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氧 第33章 酸楚

程望做完值日生，他把笤帚和簸箕一搁在门后，就迫不及待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

拇指划开屏幕解锁，他先看了一眼时间显示6:30之后，他赶紧点开微信进入页面，拇指准确无误地点上顶置的第一个头像。

他在【饺饺】的聊天页面输入文字的时候，胳臂肘外有人轻轻碰了一下。

程望以为捅他身后的是王磊，头抬也不抬，嘴里耐着性子解释：“咱说好了周末再去奥林体育场那打球，我绝不食言。”

一边说，手指一边在输入框里打字：“皎皎，我做完卫生了，我......”

摁字母键忽地又被后面人拥了他胳臂一下，程望输错一个字母，将“一会”输成了“你牛”。

他抿唇不满地撇了一下，扭头问：“王磊你——”阻止的话在他回头看到顾茜一刹那，嘎然而止了。

“你干嘛呢？”程望没好气看顾茜一眼，就见顾茜冲他挤眉弄眼。

起先程望以为顾茜又在故意逗他，下课放学了，顾茜她还对逗弄人乐此不疲，程望正开口，顾茜两只眼睛往斜角处一努，程望蹙眉循着她努两下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座位后头，过道旁倒数第二排，有人一直静得不吭声地在那坐着。

程望想起今天只有他和顾茜那一组人今天值日，谢听晚等到明天就能做值日生了。

“你怎么坐在那？”程望没动，由于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就开始拎书包肩带。

谢听晚听到程望声音，她缓缓抬头，直面看向他拎起书包挎在一只肩膀的动作，说：“我在等你。”

顾茜听到之后，顿觉谢听晚跟程望说话挺没意思的，她先一步背着书包就往后门出去，跟值日生其他同学说了声再见，就赶在程望回答谢听晚的时候，说一声：“程望，我先出去找林夕她们，就不等你了。”

“哎——”程望听成顾茜说“她们不等程望”也代指何皎皎。

他怕晚一点出去，何皎皎就先一步上公交车就不等他了，他把书包一个肩带挂在一头肩头上，大步往后门方向走过去，从谢听晚座位旁毫不迟疑地走出后门。

他稍一停顿，伸头往教室里看，见谢听晚坐在那慢吞吞地不动，程望心下不耐，只得催她一声：“听晚，还不赶紧出来。”

一声催促之后，谢听晚才站起来，拿起书包往后门走去。

程望看一眼谢听晚小碎步慢腾腾地朝后门走过来，程望心想谢听晚小时候慢腾腾的毛病还是不改，跟以前没两样。

最后不等谢听晚走到他旁边，程望脚下一迈，大步流星地往楼梯口，连下两三个楼梯，一会儿就飞到了一楼去。

“程望，周末——”王磊此时走过来，胳臂搭在程望肩膀上，笑着说：“奥林篮球场，咱约定好了，你可不能给我们哥们放鸽子了。”

程望感觉王磊走过来挨着他之后，他离校门外走得越来越慢，嘴里敷衍快速说：“嗯嗯，绝不放你们鸽子，放一百颗心吧！”

王磊得到程望肯定回复，伸手拍了拍程望胸膛，又被程望一只手推掉他伸过来的手，挣脱了王磊搭拉他肩膀上的胳臂。

“哎，程望你这不够意思了！”王磊望着程望急匆匆地往校门外跑过去的背影，隐隐也看到了校门外有两个女生对着两个男生正开心聊天。

也认出两个女生正是1班的何皎皎和林夕，而对面男生，王磊只认得4班超级富二代的斯文脸。

王磊慢慢走到校门外门口，看到程望紧紧跟在何皎皎身后，抬手挡住了何皎皎半个身子，与对面4班的人隔绝开来。

他低头轻轻一笑，了然怪不得程望走时，根本没空跟他聊周末打篮球的地点，原来他一心紧张何皎皎被4班人拐了去。

程望走近时，正听到了曹子东极力邀请何皎皎和林夕一起坐他和江昱白的私家车回家。

他心神一紧，赶忙走过来，及时出现在何皎皎身后，并一眼冷得不瞧4班人一眼，手拎着何皎皎后背书包上的手提袋，拉着她脱离4班人视线。

“2路车快过来了，咱们赶紧上去回家。”程望当着4班人的面引何皎皎往街对面的公交站瞅去。

何皎皎只好跟林夕和顾茜摆手说再见，又生涩地跟4班两个男同学微微颔首，最后跟着程望跟王磊道一声明天见之后，何皎皎感到背后书包上面被程望一只手推搡着她过了街的马路，到公交站时候，2路车正好闪着停靠灯在公交站旁。

上了车之后，由于晚高峰没有座位，她跟程望只好抓着最近栏杆站着，才看到谢听晚紧随其后，默默地站在了程望对面。

谢听晚跟程望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以为她才是跟程望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可是在她小学毕业时候，家中遭到变故。

谢听晚父亲因为生意失败而在还债的路上出了车祸，徒留下她跟母亲，由于母亲一直在家庭中做家庭主妇，家中没了父亲这个主心骨，谢听晚母亲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做什么工作，而这时候一直陪伴她长大的竹马程望却一声不吭地搬家了。

程望离开谢听晚所住的南江书院之后，谢听晚由于家中变故，失落又惶恐，曾经上门找过住在她家对面的程望家。

敲了半天门之后，没有人应，之后几天，谢听晚用手机给程望发微信和短信，都如石沉大海。

程望就是不搭理她，也没有将她在手机里拉黑，就任由她不停地向他发短信和微信哭诉。

之后谢听晚就慢慢接受了程望杳无音信，她也意识到程望就此不想搭理她了。

然而她也不明白，程望为什么在她失落的时候，突然抛下她不管了。

嗞咄——

一道刺耳的声音刺入耳膜，紧接着被司机一脚踩踏车的惯性，将车里所有人都带进极大的惯性，身子狠狠往前倾倒过去。

谢听晚身子控制不住地往车前头倒去，仿佛她被连根拔起从脚下固定的点摘了出去。

谢听晚手上慌乱地去抓栏杆，结果栏杆太滑，脱离了手掌心，手下摸到了什么就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手掌心牢牢地握住，就像手心肉里焊在了椅背的扶手上。

等车的惯性过了，好好地停在红灯前面，车里人满眼幽怨地望着前头开车的司机，而司机似乎早已料到晚高峰必会有紧急刹车的一幕，默默无言地望着前头白色小轿车刚刚别到公交车前面，停在了第一个红灯下。

司机对这种不讲道德的轿车司机见怪不怪了，他没有回头，也不对车里所有人解释，似乎他以自己所认为的车里人也习惯晚高峰时候出的那一点小插曲。

车里的或坐或站着人，谁也没有出头骂一句司机怎么开车的，似乎大家都知道也预料到坐公交车迟早会有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紧急刹车的一幕。

谢听晚紧紧抓着椅背扶手，感到手心里隔着坚硬的塑料扶手握得生疼，微微松开之后，还感觉到手心里沁出一丝汗意。

她担忧的第一时间扭头，看到程望背影第一眼，她心里即刻失落，随之逐渐放大，塞得她满心满眼都说不出的嫉妒酸楚。

程望背影微微倾斜向何皎皎后背，原本一只胳臂举着去拉横杆上垂吊的扶手，现在转而横在了何皎皎书包后面，围了她一圈去握何皎皎旁边椅背上的扶手。

何皎皎本来也因为汽车极大的惯性，身子往程望反方向去倾倒，好在她坐公交车无数次，下意识把手也紧紧握住了自己面前椅背上的扶手时候，突然程望的影子黑压压地覆向了她，何皎皎感觉自己背包后面也让程望胸膛将她挤得严实，让她稳稳地贴在身前座椅旁。

何皎皎垂眸一看，自己的小胸/脯也挤到了前面座椅上的老婆婆，老婆婆也感觉到何皎皎身子挤她到窗口上，就抬眸看了一眼何皎皎。

“对不起，奶奶我不是故意的。”何皎皎歉意说道。

老奶奶一看何皎皎刚放学时的一身校服，也想起今天晚高峰，正是学生回家的时间，就轻轻摇头，笑地宽慰何皎皎：“姑娘，没事。”

之后奶奶脸冲窗外，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点站到了没有。

何皎皎站着身形稳住了之后，背后程望坚硬的胸膛隔着她背包，把她身前压得奶奶座椅背上咯得有点不舒服。

何皎皎耸耸肩膀，带动后背连着她的书包将程望挤压回去，而她怎么耸动后背和书包，就是挣脱不了程望胸膛压着她的书包。

何皎皎扭头，就看到自己旁的前面座椅扶手上，有程望一只校服袖口上的手掌紧紧握着椅背上的塑料扶手。

“程望，你可以了。”何皎皎被程望挤得透不过气来，娇喘如小奶猫不耐地小声叫唤。

听到她如奶猫小声对他抗议，程望才松了手，放回自己校服口袋里，另一只手还举着拉横杠上的垂吊扶手，可身子却占据性地挡在了何皎皎背后的一半。

程望脖子低垂了些，脸侧向何皎皎旁，近距离看到她耳廓上一根柔软碎发弯弯跳脱在耳尖外。

他很想伸手帮她把不听话的碎发撩到她耳后，心念一动，程望还没上手，目光瞅到她耳廓泛粉，侧脸绵软白皙，在车窗透过一道一道的霓虹灯光衬出她柔和的光芒，直击中他内心深处发软。

程望克制住内心灼热，深吸一口气时，何皎皎的脸适时地偏离，用脑后梳着马尾辫对着程望。

程望刚深吸一口气，松出来之后，再次抬眸看到她发梢垂在她后脖颈下中间，慢慢往上就看到箍起马尾辫的粉色头绳。

好不容易克制下口气，突然又莫名其妙灼热的让他眼里眸光中升起一丝躁动的深邃。

“程望。”何皎皎转头看后面，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另一个，伸手去扒拉程望身上松开拉链上的校服，说：“你去看看谢听晚有没有摔到。”

何皎皎说着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不想自己的脸差点就要撞到程望低垂伸过来的清晰俊朗的轮廓，免不了他周身带了一丝阳光般洋溢地对望何皎皎。

“哎呀！”何皎皎立刻闻到了不属于自己气息的男人阳刚的气味，她下意识把脸往后缩了一下，伸手覆上程望校服身上，拉开拉链里的白色T恤薄薄的料子，轻轻一推，程望只好直起脖子，把脸摆正，重新站好。

“你不要离我那么近。”何皎皎瞥了一眼面前老奶奶，老奶奶此刻也抬起头，看到程望的脸挨旁边女生那么近，迟暮的两只眼睛立马炯炯发亮。

老人家的嘴也差一点开口要问程望是不是想跟他旁边女生搞爱恋。

“小姑娘，你读书啊？”老奶奶还是问出来了，语气和蔼亲切，而眼角却有所防备扫了一眼何皎皎旁边的程望。

“嗯。”何皎皎点头，以为老奶奶问完就过去了，没想到老人家问出来第一句，就有第二句热心等着何皎皎。

“上学几年级啦？”

“高一。”何皎皎只得耐心回答老奶奶的话。

老人家微微一笑，眼尾一瞄到程望那里，笑容就收敛了一半。

“高一啊，是该好好读书。”老奶奶点下头，想起什么一脸颇为八卦地看何皎皎：“你旁边的男生，他跟你是同学吗？”

“是.......他跟我是一个班的。”何皎皎答起来，脸上热得通红发烫，真怕老奶奶误以为程望跟她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