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鸟蒜鸟，赵总也不容易 第5章 chapter5

因为便利店门口发生的事，程廿心情一直放晴到了周五。孙老师察觉到他走路也轻快了，说话也活泼了，脸上透着反常的红光，追问他有什么喜事瞒着，他只能含糊其辞搪塞过去。他的个性向来不会将喜怒溢于言表，可他太高兴了，简直有些得意忘形。

他天生为那个人喜，为那个人悲，因为短短一句“到时候来找我”，他在课上多次走了神，连本职工作都有所懈怠。

周六傍晚，市中心，格林大厦顶楼的DAVITTORIO餐厅。

程廿看了看表，发现自己来早了。礼貌问了前台能不能先进去坐着等，立马冒出来一个戴着步话机的门童，将他带向了最里头幽静又宽敞的角落。

未见其人，程廿先感知到的是无处不在的Alpha强势信息素，味道是成熟迷人的皮革，仿佛最高端的皮衣在冬日阳光下晾晒了一整个下午。

先看到的是男人折叠起来的两截小腿，修长的又充满稳重的钝感。移步换景，那人的上半身出现在视野，裁剪得当的英伦风西装包裹下，是一副宽阔有力的胸膛，腕上的百达翡丽白金腕表，画龙点睛般添上贵气。

DAVITTORIO餐厅没有单独包房，此地是最清幽的所在，但那道信息素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以至于整个餐厅里客人的目光都时不时朝那边瞟。

听到脚步声，坐着的男人主动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起身，“是程老师吗。”程廿还没说话，他便笑容满面，绅士地要来与他握手。

程廿忙伸手：“您好，我是程廿。您就是屈总？”

程廿想不到男人是如此热情，更惊讶于他英挺成熟的相貌，高得可怕的信息素等级。

又是个3s级Alpha！

“如假包换。”对方握手的力度有些重，程廿推测北方就是这种风气，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

“对不起，我来晚了。”

“完全没有，您比我准时。”对方举手示意他落座。

门童拉开椅子，程廿坐下后浑身不自在。类似档次的餐厅赵煊带他去过好多次，也没有像这样隆重的。在他眼里，隆重约等于折腾人，既折腾别人，又折腾自己。

侍从马上送来两份菜单。

“我冒昧猜测中文系教授都有一副中国胃，又听说您在欧洲留过学，就先点了道鱼子酱烤鸭，免得高峰时段主厨来不及上菜。其他的前菜，酒水，甜品，您尽情点。”

“中西合璧，您考虑得很周到。”程廿微笑回复。心里打起了鼓，看来这位屈总将自己的经历和喜好打听得很彻底。

程廿随意翻了两下菜单，四位数的精致菜品，往往是大盘子里摆了几块小到可怜的食材，年轻时他很不能理解有钱人把钱往火坑里送的做法，现在看开了，再昂贵的菜品他也能淡然处之——只要不是自己掏钱，享受就行了。他简单点了前菜和一个汤。屈秦风向侍者信信说了很多名字都拗口的菜品，食材从日本的和牛到北欧的蜗牛，从大西洋深海蓝鳍金枪鱼到法国高海拔黑松露。过程中谈吐得当，游刃有余，是钟鸣鼎食之家带出来的见识修养。

这一段寒暄完毕，侍者拿着菜单离开。程廿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位秦宏集团掌权者。

对方探寻的目光同样在自己身上游移。程廿尴尬地低下头，从几天前那个电话开始，屈秦风都热情得太过了。

“我来南边不久，听说S大是整个灵昌市最好的学校，中文系又排名全国前茅，就打算给贵学院投资一栋科研大楼。”屈秦风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整个人的状态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与他电话里说的“设立助学基金”不说一模一样吧，也是大相径庭。不过有钱人想一出是一出，程廿并不急着戳破，只是微笑点头，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屈秦风突然咳嗽了两声：“我能冒昧地问您一个题外话吗？”

“当然可以。”程廿心里祈祷可千万别是“你现在是不是单身”这种问题。

“程老师对信息素基因工程怎么看？”

程廿懵了片刻，缓慢地消化他突然抛出的话题：“……对不起，我是文学专业的，主攻近代国学，对于您所说的……不太理解。”

“我当然知道，国学挺好的，我以前也喜欢，学生时代还参加过校园诗社，写点四不像的近代诗。”屈秦风顺着他的话题讲下去，“不过这些年忙于集团的事，抽不出空来陶冶情操。”

程廿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尬笑着点头。

“我们秦宏最近并购了一个小规模的生物研究所，主要是因为我本人对他们的某个项目很感兴趣。那个项目的主要成果是创造了一个名叫……“多元拟合系统”的AO匹配公式。该公式在“信息素数据库”的单一计算模式上加入了很多新的变量，诸如性格，外表，背景，学识，人品等。我提取了血液与公用血库进行配对，而最后结果，指向了您。”

这下，这顿饭的后的“套”就彻底摆上了台面。

这比直接问人是不是单身刺激多了。

屈秦风脸不红心不跳，依旧维持那谦谦君子的风度：“很抱歉这才是我约您会面对的真实目的，但是我在电话里表述的也不完全是借口，以我的条件完全可以为您的学校设立基金。”

程廿忍着笑，混杂着善解人意与半温不凉的嘲弄，说道：“您十分钟前，说的还是要建一栋科研楼。”

这回轮到屈秦风反应了会儿，随即笑出了声。深邃立体的眉眼弯起来，更添亲切的暖意。他并未恼羞成怒，或是对程廿的嘲讽产生任何尴尬，他坦诚的目光看着程廿，调整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摇了摇头，让程廿想到“有容乃大”这个词。

“对不起一开始让您误解了，我是打算双管齐下。”思维敏捷之人转眼就能找好说辞，“请您相信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程廿正了正颜色，说：“可以理解，如果毫无预兆地，一个人打电话告诉我他是我的最佳的Alpha，要尝试见面，我也会给他贴上一个通俗的标签。”

屈秦风用洗耳恭听的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流氓。”

屈秦风再度没有架子地发出爽朗笑声，皮革味道的信息素醉人：“信息素匹配公式居然没有将你的幽默值计算进去，嗯，这点可以是个新变量。感谢你让我们的系统离完美又靠近了一步。”

程廿安定地听着他说话，他不反感屈秦风浑身上下流露的自信、热情和风度，跟赵煊的冰川性格相比，口若悬河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类型。

餐前开胃菜陆续上来，但再昂贵的美食也无法阻止他们中止交谈。屈秦风接着道：“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最佳的适配者，而我也在血库中提取了一些你的血液，结果显示我也是你的前万分之一，再加上刚才我对你的初印象，言简意赅地说我们很合适结为法律和世俗意义上的AO伴侣。”屈秦风的手向程廿一请，仿佛谈判桌上自信夺目的辩手，“你已经听完我真实用意了，那么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国内首屈一指的秦宏集团老总现场提出结为伴侣的请求，不论砸到任何Omega身上都是核武爆炸级别的。程廿仍能保持镇定，作为S大讲师，学生与上级总会抛出的各种疑难问题，不乏难度指数可怕的“刁难"，也练就了他镇定的假面和游刃有余的心理。他仔细想了想，忽然对那什么“拟合系统”感兴趣起来，结合屈秦风刚才所说，它仿佛是个加强版的信息素匹配度检测公式，不知道在这个公式中他与赵煊的适配度有多少。曾经59%的适配度像是一根刺，数年来每每想起，总让他在夜晚辗转难眠。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信息素相斥大于相吸，他与赵煊的标记不可能完美契合，更不可能生出A级以上的后代，尽管他们在床上十分和谐。

许久沉吟，程廿开口了：“容我问一句，如果在大街上随机抽取一个Omega，您对他的适配度有多高？”

“我估计也会是前万分之一。”

“那是因为您太优秀，堪当所有Omega的梦中情人理想伴侣。”

“你真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屈秦风不吝夸奖。

“对不起，”程廿正襟危坐一如他上课时的状态，“我的看法是：您对信息素数据库只注重“性体验”上的适配不以为然，可这个所谓的“AO多元拟合系统”只不过是在两种信息素的基础上，再加入了你所说的相貌、背景、性格、惯习、身体功能等变量，可是这里面独独少了了一种东西。”

屈秦风用探究的目光望着他：“哦？是什么？”

“爱慕。”程廿盯着屈秦风的眼睛，“对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爱恋。”

程廿：“这种情感跟信息素的适配没有关系，跟背景性格那些更没有任何牵扯，因为它根本不能被衡量。所以没有任何一个系统，能为你制作出一条完美的曲线供你在大千世界寻找到最靠近这条曲线的人。喜欢是一种捉摸不定又盘根错节的牵绊，不是任何冷冰冰的公式可以衡量的。”

说到后面，屈秦风饶有兴趣的表情中又多了几分钦佩的神色。

“坦白说，我的经历并不符合您找另一半的标准。”程廿冷静地将自己剖析：“我有过性伴侣，将近十年。”

“你是指，赵煊？”

突然从陌生人嘴里吐出那个名字，是程廿始料未及的，他的眼神一下子冷得能割人：“你调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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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