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鸟蒜鸟，赵总也不容易 第51章 chapter51

屈秦风深邃的双眸炯炯发亮，他笑了两声，刚才尴尬沉闷的气氛冲淡不少：“原来程老师也有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我退缩了太久，难道就不能主动反击一回吗？”

屈秦风好整以暇地说：“那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期望我这么做呢？想在婚礼上给新郎官造成点麻烦？”

程廿摇摇头：“坦然与过去告别的心理。”

“你可知，这么做了，赵煊会怎么想？”

程廿思考了一下，说：“他可能会怪你抢了新郎官的风头，会怪我们搅乱了他的婚礼，会不满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能看清他的想法，所以，我很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

屈秦风叹息道：“是啊，如果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程廿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但我更关心的是，那天现场你还会再一次拒绝我吗？”屈秦风打趣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面子可挂不住。”

程廿露出羞愧的表情，他忽略了屈秦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随随便便在公开场合下做出影响一生的行为，他突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悚，摆了摆手：“对不起，您就当我胡说八道算了。”

屈秦风说：“别呀，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很有趣，到时候赵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知道你们关系的人多吗？”

程廿不明白屈秦风为何这么问，想了想，说：“几个月前他带我我去过赵氏家宴，赵家人大概知道，但他们没有当真，关系疏远的生意场上的人很少知道。”

“那就不会有太多闲言碎语，我们何不痛快地在他的婚礼上演这出戏。”

看来屈秦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一出戏，只是一出戏而已。

“我瞎说的，您再撺掇了。”程廿终于反应出这个想法的疯狂，心脏持续狂跳起来，他不停劝阻屈秦风，“你也是大名鼎鼎的商界大佬，求婚岂是随随便便的事，我没过脑子这么一说，您就当没听见算了。”

“你不懂，”屈秦风坐回位置上，架起两条长腿，“我早就想摆脱单身贵族的身份了，年纪越大，没有妻子和继承人的弊端就会越凸显，集团里的合伙人巴不得我明天就从大街上娶个Omega进门。已婚的身份会让我的事业更加安稳。”

名副其实的商人，会从一切看似荒唐的行径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发展图景。程廿哑然片刻，说：“您是想……”

“就算是表现出我订婚的企图，也会对我的股价有利，更何况是那种千载难逢的场合。怎么，你不想我出出风头吗？”

程廿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在赵氏与周氏的婚宴上意外上演一出求婚片段，制造新的话题，为秦宏集团博取流量关注。同时，也好让赵家夫妻俩彻底放心——他已有了归宿，不会再没完没了地缠着赵煊。

一举两得，对所有人都好。

程廿动摇了，这样一个利好局面不能不让人心动。但同时，胸口的某块地方，泛起不可遏制的疼痛。

就这样吧，他与赵煊，便彻底没有挽留。

“那我们先来对一下剧本，我找准时机，拉着你冲到台上，单膝下跪，取出戒指，然后说‘程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屈秦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兴致勃勃地问：“接下来到你了，你会怎么回应？”

昏黄的灯光落在程廿头顶，瓷白的皮肤显得有些憔悴，他目视着Alpha慢慢说：“在那天，灵昌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知道，秦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是谁。”

屈秦风拍手称快：“那可太妙了。”

“屈总，谢谢你。”

“对我就别客气了，”屈秦风挥了挥手：“就算你不能彻底答应做我的人，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了，可以把称谓改一下吗？你也不想在他的婚礼上露馅儿吧。”

屈秦风上次就提出程廿可以称呼他的名字，可程廿总觉得过亲密，一直耻于开口。

屈秦风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大你几岁，叫哥吧。”

程廿咬了咬牙，小声道：“好的，屈哥。”

屈秦风笑着站起来，像好朋友那般握了握他的胳膊，说：“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

程廿周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学院，更让他心累的是以翁主任为首的一部分同事的态度。

翁主任对他接下秦宏投资项目的事耿耿于怀，早在几个月前就显露出对他的不满情绪，调侃他马上要嫁入豪门做全职阔太去了，倒是以往爱八卦的女同事们为他兴奋，程廿只得解释说没那回事，让她们别乱猜。

中午从食堂回办公室，经过大办公室时，就听孙老师和魏明丽在办公室聊天，他走进去跟她们打招呼。

“聊什么呢？”

孙老师拉过他，往他手心放了把瓜子：“我们还以为你要在风城玩好几天呢？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好玩的就回来了。”

孙芸眯起的眼睛闪烁着八卦之光：“是不是见男朋友去了？”

程廿神经一紧：“哪里来的男朋友，谁在造谣啊？”

魏明丽道：“地中海啊，还有跟他走得近的几个男老师，都说你要嫁那边去不回来了呢，他们记恨你被秦宏看上，老是在你背后说坏话，有时候还搁咱们办公室说，看到他那副油腻嘴脸就倒胃口。”

程廿淡然地说：“没那回事。”

孙老师又说：“不过，秦宏就是在风城发家的吧。”说着，看了看魏明丽，魏明丽肯定地点点头。

程廿脸色一白，差点以为他去见屈秦风的时候被人跟踪了，不然怎么会被猜到，他心虚地说：“别瞎传，我只想逛风城几个博物馆看陶渊明的真迹。”

这个借口孙老师是信了：“你呀，就是一头扎进故纸堆了，也难怪找不到对象呢。”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魏明丽问：“徐院长带你见到唐教授了吗？”

“见了，第一天听了唐教授的讲座，结束后他还单独见了我，对我的论文提出很多修改意见，他还请我下半年去T大当交换学者。”

魏明丽羡慕道：“能被唐教授欣赏，前途不可限量啊，他那几个学生建树都很高。”

“我哪能跟他的嫡系弟子相提并论。”

魏明丽说：“说不准人家哪天就把你收了呢。咱这个学术领域，就是要靠相互吹捧，写论文出书只要人家在上面署个名，权威刊物上随便发。哎呀，我啥时候能有这机缘，来个学术领路人带带我啊？”

魏明丽说的程廿都懂，所以他很珍惜每次与学术泰斗交流的机会。

孙老师是辅导员，对这些不感兴趣，插了个话题：这周末我们家赵大总裁办婚礼，就在市博览中心，我们想去看看，你想去吗？”

程廿汗颜道：“想去……就能去吗？”

魏明丽说：“我就说不靠谱，有请柬的才能进，不然你连外面一圈栅栏都进不去。”魏明丽也想去，主要是想亲眼瞅瞅周珍和和其他明星大腕儿。

孙老师说：“爬墙啊，跟着周珍和的站姐和娱乐圈狗仔们，他们神通广大。”

程廿忙道：“不不不，那是违法的。你是有编制的老师，千万别想不开。”

魏明丽说：“而且现场肯定很混乱，人挤人的，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程廿道：“对啊，还是别去了。”

“我的意思是，搞一张请柬来。”魏明丽说着，掏出手机搜起了二手网站，看了会儿，遗憾地说，“还真有个人出，但是要价十八万。”

孙老师失望地抱着头，她的经济实力还没有到那个份上。没多久，他们聊起了别的，主要还是讲地中海的坏话。

走廊里响起翁主任极富特色的拖沓脚步声，幸亏程廿听到了，嘘了一声，提醒了她们先安静，孙老师意识过来，对程廿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回了工位。没想到翁主任探了半个身子到门里，把程廿叫了出来。

过了年，翁主任发福程度愈发严重了，大肚腩腰带都绷不住，走起路来费劲，他把程廿领到茶水间，阴阳怪气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门说：“小程，我以为你是个稳重踏实的人，结果上周怎么那么没有集体意识，擅自离开大部队就为了旅游？”

程廿一惊，翁主任不在去风城的一行人里，他知道自己晚了两天回来，肯定是有人跟他打了小报告，急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机票改签了，你在外地多留了两天，你知不知道，多出两天的出差费怎么搞？”翁主任两只肥腻的大手一摊，语气满是不耐。

程廿道：“我的出差补贴和大家一样都是三百六，没有增加的。”其实一直以来出差补贴只算首尾两天，不管是去两天，还是去两个月，数额都没有差别。程廿早就知道了，身为系主任怎么会不知道呢？翁主任纯属没事找他茬。

“这我知道，你也知道，可万一审计的人不知道怎么办？我还得跟人家解释。给我多增加多少工作量。”

程廿按下一肚子火，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要旅游你自己去我一点话都没有，但你这次算是公款出行了吧？被人抓到把柄，给我们学院抹黑，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实在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程廿的脑袋低落下来。

“上次你不就被人拍到上了豪车，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程廿不想解释什么，如果让他知道是屈总相邀他才留在风城，那岂不是越抹越黑，他只能一个劲儿地道歉。

程廿总是尝试理解翁主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新大楼已经破土动工，他也为项目操了很多心，但功劳全部归程廿一个人，而且事情都不用程廿管，一切都有秦宏的高管对接各方，弄得妥妥帖帖，所以程廿压根没费什么心思。而且徐院长越来越重视程廿，多次给他引荐文学领域泰斗级人物，翁主任强烈地体会到被后辈追上的危机感，更可恶的事，这后辈还是个Omega。

这种事换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太好接受，于是程廿即使被刁难，被排挤，他也没反驳什么，只想着息事宁人，这阵子过去，大家都忘了就好了。

可是，今天指着鼻子羞辱他的经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他只想在学院里老老实实教书、评职称、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收入，过几十年后安安稳稳退休，但这个简单的愿望为什么越来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