来了，听说你们招学徒没人应雇，她受了姜仙师大恩，想出一份力，不知萧大姑肯不肯收她？”

姜燃上前握住王小芝的手腕，顿时凝眉，“你这身体不宜劳作，还需要多休养些时日。”

“在家休养还不如死了，”王小芝祈求地看着她，“我在旁边赁个房子，我不常来，只要你肯让我给你帮忙。”

萧锦芮看出些什么，悄悄拉了拉姜燃的手臂，答应下来。

“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招妇人进医馆，多亏了秀兰大娘愿意替俺们保举，不然俺们几个死也出不了村子，”曹娥道：“萧大姑，姜仙师，俺们几个都受过你们恩德，俺们当牛做马报答你们，就留下俺们吧。”

王秀兰道：“她们几个都是干活干惯了的人，小姜仙师若有使唤不周到的地方，该打打该骂骂。若有偷鸡摸狗的事儿，小姜尽管来找我，我亲自押她们回家去！”

姜燃见几个人都周正康健，于是问了名字。除了曹娥、王小芝和王绣荣，还有两个妇人分别叫黄姗和黄芳。几人就此留下来。

等王秀兰和王宛妮走了之后，王小芝果然请来了中人，在附近赁了一间房子住下。她自诉：“在家里都快憋死了，婆家见我生了个女娃娃，整日我脸色看。回娘家也不安稳，我娘见我回家，一个劲儿劝我改嫁，我就不能不嫁人吗？”

肝郁无法生育的王绣荣也赞同道，“要不是姜仙师提醒，我还没意识到那么多人给我气受，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越忍，越觉得日子没有指望。想走吧，婆家去不了，娘家回不去，出门又没有路引和户籍。想找个活计做，可四处都不收女人。听说仙师这里收人，我就舔着脸来投奔仙师了。”

黄姗、黄芳也如此说，几人都是成过家的人，各有各的苦处。

何之简从后院睡完午觉起床，听见几人谈论，于是笑道，“既然有这缘故，就来医馆放心住下，管它什么娘家婆家，这里就是你家。”

何之简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得光光的。她自从江不驯回来之后，精神日益好起来。只是有一点，她总是盯着魏大姨看，一盯就是大半天。姜燃好奇问过魏大姨，魏大姨表示她们素不相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加上李锁儿一共五位学徒，姜燃开始教她们认药、认脉以及炮制药材。其中王小芝尚未出月子，姜燃怕她辛苦走动，往往天黑之后亲自去她住的地方教她。

林璋华调整过的第二版《女报》已经发行出去，不少妇人纷纷预定了下一期，假以时日，《女报》必能传遍整个梁州。

＊

时间一晃而过。

“《女报》《女报》卖报啦！卖报呦！一文钱一张的《女报》，最新一期‘张巧嘴巧计斗郎中，赵大小姐赁房遇竹马’，大娘来一份吗？”

“凭借《女报》可以到慈萱堂免费领取调经茶！回答出随机三个问题还可以领取养生丸！慈萱堂明日开展竞猜有奖活动，只限妇人，只限妇人！最快答出二十道女科常识的人可以免费领十个鸡蛋，第二名第三名也各有奖励，来来来都看一看啦！”

萧明翎、董蕴玉、吴攸宁和凌望舒人手一挞小报，站在山县最繁华的街道角落，两人一组正在吆喝。萧明翎也不知怎么的说服了董、吴、凌几家人，让几个少年得以和她一起宣扬《女报》，其中吴攸宁董蕴玉还是有些放不开，吆喝的声音小小的，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人。

“我说你们两个扭扭捏捏做什么，大女子生来走四方，怕这点子人干什么？”

“我怕有人认出我，要是知道我抛头露面做这些，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

“咱们几个都穿着男装，谁会认出来？素心姐的化装手法你放心，保证你亲娘来了都认不出。”

“《女报》《女报》卖报啦！”萧明翎说着，一边更大声的吆喝起来。

几人站在卖菜的大娘摊子边，有人来买菜时顺便买报，却不是从萧明翎手上买，而是吴攸宁。吴攸宁手里的报纸不一会儿就少了一叠。萧明翎郁闷的直转圈。

“噗嗤！”坐在慈萱堂门口的赵言犀远远看见萧明翎郁闷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慈萱堂的帘子已经掀了上去，药架光明正大的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赵言犀坐在药架后面角落里最大的椅子上，把脚跷起来，吃姜燃桌子上的点心。

点心是李锁儿做的，李锁儿结识了一个来看病的在点心铺做活的大娘之后，就迷上了做点心，闲暇时总是躲在厨下捣鼓，做出来就给何之简和姜燃吃。

何岩不吃，她说自己十二岁了，吃点心会显得幼稚。何之简年纪大了，克化不动；姜燃要训练保持力量，也不怎么吃；桌上的点心都进了来蹭吃蹭喝的赵言犀嘴里。

姜燃埋着头捣跌伤病人敷贴用的药，问赵言犀：“你的状子忙完了？”

“忙完才怪了，”赵言犀脸上夹杂着愤懑，“山县受委屈的妇人多着呢，我八百辈子也忙不完。”

“别生气了，”姜燃捣着药，她还有十八份药需要捣，日复一日的捣药让她逐渐心平气和，她也学会了萧大姑的话，“任重而道远嘛，你光生气也做不了什么是不是？”

“我真想把整个山县都给炸了！要我说，都是生男儿太多导致的。要不是生太多男儿，哪有这么多老光棍？哪有这么多老光棍整日惹事？”

“那你能怎么样？”李锁儿端着一盘新的枣泥山药糕过来，“把他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