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母系社会来 第21章 千金方

衙役举着火把朝姜燃的方向走来，姜燃屏住呼吸，从树上撤到了草丛里。衙役过来查看时，她却又往后一跃，跳入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衙役恼怒地穷追不舍，姜燃索性将红裙子从头上摘下来，迈动长腿，身影在林间一闪，往远处跑去了。

“哼，我就知道有人装神弄鬼。”衙役举着火把就来追她，两人维持着两丈多的距离，一直不远不近。

姜燃跑着跑着，却好像绊倒了什么跌倒在地。衙役的脚步越来越近，姜燃慌乱的想要站起，却被地上的藤蔓勾住了腿脚，一直爬不起来。

衙役见她倒地，放慢了脚步，“喂，别挣扎了，乖乖的跟我去见官，等录了口供，就饶你这次！”

他说着，姜燃一直不抬头。衙役失去耐心，走到近前，伸手就想掰姜燃的肩膀。却不妨姜燃猛地回头，挥出一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你……”

他话未说完，就见姜燃已经站起，拳头握得嘎吱嘎吱响，劈头盖脸就揍了下来。

到最后，姜燃扯下他的腰带堵住了他的嘴，把昏迷的他丢在树林中，披上红裙子，再次闯入了吴家村。

她在吴家村狠狠装神弄鬼了一番，撞翻了水缸、打翻了晒台、熄灭了火把，又在每一户人家的窗户上都涂上了红色胭脂，直到所有吴家村的人一边惊慌失措地喊着“王杏花回来了，王杏花回来报仇了”一边躲入家中，姜燃才在喧闹声中离去。

＊

次日，姜燃睡到日上三竿。

何之简正在院中坐着削木头，见姜燃出来时一脸萎靡，不由问：“你这是怎么了？”

姜燃摇摇头，在院中水盆中浸了浸脸，没说话。

何之简收回目光，继续削木头。

“燃姐，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半夜起夜没见你，”小岩凑到水盆旁边，悄声问她，“你悄悄跟我说，你是不是去行侠仗义了？我就知道你们这种武力高强的人，肯定有些……那个词叫什么，秘密任务对吧，你去哪儿执行任务了？下次能带着我吗？”

“瞎说什么呢。”姜燃撩水泼了她一下。

小岩瘪瘪嘴。院中不断传来的嚓嚓声引起了姜燃的注意，她转头，看见何之简在削她那根浑天仪法杖。

那根金光闪闪的浑天仪法杖竟然只是一根木棍！木棍上面涂了金漆，而所谓的浑天仪则是外面包了绸缎和金漆铁丝的一只藤球而已。

何之简将法杖削短，短的差不多半人多高，然后在一端安上了一个把，举起来，像根拐杖。

不，就是拐杖。

“奶奶，你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做拐杖做什么？”

“你懂什么？”何之简白小岩一眼，“我拄个拐杖下山，旁人见我老弱，就算不信我也不敢打我。有人骂我还可以拿拐杖抽他们。”

姜燃啼笑皆非。

“别笑了，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下山找病人呢。”何之简道。

几人收拾停当，姜燃又穿上了一身道袍。为了和昨日的形象区分开，这次姜燃穿的是何之简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的一件灰色道袍，颜色泛白，也不知放了多久。

而何之简则穿上一身比平常衣裳宽了些许的短打，又将小岩打扮成童子摸样，吩咐她跟在姜燃身边。

三人一同下山。姜燃第一次来到山的另一侧，见山这边也生活着和另一边差不多的人家。何之简似乎在这很受尊重，一路上，时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们在最近的一处村落停下。

“何仙师怎么过来了？谁家请你啊？”

“谁家也没请，”何之简笑眯眯道：“今儿不算卦、不看宅、不叫魂。”

“哎？那真是奇了，除了这些大事儿，还有什么能劳动您？”

“赐福。”何之简摇头晃脑道。

“赐福？”来人好奇道，“赐什么？”

姜燃看着周围一圈面带好奇的妇人，压低声音道：“赐千金方！”

“山神梦中传授我一本治妇人病痛的千金方，你们身上若有病痛，只管将症状告诉我，我将神书的方子写下来给你，保准方到病除。”

她一边说，一边打着自己也看不懂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还特别虔诚的往南方拜了一拜。似乎真的在和山神对话。

众人一听，顿时脸上带了跃跃欲试，有人道：“真有那么神奇？”

“自然，”姜燃神神秘秘，按何之简教她的话说，“我自出山以来，不知救了多少妇人，人人都说我这方子堪比灵丹妙药，神仙吃了都说好。”

“可这灵丹妙药怎么知道对不对症呢？”

“这你不必担心，我……小道这双眼睛可是得了山神真传，只要让我打上那么一眼，就能看出谁身上哪里有病痛。”

姜燃说着，打开精神力，朝最近的一位妇人身上扫了一扫，然后道：“这位大娘，你可是腰腹常觉冰冷，夜中常常起溺，带下淋漓不止？”

大娘听见她说出病症，脸色立刻变了。

姜燃正待她问如何救治，却见大娘柳眉倒竖，甩袖道：“根本不准！姊妹们，别信她，这是个骗子！”

姜燃正要辩解，却听另一位妇人道：“带下淋漓不止，那不是带下症吗？刘大娘，你真有这个病症？”

“我才没有！她是骗人的。”

众人在她脸上扫了一扫，看刘大娘愠怒的神情不似作假，顿时有人怀疑道：“仙师，你说能看妇人病痛，那就是治妇人病的神书咯？”

“正是正是。”姜燃被人问到正处，不由有些激动，莫非在这村中还真有愿意正视医学的人？不枉她为了卷何玄青多背的那些古医方啊。

“既然是山神赐下的神书，可管生男儿？可保六畜兴旺？可帮家财万贯？”

“都不保，只治妇人病。”

“只治妇人病算什么山神赐书，尽是些没用的玩意儿。”

“非是没用的玩意儿。妇人的康健关乎全家的康健，妇人的幸福关乎全宗族的幸福，你们平日里养家劳作，终日辛苦，谁身上不得些小病，谁……”姜燃还没编完，话就被打断。

“怎么不算没用的玩意儿？小道长，你这药卖不出去的，我们没人会得妇人病。”一个年轻妇人爽利道。

“怎么会？”姜燃诧异，她方才来的时候明明用精神力扫描过，这些围在树下一边编筐一边聊天的妇人身上都带有或大或小的绿光，“你们明明……”

话未说完，妇人们已经齐齐笑起来，撑眉努眼道：“小道长，你莫不是要说，我们都有妇人病？”

“别瞎编了，谁会得那种病。”说话的妇人用眼神朝身边的伙伴飞了一下，用肩膀撞她。

被撞的人窃笑道：“是呀是呀，骗人也得寻个好点的理由，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家的娘子，得什么病都不会得那种病的。”

“老娘的胳膊腿儿可都好着呢，莫说胳膊腿儿，”刘大娘站起来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子也好着，＊也好着，从不得那种病！”

展示完，她对姜燃冷眉冷眼道：“你别在这扰老娘清誉！若在混说，看我不把你打出去！”

又对何之简道：“何仙师，我知道你仁心善性，可你也别被这厮骗了。我看这小娘子油嘴滑舌，不知是哪来的骗子！你可别好心做坏事，当了她人的出头鸟！”

说着，刘大娘将姜燃调转过去，把她往外推，“快带着这小滑头出去吧，少在这胡说了。”

“不然一会儿男人们回来了，少不了怪你们。”

姜燃一行人被“礼貌”请出了村，面面相觑中，姜燃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们明明已经很低调了，我们特意挑了人很少的时候进村，说话的时候周围也只有妇人，为什么她们还是这样……不愿意提起自己身上的病？”

“别想了，去下个村子试试吧。”何之简道。

三人沿着田垄深一脚浅一脚，紧赶慢赶到下一个村子，还没进村，就看见几个村男在村口的大柳树下翘着二郎腿躺着，窃窃私语着什么。

远远瞧见她们几个，几个村男对视一番，挤眉弄眼。

走近了，姜燃听见他们几个在说，“瞧，那就是说自己会治妇人病的小神道。”

“什么妇人病，人家那叫千金方，山神亲传的，厉害着呢。”

“千金方？哈哈，”说话的村男神情暧昧，对旁边人说，“听见了没，治千金病呢，你家婆娘得了千金病。”

“去去，你家婆娘才得了千金病。”

“你婆娘没得，那就是你老娘得了！之前还听你老娘说肚子疼，你老娘肯定是得了‘千金病’了！”说话的人特意咬住千金两个字，一字一顿地说。

“千金千金，你家千金才得病呢！”

姜燃听出他们口中的阴阳怪气，正要发难，不妨何之简一个箭步上去，抽出拐杖就朝他们招呼。

“何老婆子，你做什么？”

何之简冷声道：“不敬山神，老婆子给你们点教训瞧瞧！”

“我们哪有不敬山神？”

“你侮辱山神赐的书，还不算是侮辱山神？我抽死你！你还咒你老娘咒你女儿得病，敢不敢跟我去见里正，让里正好好评评理，看看他怎么教训你。”何之简立眉瞪眼，狠狠将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冷声道。

这些年来，凡是个沾上女人的好词儿，都会被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说坏。

从前她性子柔善，听见这种话都忍了，不愿和他们起冲突。可她现在连吴家村都炸过了，性命也早就不想要了，只想痛痛快快活一场，也不枉生了一世女儿身！

“你……”一个身材高大的村男站起来，朝何之简走近。

何之简道：“怎么，你还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