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乐清楚地看到欠扁的施展不光把脚翘在机箱上,还随心所欲地到处晃悠。
晃悠到插头位置的时候来了一个飞踹,插头被凄惨地踹下了插孔,紧跟着的就是接触不良带来的断电。
芭乐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对着罪魁祸首咆哮:“你给我起来!”
施展满不在乎,依然懒洋洋,像个树懒一样缓慢地站起来。
芭乐指认着被施展碰掉的插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我的主机插头给碰掉了你知道吗?”
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怎么狡辩。
听到芭乐是为这事找他,施展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凑到了芭乐耳边,用他那个有点磁性又有点暗哑的声音说了句:“所以,又怎么样呢?”
说着还把手搭在了芭乐的肩上,毫无边界感可言。
这一系列骚操作一下把正处在爆炸边缘的芭乐给整懵了。
这是他卖弄男性荷尔蒙就能糊弄过去的场面吗?
把她童芭乐当什么人了。
“怎么样?你说怎么样?我把你的蹄子给剁了你信不信!”芭乐反拧施展的胳膊,上去就是一顿爆锤:“竟然还敢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高翰非的办公室离芭乐他们的办公区很近,加上房间之间隔音效果一般,所以来自研发办公室的嘈杂声响,已经在他耳边持续了好久。
尤其是施展今天格外卖弄风情的语调,他听得更是一清二楚。
开始的时候高翰非选择忍耐,即使心不在焉也勉强自己对着电脑继续工作。
直到听到芭乐那声掀翻屋顶的咆哮,他彻底坐不住了。
有必要去提醒他们,现在是工作时间,在办公室内不可以打打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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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踏进软件研发办公室的时候,见到的情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刚刚他在办公室听到的如菜市场一般的喧哗景象并没有上演,此刻办公室工作氛围浓厚,这间屋子的每个人都直视电脑屏幕,面无表情地写着代码。
高翰非有点恍惚,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看到高翰非脸上一晃而过的意外表情,大家默契地埋头微笑,都在为自己的准确判断点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对于高翰非的脚步声早就烂熟于心,所以当他迈出自己办公室门的第一步,每个人心中已警铃大作,用猎豹一般的反应速度恢复了平静。
芭乐和施展是所有人中反应最快的,他俩撒腿就恢复到了面对面办公的状态。
站在一旁看芭乐和施展打闹的几位吃瓜群众们也迅速地原来的角色中抽离,换上认真工作的面孔。
施展看见高翰非过来了,倚在办公椅上,朝着他飞了个眼:“哟,高总微服私访来视察工作啊,是不是我们讨论问题的声音太大,传到高总的耳朵里了?”
高翰非也不揭穿他们,淡淡地说:“刚好路过,进来看看,你们继续。”
说完就闲庭信步地向门口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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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走出这间办公室以后,大家都还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在心里监测着高翰非静的脚步声。
直到唐朝喊了一句:“安全了,安全了,我听到高总在他的办公椅坐下的声音了。”
瞅瞅这个训练强度,把唐朝都训练成警犬了。
大家到这时才松下劲来,恢复真实满目。
唐朝抬头开始扇阴风点鬼火:“芭乐,你刚刚和施总掰扯到哪了?可以继续了···”
再一看芭乐已然叉着腰站在施展对面,继续未完成的申讨:“谁允许你把蹄子放在我主机上取暖的?”
施展满脸无辜:“这还用允许啊?天冷取暖是本能啊。”
此时施展说话的语气已经有点底气不足。
都怪高翰非,把他的节奏给打乱了。
“你害我电脑断电了知不知道,写的东西都没保存你知不知道,我查了好几天你知不知道?”
芭乐此时完全占领上风,她每说一步就像施展前进一步,一步步逼近,施展一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眼看就要上墙了,芭乐伸出一只手撑在了墙上。
这一下就把施展圈在了自己面前,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被禁锢住的施展双臂护在胸前,做清纯状:“你要干嘛?你这是要壁咚我吗?”
芭乐冷笑一声:“壁咚?你想得倒挺美,三番五次触碰我的底线,这次我肯定饶不了你!”
“所以你想怎么饶不了他?”芭乐听到身后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一回头,高翰非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次大家的雷达集体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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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在芭乐的工位前站定,清了清嗓子说:“童芭乐,工作的时候,不要嘻嘻哈哈打闹,乱开玩笑。”
芭乐顿时有种势单力薄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高翰非和施展私交很好,此时高翰非拉偏架也很正常。
“什么打打闹闹乱开玩笑,是有人不断寻衅滋事,我在伸张正义。”
芭乐见实力悬殊,不想做无谓的斗争,只说:“高总,您还是管管您的朋友吧,他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了。”
听到这里,施展那双桃花眼又开始乱飞,他看向芭乐,语气依旧欠扁:“我怎么影响你工作了?”
芭乐在想,这个施展是不是真的认为自己魅力无限大,她必须让他不再自我感觉良好。
她伸出自己势如破竹的两根手指,朝着施展直直地杵过去:“你的眼睛要是再随便乱放电,信不信我戳瞎你。”
说完这句话,芭乐便扭身走了。
施展看着芭乐气呼呼的背影,有点愣神,嘴角不自觉地弯出了一个弧度。
他很意外,自己百试不爽的男性荷尔蒙炮弹攻势竟然在童芭乐这里失灵了。
以前不管他惹毛了哪种类型的女性,都只要略施小计,比如近距离靠近放松电流,然后用低哑的立体环绕嗓音说上一句抱歉,对方保准面红心跳,小鹿乱撞。
到了芭乐这里是怎么个意思,不光不吃他这一套,还要剁他的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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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展凝视芭乐背影的结界被高翰非的声音打破:“施展,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施展跟在高翰非后面,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高翰非走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施展娴熟地坐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姿态闲散地翘着二郎腿晃动座椅:“哎,你说童芭乐这丫头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施展一向如此,开口就说不着调的话,脸上也一副不正经的表情。
“把门带上。”高翰非用毫无起伏的两个字回应施展热情洋溢的笑脸。
施展嘴上说着:“别闹,在我面前整什么官僚。”身体却很诚实地站起转身前进,遵循高翰非的要求把门给带上。
关门回来的施展重新窝进座椅,还是那个不着四六的语气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童芭乐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有一种女生就是这种表现形式,喜欢谁反而不给谁好脸。”
施展似乎对自己这个自洽还挺满意,脸上露出了这样就说得通了的表情。
“现在是上班时间,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开玩笑要注意场合、注意分寸。”高翰非从头到尾都没搭理施展刚刚那个无聊的话题,冷落冰霜地看着施展说:“比赛的研发工作很紧张,你的工作节奏可以自己掌握,但是不可以影响软件研发小组的工作。尤其是和童芭乐,注意保持距离。”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童芭乐,特意我把叫进了你的办公室,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告诫我吗?”施展抱起双臂向后靠在办公椅上:“这倒是有点反常啊?童芭乐这么特别吗?”
“童芭乐确实是团队中特别的存在。”这是第一次从高翰非嘴里听到评价哪位女生是特别的存在,施展还没来得及表达意外,他的后一句已经跟上:“特别之处在于,她本身就存在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如果你想催化她离开智驾研发团队的进程,那么请继续。”
高翰非说着,摊开冲着施展摆出了一个请便的造型,看起来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施展努努嘴,咋舌感叹:“果然是悍匪,冷血无情。”
施展直起身子,探身向前,双手撑在了高翰非面前的办公桌上:“听你的口气,童芭乐这姑娘以后能不能继续留在智驾研发部还存在很大变数?”
“对于她继续待在智驾研发部门持保留态度,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高翰非强调:“但是我这么说并不是否认她的所有优点,她在专业方面很亮眼,尤其是在···”
高翰非一番肺腑之言说完,抬头发现施展并没有在听自己讲话,他把手肘撑在下巴上自言自语:“她在哪个部门不重要,只要不离开华腾就行,哎,你说她为什么就对我那么反感呢?”
高翰非盯紧了施展的眼睛,很郑重地告诉他:“这很正常,我能感同身受。现在请你走到门的位置,然后从外面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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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两件事以后,芭乐只要看见施展就绕道走。
她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悬挂了一个标牌,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姓施的人员不得靠近此区域。
差点就要把他施展的身份证挂在墙上了。
可就是这么奇怪,芭乐对施展越没有好脸色,施展却感到很得劲。
那是一种久违的、抓耳挠心的感觉,给自己平淡的备赛生活增添了很多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