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庙宇,美轮美奂,秋日的太阳光落到红瓦之上,镀上了一层金辉。
庙宇之内,香火不断,烟雾缭绕,巨大的金身神像端坐中央,旁边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教徒们。
一个年迈的老妪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颤颤巍巍地叩首:“求长生佛母保佑,求长生佛母保佑我儿能够长命百岁,不再生病。”
她虔诚地拜了几拜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破旧的布包,将里面的散钱摸出几枚,投进了功德箱里。
只是正当她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面前一个彪形大汉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被吓了一跳,见来人身形健壮,长相凶恶,偏偏身上却套着一身绣有草木纹样的道袍,葱葱郁郁、繁盛葳蕤——这是长生教教众统一的道袍。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大着胆子问:“不知仙长有何指示?”
面前的壮汉笑道:“老妈妈,你为你儿求长生平安,怎么不来求我们给你算上一卦?”
“这……”老妇人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是想要为自己的孩子算卦求药,只是算一卦要许多钱,也不知灵验与否。
她在佛像面前祷告祈求,也不过求一个心安理得。
哪知壮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免费给你算上一卦吧,你儿现在可是身患重病,浑身发热,长满红疹,嘴里胡言乱语神智不清,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成效?”
老妇人听了这话,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仙长如何知道?”
“我们长生教,求得就是长命百岁,平安喜乐——你儿现在危在旦夕,我们如何能不知道?”壮汉道,“只是,你做得不对,你儿子并不是生了病,而是撞了煞神,所以,无论请多少大夫,都是没有用的。时间久了,还会危及生命。”
老妇人一听这话,吓得差点跪下,她颤颤巍巍地道:“求仙长指一条活路。”
但是壮汉听她这么哀求,反而摆出架子,不着急开口,而是摇了摇头:“你一开始来神庙,却不诚心求神,我们想救你儿子,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老妇人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慌忙跪下,不停地磕头:“求仙长开恩,求县长开恩!”
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眼看着额头上已经开始变得红肿,壮汉才大发慈悲一般地开口:“好罢,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现在去后殿求庙祝给你开一道神府,回去之后做法烧掉,将灰冲水给你儿子喝下,一定包好。”
老妇人闻言,喜极而泣,但是走到一半,又有些踌躇:“那么,价钱……”
“你要慎言,长生佛母面前,怎么可以亵渎神明!”壮汉道,“神符自然是不要钱的。”
老妇人松一口气,刚要继续道谢,然后就听壮汉继续道:“你只需要给我们做法的庙祝两金便可。”
老妇人闻言,喜悦的表情几乎瞬间就冻在了脸上。
她半是惶恐半是疑惑地问:“可是……可是……这不是亵渎神明……”
壮汉好心地同她解释:“神符是长生佛母赐予,当然不要钱,但是我们庙宇里的庙祝仍然是**凡胎,需要吃喝拉撒,况且,两金并不算多——你知道做法事需要开天眼吗?开一次天眼就要折一次寿,再者,难道在你心里,你儿子的命连两金都不值吗?”
话到最后,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老妇人不敢回嘴,更不敢辩驳,她只是嗫嚅道:“可我家中并没有这许多钱……”
“那便去借,再不然,还可以用房契地契抵押。”壮汉道,“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你如果动作慢些,邪神侵体,到时候就连庙祝也救不了你儿子了。”
老妇人被他的一番话激得又急又怕,咬一咬牙,也只能下定决心忍痛割血:“仙长在这里等我一等,我去凑钱,尽快回来。”
壮汉见她应允,心情很好地道:“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快回。”
等那老妇人颤颤巍巍、着急忙慌地离开,壮汉才笑了一笑,转身朝着庙宇后堂的人说:“老三,你的药真有用,又有个老妇上当了!”
他话音刚落,就从神像后面转出来一个和他同样穿着长生道袍的人:“那还得是你套话套得灵,也能让那个老妇深信不疑,现在要等的,就是让她送钱过来了。”
两个人谈论着,一阵大笑,只是下一秒,便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小道童上起不接下气地狂奔进来,仔细一看,他正是之前为张蔷进宫通传的那一位。
“两位爷,收拾着吧,那一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来庙宇里来呢。”
在庙里谈笑的两个人一时之间被他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你说谁要来?是刚刚的老妇又回来了吗?”
小道童摇了摇头:“……是国师大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诧的表情。
张蔷?
她来做什么?
也不是没有耳闻,这位国师殿下虽然在长生殿里是最大的主事人,也是长生佛母座下的唯一神职者,但因为皇命盛大,因而她早就进了宫,一心侍奉当今的皇帝。
对于长生庙里的事务基本上是不闻不问的状态,但现如今,她要来,两个人心里有些奇怪,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快快准备,相迎国师。”
张蔷其实没打算今天就立刻马上地来长生庙,她觉得现在脑袋上顶着三个不能OOC的人设,所有的行动都有限度,没法真正的自由。
但是顾越被她点通了之后,执意今天就要过来看看,拦也拦不住。
张蔷叹了一口气,只好让他喝了药,又穿了衣服之后再陪他来走这一遭。
她看着他小脸通红,也不知道到底是兴奋多一点,还是已经被烧红了。
有人通报,很快便有长生教众前来迎接她,众多教众穿着树木纹样的道袍,齐齐地迎在两侧,恭声道。
“恭迎巫祝大人——”
张蔷微微颔首,她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周围的教众。
发现大部分人对她的好感度都维持在10-20出头,有的甚至直接就是个0。
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她只是一个挂名的,相当于一个皮包公司的法人,好事轮不到她,顶罪的时候才能想起她。
领头的两个人是长生教的庙祝与主事,一个瘦瘦高高、不苟言笑,另一个满身肌肉、长相凶恶。
他们见到张蔷,不约而同地迎了上来:“巫祝大人今日怎么想到要来长生庙来了?”
张蔷张嘴就开始说瞎话:“本官近日在梦中得到长生佛母的托梦,预见庙宇黑气缭绕,乃是不祥之兆,唯一的破解之计,便是将庙宇的风水人群一一化解开来。”
庙祝和主事对视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但大庭广众,也不好辩驳什么,只是小心地问:“敢问巫祝大人,凶兆该如何化解?”
张蔷示意他们看向身旁站着的顾越:“正是此人,长生佛母授梦于我,要我亲点这命定之人,为长生教化解凶兆。”
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眼。
其他站着的教众对此都毫不知情,但他们对这个长生教,真的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他们都是三皇子陆扶光的亲信,自然知道这个长生教建立的初衷就是一个幌子,为的更好地敛财、打听情报、也能更好地帮张蔷在皇宫之中站稳脚跟。
事实上,什么狗屁佛母,它什么都不是。
它不过是一个木头泥塑,什么都保佑不了。
至于庙宇里耍的那些把戏,也都是胡编乱造的。
就譬如先前的老妇人,他儿子生的不是病,这不假;但也不是冲撞了什么煞神。
而是他们事先在百姓要喝的井水里下了毒,好让他们生出让大夫看不出原因的病。
等他们交了钱,就把解药涂在所谓的神符上,让他们拿回家烧了泡水喝,毒解了,自然也就破了煞。
只是这两个人不知道张蔷是女的,更不知道她心悦三殿下。
但他们还是知道张蔷是三殿下的人这一码事的。
眼看着系统又要给她弹不能OOC的框框,张蔷眼疾手快,示意他们两个人跟着她到后面去详细说话。
果然,一到了僻静处,三个神棍演都不演了。
“国师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应该好好解释吧?”
什么狗屁凶兆,听都没听说过。
张蔷轻咳了一声:“若我说,他也是三殿下的人,如何呢?”
对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彼此都有些怀疑:“果真么?三殿下的命令?”
张蔷已经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轻笑了一声:“若不相信,那便现在就登门拜访三殿下吧,二位请——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若是把事情搞砸了,三殿下怪罪下来,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说到最后,她甚至摆出了一副疾言厉色的表情。
两个人果然被她唬住了,唯唯诺诺道:“是,是,小的不敢,还请国师大人恕罪。”
顿了一下,其中的主事试探性地问张蔷:“只是不知道,三殿下要这个人来长生教,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