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念 第10章 泪窥痴心百日痕

在寂静的病房中，顾耀川终于读完了那条尘封的朋友圈。从6月13日雨中相见的甜蜜细节，到期末后向室友“自爆”心迹的羞涩；从坦明心迹后的日夜期盼，到小学期里用忙碌麻痹自己却仍存幻想；直至7月14日那句带着绝望的质问……数月间，那个女孩所有不为人知的痴心、挣扎与委屈，如一幅长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巨大的愧疚如潮水将他淹没，他紧握她的手，吻着她的指尖，发出最恳切的祈求与承诺。

“6月13号，你没来，14号你说有考试，也不打算来。

生病的时候思念更甚，你不来，那我就去找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

13号晚上，我失眠了，一方面对四级考试有一些担忧，另一方面，在幻想着明天去找你的种种可能情况。

几乎是一夜未眠，早上还很亢奋地早早起来备考。

上了考场，反而平静了。感觉，还行。

出了考场，雨势依然很大，这要是到了下午还下这么大，你势必是不会同意我来找你的呀。

六级考试5:20结束，我4:00出门，谢天谢地，雨势不算大。地面也没有很多积水。

前面几次“提前预约”都失败了，我这次打算“先斩后奏”。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就，混进来了。

到明湖边时是5:10，我想着等到5:30再给你发消息，但是实在没忍住，5:25就发了消息，没想到掐得还挺准，你很快回复了。

已经‘斩’了，接下来就是‘奏”’了，我把耳机里的音乐开到最大声给自己壮胆，准备在你说‘今天不去南区了’后接上‘那我来找你吧’，结果没想到，被你‘反将一军’：‘为什么是去南区，你不在南区吗？’一瞬间的失神，但手比脑子快，很快做出了答复。

没想到你很快就看出了我的位置，并很自然地说了一句：我来找你

这是，成，功了？

欣喜战胜了疑惑，我不想再去思考：‘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怎么进来的’。那个下午，我只想屈从于眼前的幸福。

一起在日月湖亭中坐谈，那是我上次独自守望的地方吗？

一起去操场观望毕业晚会舞台的搭建，一起去‘小果’吃饭，你给我推荐瓦香鸡米饭，给我备注米饭少一点。你去洗桃子，你掰桃子，你去取饭，你去取碗筷，你去取果茶……你知不知道，这些是典型的男朋友为女朋友做的事情？

本以为我搞‘突然袭击’，你会需要回宿舍一趟取艾草包，没想到你把艾草包带在身上了。

但，那里不是一个交换‘礼物’的好地方。

好在，吃完饭后我们继续走，走到了‘世纪钟’下，在这里，把我精心准备的东西给你，你心里，是什么感受？一次次不小心触碰到的手，你都要用‘不拘小节’来解释吗？

雨，好大的雨，它有点善解人意，又有点不解风情——善解人意在它没有一直大大地下着，让我连过来的理由都没有；不解风情在，为什么不一直下，下到让我没法回来，这样我就可以跟他多待一会儿，再多待一会儿……

虽然的确也多待了一会儿。

好像这次见面，好多事情都反过来了，记得上次是我不停地问你晚上还有没有什么安排，这次是你总在问我晚上还有没有什么安排。

上车前开的话头我很想深入聊下去（这公交车也真是‘不解风情’）——原来你并不一直像这两个学期这样频繁地来中大。那在你的印象里，我的存在是不是比其他人更清晰，毕竟，我们已经有了两次这样独处的机会。

最后，我上车前的那一挥，上车后的那一挥，车开动后我们再回头的那一挥，真的真的，太美好以至于不太真实了。

可是，顾耀川，你真的很讨厌诶，这么‘甜蜜’的时刻，你竟然还要很认真地跟我聊‘工作’，真是不解风情。

这次来你们学校，真的和上次很不一样。上次来，

单纯是好奇，对你的感情也只是感激。

这次，带着小心思来，相处得更自然。

我觉得你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第一次你的想法应该是，满足一下外校学妹的好奇心，作为东道主要尽到待客之道。所以上次，你很自然地就把请我吃淮南牛肉汤的消息分享到群里了，而这一次，我们都默契地没有任何表示。

上次送我离开，你见我上了车就扭头走了，而这次，你有回头，恰好我也有。

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多想。”

顾耀川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早就有不一样的感觉了。只是他太迟钝，太怯懦，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累了，歇歇，马上要写到需要备纸巾的部分了。”

“睡醒了，继续”

看到这两条，顾耀川才注意到右上角显示的每条评论发布的时间。

3月到6月23日之前的记录，从7月4日上午10:00写到了下午17：08，断断续续，短的两三行，长的二三十行。

而记录6月23日的那条评论的发布时间，是7月5日凌晨02:50。

“6.23，我终于考完了这个学期最后一门考试。好难啊。那几天忙着搞立项答辩，根本没时间复习。

第一次打这么没准备的仗。

考完试是10点，想着歇一个中午，下午继续忙立项的事。结果课程群里发消息了，@我说需要补一次小测。

想起来是上次生病，那天下午是最后一次课，我实在爬不起来去上课了，就请了假。本来请假就是为了好好休息的，结果因为你来了，我休息也没有休息成，课也没上成，这会儿报应来了，身心俱疲啊。

中午没时间休息了，下午去主教跟建滔学长讨论答辩的事，待到4点左右又去忙班会的事了，班会开到9点半，结束后又去主教找建滔学长他们搞模拟答辩。

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11点多了。

不知道是因为终于考完试了放松了，还是又一天没见到你郁闷了，室友聊天里突然提到大家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开始‘自爆’：有啊。

室友们顿时炸开了锅，穷追猛打地盘问：谁啊？怎么认识的？多久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刚开始我不想透露你的，但是这帮人都是玩海龟汤的老手，那逻辑推理能力强得离谱，凌萱又见过你，虽然我只透露了很少很少的信息，但最后还是被她揪出来了：‘不会是那个耀川吧？’‘怪不得我说吃饭的时候你眼睛怎么老往那边瞟，啧啧啧。’

我……有那么明显嘛……

都被她们猜出来了，我也就只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我简略地给她们描述了我上述的几个心动瞬间，有觉得‘甜’的，有觉得我是在自我攻略的。

夜聊持续到凌晨一两点，没有看到你打晚睡卡。早起，也没看到你打卡。”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凌萱会在顾耀川加上她微信后会给荣秋窈发：“你crush加我微信了！”这样的消息了。

而关于6月24日她醉酒那晚的记录，她一直写到了凌晨4:40。

接着是6月25日……一直到05:03，她才又说：

“再睡一会儿，我现在需要休息。”

她大概真的累了。再次起笔，是7月6日早上6:50。

“休息了一天，今天要返程了，把最后几天的话说完吧。”

她说的最后几天，是指6月26日到7月4日。

6月27日晚她鼓起勇气向他明确坦明心迹：“那我们的关系，可不可以进一步发展？”

顾耀川说他现在很乱，等他想清楚了再给她答复。

之后的几天，荣秋窈迎来了小学期。

“忙碌的时候你不来打扰我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如果我空闲下来了，你还是不来找我，这似乎就有点可悲了。所以，我还是尽量让自己忙一点吧。

所以，28号起，我每天让自己处在超负荷状态，有事干就全身心投入去干，没事也要找事干。每天凌晨一点睡，6点醒。

就这么短暂的几个小时的睡眠里，我竟然还幻想着你给我答复。

最忙最累那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梦到了两个版本的回复。但是醒来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

顾耀川此时真想穿越回那个时候，狠狠地揍一顿那个毫不作为的自己。

7月6日上午10:38，应该是荣秋窈最后一次心存幻想从他那里得到回应：

“今天下午我要走了。好久不见，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说暑期实践你会参加。但，鉴于你那么多次的失信，我也不抱那么大的期待了。

我已经当了很久的“鸵鸟”了，希望你不要当得比我久。”

而他再次的沉默，应该让她最后的一丝幻想都破灭了吧。

7月14日晚，她又添了几条评论：

“又过去10天……

我的答 复呢

顾耀川你真的是我遇到的最不守信用的人了！！！”

至此，再无任何新的评论。应该也是在那天，荣秋窈把这条朋友圈设置成了完全私密。

放下手机，顾耀川再次握住荣秋窈的手，贴近自己的唇。

“对不起，对不起秋窈，让你等了那么久，难过了那么久……”

轻轻吻了吻她冰凉的手指。

“秋窈，秋窈，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进一步发展呢。你醒醒，我们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