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母系社会来 第19章 炸了吴家村

何之简站定，扫视一圈众人，威严开口：“谁敢不敬山神使者？”

众人讷讷不言，族长上前拱手道：“何仙师，你怎么来了？”

何之简在山县驻扎将近二十年，一直仁心善性，乐善好施，故而颇受老弱尊敬，族长不由给她三分薄面。

何之简神色平静，垂眸念了一声号，将目光转向族长，“我本在山上奉神，忽而山神传话与我，说使者下山救人，却遭人陷害，性命垂危，要我前来查看。吴族长，可有这事啊？”

吴族长狠狠瞪了一眼还拿着棍棒的村人，打哈哈道：“那都是闹着玩的，他们刚下地回来，拿着农具急着来看使者，所以着急了点，不小心伤到了使者。”

“不小心？”何之简眼神一沉，冷笑道：“以往你们用不小心糊弄我也就罢了，如今山神使者亲临，你还糊弄我，就不怕山神责罚吗？”

吴族长睨了何之简一眼。

这些年她凭借几分术法，在十里八乡颇有威望，可他不怕她。他早已让人摸清她的本事，一个孤老妇人，有几分坑蒙拐骗的手段，那又怎样。孤老妇人本事再大，大得过钱和权？大得过吴家村的利益？她住在吴家村地皮上，种田耕地还要借他的农具，还要给他上税呢。

他皮笑肉不笑地打断：“行了，少来这套！这些年你在我吴家村混饭吃，我睁只眼闭只眼，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威胁道：“识相的，赶紧滚回你的破庙去，别在这儿碍事！”

何之简脸上的神情僵了僵，袖中的手攥紧了法杖。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像以往说“女婴养大了可以干活”那样，用利益打动吴族长，她道：“这使者得了山神真传，颇有医术，可以保你村妇人都平安无虞，诞下更多孩子。吴族长想想，更多的人口意味着什么？你连这样的医者也不留吗？”

吴族长冷笑一声，“颇有医术有什么用？她治的是谁？一个妇人！我要这种治妇人病的医者做什么？妇人病根本不用治，村里的妇人照样生孩子！她一来，没半分好处也就罢了，村里的壮汉还倒了好几个，这般妖女不要也罢！”

村人立即附和，甚至有人朝姜燃扔石头。

姜燃被吴春娟扶着，捂着脑袋，仍在消化记忆中的内容，何之简看见她身上的伤，胸口一阵发闷。她想起这些年，吴家村溺死的女婴、被逼上吊的寡妇、挨打的媳妇……每次，她只能忍着……忍着……

可这次，她不想再忍了。

何仙师慢慢抬起头，脸上的讨好一点点褪去，眼神冷了下来：“吴族长，当真不放人？”

吴族长嗤笑：“怎么？你还想动手？”

他冲身后一挥手，几个村男提着锄头、柴刀围了上来。

姜燃从混沌的状态清醒一瞬，手中银光一闪，掠着吴族长的头皮飞过去，吴族长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失去头发后雪白锃亮的头皮。几个村男被这变故吓到，顿住脚步。

姜燃双眸通红，手术刀旋转着飞回来，正打算再次冲着吴族长的脖颈飞去，何之简一下子把她的手按住了。

冰凉的、满是老茧的大手让她清醒一瞬，姜燃抬眸，看见何之简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脑中如同灌了一剂冰薄荷水，灼热的大脑强行镇定下来。是了，她不能动手，不能起杀心，不能让自己完美的履历上留下污点。她是姜燃，她是星际五好公民姜燃，她还要回家！

吴族长摸了一把自己的头颅，摸到白光光的头皮，恼怒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上？”

几个村男被他一骂，蠢蠢欲动。

何仙师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

她缓缓举起法杖，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悠远：“山神在上！此村浊气冲天，当以雷火涤荡！”

吴族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装神弄鬼！你吓唬谁——”

话音未落，远处“轰隆”一声巨响！

所有人猛地回头，只见吴族长家的牛棚炸上了天，木头、茅草四散飞溅，火光冲天！

吴族长脸上的笑瞬间凝固，腿一软，几乎跪倒。

村中众人被这一声巨响吓得抱头鼠窜。

可这还没完。

何之简再次顿了下法杖，三道火线从法杖底部窜出，一路冲向祠堂、族长宅院和村口老槐树，等那火线到达末端时，空气莫名寂静了一瞬，似乎在等待什么。而后，又是“轰隆”“轰隆”“轰隆”三声巨响，祠堂、族长老宅、和村口老槐树一同被巨大的火光裹挟着上了西天！

谁也没有注意到，火光掩映之中，一个身材高挑、手持巨斧的人从暗处跳出来，跃进了吴族长家的牛棚里。不多时，暗红的血迹就从牛棚仅剩的残垣断壁缝隙中缓缓渗出。

待爆炸平息后，吴族长从地上连滚带爬起来，紫红的面皮气得铁青，“你，你使的什么妖法？”

“妖法？”

何之简嘴角勾起快意的微笑，双臂举起，“这是天罚！山神的天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燃彻底清醒了，瞠目结舌看着火光最大的祠堂方向，嗅着空中传来的一丝硫磺气息，这是……火药？

不是，她哪来的火药啊？有火药还当什么神婆，还用得着装神弄鬼？

姜燃有些无能狂怒地看向何之简，有火药她还上什么吊？把那些指指点点的人都炸了不就行了吗？

何之简没有看姜燃，她站在中央广场上，广袖飘飘，对着被吓得跪匍匐在地的众人含笑道：“怎么样？你们对山神的天罚还满意吗？”

众人瑟瑟发抖，只一味道：“不敢，不敢。山神万岁，山神万岁！”

何之简直起身子，声音神圣飘渺，“吴家村众人，不积德行，山神早有惩治之意。村内妖邪盛行，此日之后，必有灾殃！”

众人惶惶，“仙师救救我们吧。”

“是啊，仙师，真有妖邪吗？”

“有妖邪，我们该怎么做呢？”

何之简给姜燃递过去一个眼神，姜燃会意，走到她身边，两人开始结伴往外走。

“我已在祠堂后面的砖石后放下锦囊，”何之简背影飘飘，一边走，一边神神秘秘道：“三日之后，妖邪现世，打开锦囊，必有解法！”

吴家村众人经此一变，再也不敢拦姜燃，也不敢说什么妖女。两人走到人群外，姜燃忍不住回头，寻找吴春娟。

她看见吴春娟和小云、小云的妹妹弟弟们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似乎察觉到姜燃的目光，她抬起头，和姜燃对视。姜燃张了张口，想叫她一起走，可她只是对上她的目光，然后看向自己的女男们，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家人，然后摇了摇头。

“走吧，”何之简催促。

姜燃收回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走到村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草丛中闪现出来，却是小岩。小岩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裳，脸上抹了些灰，还包着头巾，到何之简身边，语气略带兴奋道：“奶奶，水里已经下好红曲粉了。明儿一早，保证他们不论是老的少的全都撒红色的尿！”

“好！”何之简欣喜的拍了拍手。

她将姜燃拉到僻静处，三两下去掉了自己身上的行头，打成包袱抱在怀中，然后开始动手剥姜燃身上的道袍。

姜燃仍在思考小岩的话，她看着何之简道：“你让她下红曲粉，是为了那些妇人吧？”

“你知道井水有问题，将所有人拖下水，他们就不得不给妇人治病，她们也就可以……”

她的推测还未说完，何之简就打断了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脱了你这身行头，咱们立刻走！”

“你应该猜得出来，我并不会法术，我用火药骗他们是天罚。吴家村的人不懂，旁人未必不懂，若有人查证，必然知道是我的把戏。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咱们赶紧走！”

姜燃顿时会意，她配合着脱下了道袍，三人身着轻便的服装，避着人流，离了吴家村就上山。顺着小道一路翻山而去，到山另一侧的一处院落停下。

这一处小院的高度同何之简之前住的差不多，也是在半山坡上，院中也有一棵桂花树，不同的是，院外多了一片杏林。

“家中金银细软我已经带出来了，这里炊具被褥一切停当，我们可以避避风头，等有人帮我们解决了吴家村再回去。”何之简道。

有人？姜燃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有人可以解决吴家村？是谁？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何之简，何之简没有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你那锦囊里，写的是治病的方子吧？”

何之简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姜燃打量这个院子，小岩好似对这里很熟悉，她蹦蹦跳跳的对姜燃介绍：“燃姐，这就是那个猎户姐姐的住处，她走的时候，把钥匙留给我们了，说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过来住些时日。”

“燃姐，我在这里的树下还埋了一罐子宝贝呢，我带你去看。”她兴致勃勃地拉姜燃的手。

姜燃勉强对她笑了笑，她心中还在想吴家村的事情，实在没有心情。何之简注意到她的情绪，对小岩道：“你先去玩吧，让你燃姐休息一会儿。”

小岩松开姜燃的手，离去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何之简静静看着姜燃。

姜燃垂眸沉思，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

吴家村见到的一切给她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得知虫族污染区还生活着矮人族。

她还记得从前和老师一起去水源污染区支援，看见那些矮人族生活在极度缺乏干净水源的地区，各个面色沧桑、皮肤皲裂，那时她的心中是什么感觉呢？是无力。

她明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清除污染，或者让这些矮人族搬迁，可她既没有超强的净化能力，也没有可以支撑全部矮人搬迁的资源。她同情她们，可她能做的，只有递给她们一桶自己带来的干净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