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氧 第40章 梧桐树下

四月的天，阳光温度并不热烈，微风吹过来暖暖的，浮在每个人脸上，不禁起了一丝微微的燥热。

何皎皎看着阳光穿过树上的梧桐树叶子，照在少年身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她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衬衫，与他明德高中的校服裤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搭，但穿在他身上，配上他的金丝眼镜，没有违和感。

相反，他衬衫上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袖口处闪着亮晶晶的钻石袖口，姿态斯文和善。

何皎皎看到他等在梧桐树下，说出那句话之后，他面上微微一冷，似有怪她的意思，可是他的眼睛却很和善，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样子。

少年似乎注意到何皎皎凝着他手腕上的目光之后，他两手插进校服裤兜里，口袋掩盖住了刺眼发亮的钻石袖口。

“嗯？”何皎皎起先听清楚了他的话，但只是字面意思，而他的口气还是令她感到没防备地懂他的意思。

“我说。”少年低下头，何皎皎正顺着他垂下的目光，他动了动白鞋的脚尖。

何皎皎这才注意到少年洁白的鞋上面，印上了她一小块的鞋底脚印。

何皎皎目光回过来，落在自己鞋子上，她穿着Jeep小白板鞋。

“我的鞋让你踩了一下。”

然后呢？

何皎皎抬头，对上少年淡漠却又晦涩如深的目光。

“抱歉。”何皎皎见他因为自己踩了他一下，他就不肯放过。

由于她在赶时间回教室，心里觉得自己没时间跟他狡辩他鞋子脏了的事

“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她想说完这句话，少年最好就此别过，别纠缠这个问题不放。

她跟他又不熟，踩了他鞋子一下，就脏了那么一小块，这点小事应该不碍事。

或许听出了她话里敷衍，少年并不打算放她走。

“那总得表示什么吧？”

何皎皎眼神微微皱起，眉头不自觉攒起来。

怎么表示？

她又低头往他鞋子上看了她踩的脚印，想起上小学时候，女生最爱干净。

何皎皎小时候喜欢用橡皮擦，擦掉自己白色鞋子上的黑印子。

可是现在，她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拿橡皮擦蹲下来给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擦掉他鞋子上的黑印吧？

“那你想怎么做？”何皎皎不是没想过不跟他废话，想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可是少年两手兜着裤袋，看样子，她如果真从他身边走过去，他真会用身子挡她的去路。

果然，何皎皎抬脚想往前走一步，就见面前少年身形也跟着微动一下。

何皎皎只好顿住脚下，少年身形才立住在她面前，挡得她死死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何皎皎问，然后想起来又说：“你是哪个班的？”

少年眉梢缓而慢地扬起：“我们见过，你忘了？”

何皎皎仔细辨认地看他清晰温润轮廓，镜片后的眼睛充满冷酷而神秘，一时看不透他的情绪。

何皎皎摇头：“我不记得。”话锋立刻一转，“我待会还有事，我们班语文老师还等我叫另一个同学去找她。”

她以为这句话之后，少年会放过她。

结果不然，他说：“我在四班，叫江昱白，你记得吗？”

何皎皎想了想，觉得在哪听过，应该也见过。

“第一次我送你一盒饺子。”少年提醒她。

何皎皎真转念一想，约莫记得哪一次在食堂里，却是除了程望以外，另一个男生带了一盒饺子找她自我介绍。

当时她觉得这个勇于向她自我介绍的男孩有点奇怪，一开口就透着想跟她表白先兆，当时何皎皎差点没吓到心脏扑扑地跳。

她怕同学见到了就开始编绯闻，然后被老师逮到，通报全校师生。

到那时，她还要不要顺利等到高三毕业，也不想刚上高一就被老师批评疑似早恋，而给她的高中生涯落下污点。

“鱼子酱馅的。”江昱白又加以补充一句。

何皎皎眉心再次蹙起来，但有刚才他对她不肯放走的架势，眉心又连忙松开。

“哦。”何皎皎心里有点着急，她并不想在此浪费剩余下课时间。

既然他那么在乎他的白鞋要干净，何皎皎不免怀疑，江昱白是不是有洁癖在里面。

“要不。”她不得不想了一个办法，可以一边回教室一边想办法帮他把白鞋上的印子弄干净。

“你先跟我一起去教室，我身上没带东西给你心爱的白鞋擦干净。”

好一会儿，江昱白终于肯点下头，算是答应了她。

何皎皎往前走，经过的时候，江昱白跟在了她后头走。

她以为这一路很畅快地回到教室里，可是江昱白却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小聊一两句。

“我在四班听说你是1班的班花，是吗？”

何皎皎摇头：“我没注意。”

“哦，你只是专注学习，是吗？”

“嗯。”何皎皎心里有点不想回答，但他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她不得不回应一下。

“听说你在班里学习名列前茅，文科总是满分。”

何皎皎一脚上了台阶，走上三四台阶，又发现后面江昱白跟上她的脚步也快起来。

“还好吧。”何皎皎心不在焉地答。

她跟他不在一个班，所以何皎皎不想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总想敷衍他了事。

“呀，这不是四班的.......超级学霸吗！”

何皎皎才上一层楼梯，就有别班的女生在走下行台阶时，看到江昱白她们就满脸红润，闪着星星眼，双手捂住了嘴，惊讶地叫起来。

“哇，真是江昱白呀！”另一个女生再次确认无误，上楼的的确是江昱白无疑，几个女生赶忙用手刷刷地又扇又理她们额前空气刘海。

何皎皎经过她们的时候，轻轻瞥了一眼，很快上第二楼台阶去。

而江昱白险些被那些女生挡住了他追何皎皎的路，抬眸一冷，惊得几个女生崇拜的脸上僵住了。

趁几个女生望着他愕然的脸，江昱白赶忙上二楼台阶，追上了何皎皎身后。

留下还僵站在一楼的女生们，纷纷抬头去望，逐渐发现：“欸，你看江昱白为什么跟在她身后，她是谁啊？”

几个女生是别班的，所以不太认识1班的人，但其中一个女孩认出了她。

女生约莫地眯起了眼，看到何皎皎上楼时的侧脸侧身之后，顿时想起来了：“我知道，她叫何皎皎！”

“我记得她同桌是全校大名鼎鼎的篮球队长——程望！”

“哇！”几个女生听了，羡慕地再次亮起星星眼，过了一会儿，等她们回望江昱白跟着何皎皎消失的身影，几个女生就开始红了眼，嫉妒之余带着一丝不屑。

“江昱白凭什么也跟何皎皎一块啊！”

“就是啊！”

“她已经霸占了她同桌程望，还要勾江昱白的魂吗？”

“对呀，她凭什么把两个最有名的校草全部占了，不怕脚踏两只船吗？”

最后一个女生干脆认下这种无名诽谤：“我看她就是两边都想要，就为了将来好脚踏两只船来！”

何皎皎等到了教室，才想起来，让江昱白在教室后门外先等她一下，然后她甫一进教室，就看到自己座位旁的程望跟前桌顾茜和赵晨，以及旁边站着一个谢听晚聊得火热。

谢听晚听顾茜质疑声之后，注意到程望脸色沉了一下。

脸色不好的他，他还是生气了，谢听晚不仅有点害怕，更怕他一气之下就不理她了。

“没有。”谢听晚小声否认，却不真心实意，反而苦涩难尝。

他就这么在意他跟何皎皎的关系，因为谢听晚而受到不好的影响吗？

要是程望真这么想，谢听晚感觉自己心里难过死了。

她跟他才分别三年，三年到现在，程望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他变得不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只在意谢听晚一个人，只喜欢跟在谢听晚后面。

现在他因为........

“欸，饺子知道她跟你才是青梅竹马吗？”

对于谢听晚的来历，顾茜早就知道了，一说谢听晚跟程望是小学同学，他们小时候又是住在一个小区，一栋楼里。

顾茜就自然而然地认为程望和谢听晚才是名副其实的发小，也就是青梅竹马。

而何皎皎上初中才跟程望认识，而程望小学一毕业就搬到了何皎皎家的附近。

顾茜就觉得何皎皎跟程望现在的关系不过是半道上天降竹马和青梅。

看着程望脸色逐渐变差，谢听晚心里一个咯噔，张嘴不情愿地再次用违心的话，撇清她和程望的关系，以此讨程望好脸色时。

“嗨，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几个人抬头刷刷看向走过来的人，何皎皎已经来到她自己座位上，此时她看到程望旁边站着的人。

“你也来啦？”何皎皎没想到谢听晚主动过来找程望，双眼眨了一下，好奇她跟程望到底聊了什么。

程望看向何皎皎之后，谢听晚才注意到，他脸色逐渐好了起来，嘴角对着何皎皎刚到了座位之后扬了起来。

“我们在谈论你跟谢听晚之间，谁到底是程望真正的青梅竹马。”顾茜抢先程望的话头说。

程望扭头，不愉地瞪了两眼顾茜。

顾茜浑然不觉，用胳臂肘捅了她的同桌：“赵晨，你说呢？”

赵晨看程望脸色有点不好，就不参与其中，他拿起水杯站起来。

“我水没了，下楼打水。”他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不想躺着中枪。

何皎皎望了一眼教室黑板顶上挂着时钟，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赶忙催程望。

“对了，董老师说叫你去办公室找她，她有话问你。”何皎皎说着还想跟程望先对上两句口供，以至于不让程望回答跟她刚刚跟董老师说过的话对不上号，免得让班主任和董老师都怀疑他们俩早恋嫌疑。

“好。”程望站起来，不等何皎皎下一句对口供，就巴不得离开了自己座位，大踏步往后排桌椅走，直奔教室后门。

何皎皎“哎”了一声，却见程望已经走到了教室后门口上。

她还记得四班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她道歉交代，何皎皎低头，手伸进桌肚里书包一侧兜里，掏出了两款纸巾。

拿出来，摊开手一看，湿的干的纸巾都握在她手里。

何皎皎干脆将两款都带着给四班有洁癖的人挑着擦干净他心爱的小白鞋。

等何皎皎匆匆往后门上快步走去，程望只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座位，就见到何皎皎已经走到他背后，又见她动作急匆匆地从他身边挤出去。

程望一手扶着门框，眉心微蹙地看她手心里握着鼓囊囊的，问：“你又干嘛去？”

这么忙这么急，又见她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程望有点被何皎皎忽然忽视他自己而感到失落吃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