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算法会开车 第15章 第 15 章

面试第二题的发展轨迹很符合汤昊的预期，看起来童芭乐这个姑娘已经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进不了新部门了。

到了第三题，汤昊亲自接过提问的接力棒，准备火上再浇点油，把五成的把握变成十成。

“我看考试场上的气氛好像有点严肃啊。”他笑眯眯地开口：“那下一题，我来问点专业性没那么强的内容，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听上去是个好人来解围来了。

“童芭乐是吧。”汤昊也低下头看看了她的简历，边看边开始了他的提问：“请你谈谈看，你为什么会选择汽车这个行业工作？毕竟女生做这行还挺少见的。”

芭乐正准备张口回答，被汤昊给拦住了。

他做了一个且慢的手势，笑眯眯地补充道：“我提前申明一下，类似从小热爱汽车、向往速度与激情、喜欢现代工业科技、想要改变未来出行方式，这些个浅显空洞的、刻意拔高的答案就不要说了，我希望你的答案能够出现一点不一样的内容。”

···

芭乐的大脑一下就宕机了。

这么多答案都算是浅显空洞、刻意拔高的？

如果把这些正常的答案都给摘出去了，剩下的还能有什么？

这岂不是难为我童芭乐？

都说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时，选择比较有趣的回答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那干脆就幽上那么一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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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乐带着憨厚的笑容说：“那我只能说因为汽车行业收入可观，而我比较现实，所以选择干这行。”

她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弯道超车想出这么一个答案，相信大家能懂她的幽默感。

几位考官都笑了出来，高翰非也幅度细微地动了动嘴角，场上气氛变得没那么紧绷。

“好吧，原来是因为钱。”出题人汤昊此时却语气阴阳地来了这么一句，他手中拿着的笔不知道在打分表上写了点什么，接着耸了耸肩，轻飘飘地评价道：“我还以为你的回答会是基于高度的责任感，为了改善城市交通状况、减少交通事故、或者提升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质量之类的，看来是我把你想得高大了。”

芭乐：？？？

高度的社会责任感？

这答案现实吗？

这不是刻意拔高上价值吗？

芭乐想要张嘴解释，自己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又被汤昊截住了。

他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直接进入下一题：“那你平时在工作之余，有什么业余爱好吗？”

汤昊出的每一题听起来都无比正常，口吻也像是唠家常，其实里面藏着陷阱。

他做过功课，知道高翰非对于汽车行业无比热爱、同时高度自律，涉及工作的问题从来不容懈怠。

人，本能地都会对自己性格相近的人产生好感，对于自己性格相反的人产生厌恶。

汤昊想要的就是在这些常规问题中，放大高翰非和芭乐性格上的差异性。

芭乐这个人城府不深，只要在她答题前中后做点小文章，就能引导到汤昊想要的方向。

如他预想的那样，这边芭乐是丝毫没有察觉的，她还在中规中矩地答：“工作之余的话，我喜欢看看电影···”

爱好还没说完全，又被汤昊打断：“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平时一定也喜欢去酒吧，放松放松吧。”

他提问的语速逐步加快。

芭乐：“偶尔也去···”

汤昊：“朋友聚会是不是也喝点酒？”

芭乐：“多少会喝点··”

汤昊的提问不给芭乐一丁点的思考时间，一句接着一句砌起了密不透风的墙。

芭乐只知道自己嘴动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说了什么。

等他全部问完，芭乐一时竟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补充描述比较合适。

“这就不行了。”汤昊这边已经从芭乐碎片化吐字中，草率地下结论了：“做我们这行，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你这样喝酒，是很伤害大脑的行为。”

芭乐傻不拉几地还在那解释：“我又不是酗酒，只是偶尔喝点小酌一杯，身体是可以代谢掉的。”

眼看就差临门一脚，汤昊自动无视芭乐的解释，开始语重心长地点题：“从事智驾研发工作，要屏蔽所有社交娱乐活动，就算是偶尔小酌一杯也是不行的。从刚刚你的回答，和从我和你的几次接触来看，你并不是一个严格自律的人。”

汤昊摇着头，面露非常遗憾惋惜的虚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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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经他这么添油加醋，这两题的答案合起来，所勾勒出芭乐的职场画像，就是一个看中汽车行业的高收入入行，所以没有那么热爱工作，在工作之余会喝酒泡吧、继而严重影响工作的摸鱼女员工形象。

汤昊接下去，就可以顺利成章地过渡到结论了：“智驾研发部门是公司最核心的部门，根据你的综合表现，我不认为你具备相应的素质，所以我不赞同你继续留在智驾研发部。”

“根据什么，就根据刚刚你问的那几个不着调的问题？”芭乐有点懵：“我的私生活也属于公司考察范畴吗？越是高压的工作越需要出口啊，光埋头苦干不排遣压力，那还不得憋出毛病来。”

芭乐之所以认真地解释，是因为她还没感觉出来汤昊在挖坑。

汤昊拿出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口吻，开始歪曲解读芭乐刚刚的话：“员工的私生活，公司的确不过问，但是我作为一个管理者，个人认为工作之余的解压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如果你怕高压、怕吃苦就不要从事这一行。”

“我怕吃苦？”芭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手撑住椅子，腾地站起来，开始用事实说话：“进入公司后，我就参与了华腾无图智驾软件天璇的开发项目，项目持续时间半年之久，这半年我没有休息过一天，白天在无遮挡、强紫外线的条件下测试、采集数据，测试完马不停蹄地躲进闷热的车里调试程序，晚上又蹲在车库里处理数据，不敢有一丝懈怠。夏天测试场的车库，体表温度45度以上，蚊虫肆虐的情况下必须全副武装，虽然条件非常艰苦，但我却一点不觉得苦，因为热爱自己的工作，所以享受从杂乱无序的数据中，突然抽丝剥茧、推算出规律的成就感，这还叫怕吃苦？”

老闫是这个天璇项目的负责人，听到芭乐提这件事立刻为她发声：“这个我可以证明，芭乐是天璇项目组唯一的女生，和我们一群糙老爷们一起没日没夜，非常不容易···”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在华腾工作的同志，谁没为工作加过班呢。”老闫话没说完就被汤昊打断：“你看我们公司著名的劳模老樊，光知道蒙头干，不也被公司优化了吗？”

汤昊说完不痛不痒不买账的话，右手端起面前的咖啡，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轻描淡写地开了一个新的话题：“我再多问你几句，你现在的婚恋状况如何？单身还是已婚，有没有结婚或者生子的打算，以后是不是会侧重家庭？”

这话分明就是**裸的女性职场歧视啊，类似在职场，女人就是没有男人好用之类的言论，是芭乐最不能接受的内容。她

她保持站立的姿势，据理力争的表情不变：“汤部长，请您说话注意严谨，我和老樊不管是从岗位性质，还是从业绩表现，都有着本质区别，你把两者混为一谈，我看您的水准才是真正有待考量。其次，您刚刚说话的内容已经涉及到了职场对于女性的歧视，我有必要提醒您，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如果您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我倒是不介意。”

汤昊自觉理亏，再次端起面前的杯子，战术性地用喝咖啡掩饰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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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乐这时候终于悟出点什么，战斗力随之也上来了：“汤部长，既然你手上握住的是我的简历，那就请您睁大您的双眼看看清楚。这张A4纸上的正数第五行开始，详细罗列着着我这些年工作实绩，我不光认真完成本职工作，还利用业余时间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考取了智能算法工程师高级资格证书、中国汽车检测中心专业测试A级驾照···这些成绩都是实力的象征，是我认真工作的真实凭证！”

芭乐说着情绪也有点激动，声音都开始有点发颤。

汤昊看到芭乐的反应，突然表现出很有涵养的样子，笑笑说：“童芭乐你别激动，坐下说，你看看你，要正确面对领导提出的意见，我这只是客观评价，你就情绪波动得这么厉害，情绪不稳定对于智驾研发工作来说，可是大忌。”

汤昊在芭乐提自己扎实的业绩时，选择视而不见而是开始拿她的情绪做文章。

他边说边有意望向周边，像是在说，都来看都来瞧啊，童芭乐冲撞考官啦，这样的人要不得啊。

这时芭乐彻底反应过来了，针对之前的提问开始反击：“汤部长，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刚刚提出的每个问题都很有指向性，所以是故意把我往沟里带吗？”

汤昊干笑两声，笑得还挺清白：“小童你说笑了，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坑你啊？”

芭乐冷哼一声，大实话张嘴就来：“筛掉我，可以多点岗位安排给你自己的人啊···”

芭乐说这句话就有点不妥了，她强调自己的过往业绩，这无可厚非。

但是说这样没有根据的内容，就是扩大了矛盾，跳出来引火烧身。

有些话私下里可以说，但是放在台面上就不能说了。

再这样下去，她不但会把考官得罪光，还会落得一个容易生事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