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光从纱帘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影子。
林疏棠的外套被随意扔在床尾,上面还沾着点现场带回来的泥土。
今天城西发生连环盗窃案,她带组蹲守了二十七个小时,刚回来不到十分钟。
秦言从浴室出来时,正看见林疏棠四仰八叉地陷在沙发里,一条腿搭在扶手上,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穿着秦言那件灰蓝色的纯棉T恤。
“回来了?老婆。”秦言的声音带着水汽,她擦着头发走过来,指尖刚碰到林疏棠的后颈,就被人猛地一甩胳膊打开。
“别动。”林疏棠的声音闷在枕头里,透着股浓浓的疲惫,“骨头都快散架了。”
秦言挑了挑眉,把毛巾扔到椅背上。
她今天在急诊科连轴转了十六个小时,接了三起车祸、一场群体性食物中毒,还有个喝多了吞打火机的醉汉,按理说该累得沾床就睡,但目光落在林疏棠身上时,那点疲惫莫名就散了。
她俯身,下巴轻轻搁在林疏棠的肩胛骨上,温热的呼吸扫过对方的耳廓。
“林警官~”
“老婆~”
“棠棠~”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刻意的慵懒。
林疏棠最受不了她这样,每次秦言用这种语气说话,十有**没好事。
“停停停停停!”林疏棠猛地翻身坐起来,因为动作太急,额前的碎发都乱了,“说点正事。”
秦言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逗笑了,顺势坐在她旁边,指尖还在她胳膊上轻轻划着圈。
林疏棠的皮肤偏冷,即使刚从外面回来,也带着点凉意,秦言总喜欢这样焐着她。
“什么正事?”秦言歪着头看她。
林疏棠被她看得不自在,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沙发的硬扶手上,疼得嘶了一声。
这声痛呼让秦言的眼神沉了沉,伸手就要掀她的衣服看。
“哪疼?”
“别碰!”林疏棠按住她的手,脸上泛起一层薄红,不知是疼的还是别的。
“我说真的秦言,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秦言的手顿在半空,认真打量着她。
林疏棠的眼下有很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连平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都蒙上了层灰,确实不像在开玩笑。
她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什么事?”
“你想啊,咱们是不是最近…呃…”她卡了壳,脸颊更烫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糖糖的尾巴尖,小家伙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却没真的躲开。
“就是…我们是不是…做得太频繁了?”
秦言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她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林疏棠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点戏谑:“以前不也这样吗?”
“打住!”林疏棠红着脸推她一把,“那时候不一样!”
“哪不一样?”秦言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林疏棠没站稳,直接跌进她怀里。
秦言的怀抱带着刚沐浴完的清香,这味道本该让林疏棠安心,可此刻她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
“那时候体力好!”林疏棠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秦言箍得更紧。
秦言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三十怎么了?我身体好得很。”
“你秦大医生身体好?”林疏棠猛地转头瞪她,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上周是谁在急诊科晕倒,被同事架去休息室躺了半小时?是谁上个月做阑尾炎手术,医生说你是过度疲劳引起的炎症?”
秦言的动作顿了顿。
她确实累,急诊科的工作强度不是闹着玩的,有时候一台手术站下来,腿都能肿一圈。
但在林疏棠面前,她总习惯藏起这些,林疏棠在重案组已经够累了,要面对那些血腥的现场、狡猾的嫌疑人,她不想让对方再为自己操心。
“那是意外。”
秦言轻描淡写地带过,手指滑到林疏棠的腰间,隔着薄薄的T恤轻轻摩挲。
“而且,做这种事情累的应该是你吧?”
“你!”林疏棠被她这句话堵得半天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秦言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软了软,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怎么?林警官这是…性冷淡了?”
“什么性冷淡?!秦言你说话好难听!”
林疏棠猛地推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是太累了!你看看!你看看!”她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
“我昨天在草丛里蹲了一夜,蚊子把我咬得满身包,今天又跑了三个现场,胃里空得发慌,现在只想睡个三天三夜,我哪有精力想那些事?”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尾音微微发颤。
“哎呀~”秦言伸手想抱她,语气放软了些,“好了,我不说了。”
“别哎呀!”林疏棠往后躲,眼神里带着点警惕,“我跟你说正经的。要不咱们…”
秦言挑眉。
“嗯?”
“要不咱们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灵魂上的交流,多好啊。一起看看电影,聊聊天,或者看看书,多温馨。”
秦言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沉默了几秒,然后吐出两个字:“不要。”
“你你你你你…”林疏棠气得说不出话,指着她的手都在抖。
“我只是觉得,”秦言倾身靠近,气息拂过林疏棠的唇瓣,“柏拉图式的恋爱,不适合我们。”
“怎么就不适合了?”林疏棠梗着脖子反驳,“我觉得挺好的!至少不会第二天腰痛的爬不起来!”
秦言低笑:“你上次说累,结果半夜…”
“闭嘴!”林疏棠红着脸去捂她的嘴,却被秦言顺势咬住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赶紧抽回手。
“我跟你没法沟通!”
她猛地从沙发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扶手才站稳。
“这个家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林疏棠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身上套。
秦言看着她像只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套外套的样子,肩膀还在微微发颤,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连带着声音都染上点戏谑的尾音:“林警官这是要离家出走?
“对,我要离家出走!对了!还有啊…我都不想说你,前几年你买的那50多盒指t,你当时说什么来着?说“以防万一”?!”
秦言忍不住笑出声:“那不是都用完了吗?”
“秦言!”林疏棠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好好好!”秦言赶紧从沙发上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没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微凉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但手上的力道没松。
“回来。”
林疏棠挣扎了几下,因为太累了没挣开。
秦言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那点坚持忽然就塌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把人往回捞,用了点力,林疏棠踉跄着跌进她怀里。
“好了,不闹了。”秦言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放得很柔,“歇几天?嗯?”
林疏棠在她怀里僵了几秒,然后闷闷地说:“三个月。”
秦言:“……”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交缠。
“说话呀!”林疏棠在她怀里拱了拱,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秦言苦笑:“太久了,一个月。”
“一个月?”林疏棠从她怀里抬起头,皱着眉打量她,“你确定?”
秦言点头,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一个月,不能再少了。”
林疏棠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伸手环住她的腰:“行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言低笑出声,抱着她往床边走。
林疏棠的身体很沉,大概是真的累坏了,靠在她身上几乎没什么力气。
秦言把人轻轻放在床上时,林疏棠已经半眯着眼,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
她替她脱了鞋,又拽过薄被盖到腰间,指尖划过T恤下摆露出的那截腰,温热的,带着点瘦劲。
“饿不饿?”秦言俯身问,声音压得很轻。
林疏棠摇摇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伸手抓住她的衣角,像只没安全感的猫。
“别走。”
秦言失笑,顺势在床边坐下,另一只手被她拽着塞进被子里,掌心立刻被她温热的手包裹住。
林疏棠的手指蜷着,还带着点现场的凉意,却攥得很紧。
“不走。”秦言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我去给你倒杯温水,马上回来。”
林疏棠这才松了点劲,却还是没完全放开,指尖勾着她的指缝。
等秦言端着水杯回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在跟谁较劲。
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俯身想抽回手,林疏棠却突然往她这边翻了个身,胳膊直接搭在她腿上,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听不清,尾音却软乎乎的。
秦言低头看了她半晌,眼底的笑意漫开来,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她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开,指尖碰过她眼下的青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窗外的月光又移了移,落在床尾那件沾着泥土的外套上。
秦言起身,拿着外套走到阳台,借着月光轻轻拍掉上面的灰。
等她晾好外套回到卧室,林疏棠已经换了个姿势,蜷成一团,像只被惊扰的猫。
秦言关了灯,轻轻躺在她身边,刚要盖被,就被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住,往怀里带了带。
“一个月啊。”林疏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在黑暗里有点闷,“不许耍赖皮。”
秦言低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敲了敲,像在盖章:“不耍赖皮。”
她能感觉到林疏棠的呼吸渐渐平稳,抓着她的手也松了些,却还是没放。
秦言侧过身,借着月光看她的睡颜,忽然觉得,就算真的半个月,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就好。
夜渐渐深了,只有床头柜上的水杯,还映着点月光,安安静静的。
一个月后。
时间像指间的沙,簌簌地就漏到了头。
最后这天晚上,林疏棠难得没加班,窝在沙发里抱着平板看悬疑剧,屏幕上正演到凶手藏在门后,她一边攥着抱枕皱着眉,一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还看?”
秦言走过去,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林疏棠颈窝,惹得她瑟缩了一下,视线却没从屏幕上挪开。
“看完这集就睡。”
林疏棠头也没抬,指尖在屏幕边缘敲了敲,“马上就揭秘了,我猜是那个保姆干的。”
秦言没说话,只是挨着她坐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平板放到一边。
“哎——”林疏棠刚要抗议,就被秦言圈住了腰。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
“林警官~”秦言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尾音微微发颤,“你看今天的日历了吗?”
林疏棠愣了愣,脑子里还全是剧情细节,反应慢半拍:“日历?怎么了?”
秦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眼底的光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像蓄了半个月的潮水,终于要漫过堤岸。
“一个月,到今天结束了。”
林疏棠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颊“腾”地一下就热了。
她看着秦言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点让她心慌的渴望。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秦言轻轻咬住了唇角。
很轻的一下,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一个月,我可乖得很。”
秦言松开她,指尖摩挲着她的唇,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点邀功,“你说的,不耍赖。”
林疏棠的心跳得像擂鼓,她能感觉到秦言的手在她腰间慢慢收紧,体温透过薄薄的家居服传过来,烫得她想躲。
“我知道……”她的声音有点虚,眼神飘向别处,“但我今天有点累……”
“不累的。”秦言打断她,低头在她颈侧轻轻蹭着,像只撒娇的猫,“我会很轻的。”
温热的吻落在锁骨上,林疏棠的身体瞬间绷紧,又很快软了下来。
这一个月里,秦言确实像个守约的孩子,最多就是睡前抱得紧一点,连过分的玩笑都没开,可她眼底的期待,林疏棠不是没看见。
尤其是刚才那句“我会很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让她心里那点犹豫瞬间就塌了。
“那……”林疏棠的声音细若蚊蚋,“就一次。”
秦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她低笑一声,拦腰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林疏棠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脖子,脸颊贴在她温热的颈窝,闻着那熟悉的清香,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
“秦医生。”她闷声说,“你好像……很着急?”
秦言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藏不住:“嗯,馋了一个月的“糖”了。”
林疏棠没明白:“什么糖?”
秦言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俯身吻住她的唇,辗转厮磨间,声音含糊却清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