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补古画，初心破造假 第5章 第五章 红外显影，渔舟藏秘

清晨的修复室被消毒水的淡味与阳光的暖调交织笼罩，恒温恒湿系统运转的细微声响，让空气里的每一丝尘埃都仿佛静止。林微提前半小时到岗，将《江雪渔隐图》从储藏柜取出时，指尖触到羊毛毡的柔软质感，心底既有期待也藏着忐忑——今天，陆景然邀请的无损检测专家将用红外成像技术，揭开熟宣之下的原画真相。

“早啊，林小姐。”陆景然带着一位白发老者走进来，老者身着灰色中山装，胸前挂着放大镜，眼神锐利如鹰，“这位是张教授，国内顶尖的文物无损检测专家，专攻红外成像与古画还原技术。”

张教授点点头，目光直接落在工作台上的古画：“就是这幅王原祁的《江雪渔隐图？”他戴上手套，俯身观察片刻，指尖在渔舟位置轻轻划过，“表层熟宣处理得很隐蔽，边缘和底层生宣的纤维都黏合了，若非你发现笔触异常，常规修复很可能直接覆盖过去。”

林微连忙递上之前的检测报告：“张教授，这是画纸纤维和墨渍的检测结果，表层熟宣是七十年代的产物，墨渍里有现代工业染料。”

张教授快速翻阅报告，随即示意助手打开带来的红外成像仪。仪器启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蓝色的光束缓缓投射在画面上，原本模糊的墨渍区域在屏幕上逐渐显露出不同的灰度层次。林微、陆景然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定在显示屏上。

随着张教授调节焦距，屏幕上的影像愈发清晰——熟宣之下，果然藏着一幅完整的渔舟图景！与表层模糊敷衍的墨渍不同，原画的渔舟线条流畅灵动，船舷两侧刻着细密的纹路，渔翁手持鱼竿，鱼竿末端竟系着一条跃出水面的银鱼，鱼鳞片片分明，栩栩如生。更令人震惊的是，渔舟船尾的船板上，刻着一个极小的篆书印章，形状像是一枚柳叶。

“这才是王原祁的真迹水准！”张教授难掩激动，“你看这线条的劲道，墨色的浓淡变化，完全符合他中年时期的画风。表层的篡改，就是为了掩盖这幅完整的渔舟图景，尤其是船尾的印章——那很可能是鉴别这幅画真伪，甚至牵扯出它传承脉络的关键。”

林微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忽然明白，造假者之所以费尽心机覆盖渔舟部分，核心就是为了隐藏那个印章。或许那枚印章并非王原祁本人的落款，而是某个特殊收藏者的印记，或是记录了画作曾经历的关键历史事件。

“能把印章的细节放大吗？”陆景然指着屏幕，语气急切。

张教授操作仪器，将印章区域放大数倍。篆书字体复杂难辨，笔画扭曲缠绕，像是故意设计的密码。“这枚印章的字体很特殊，不是常规的姓名章或闲章。”张教授眉头微皱，“看起来像是某种家族徽记，或者是某个秘密组织的印记。我需要回去查一下相关的印章图谱，才能确定它的来历。”

他一边说，一边让助手将红外成像的画面截图保存：“这些影像资料要妥善保管，它们是证明这幅画被篡改的关键证据。接下来，你们修复时要格外小心，尽量保护好表层熟宣与底层原画的粘连部分，不要破坏印章的完整性。”

林微连忙点头，将资料备份到加密U盘里：“谢谢张教授，后续有需要，还得麻烦您帮忙解读印章。”

“没问题。”张教授收拾好仪器，临走前特意叮嘱，“这个造假团伙很专业，既然他们能精准找到原画的关键部分进行篡改，说明他们对王原祁的作品和文物修复技术都了如指掌。你们追查真相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别打草惊蛇。”

送走张教授和助手，修复室里只剩下林微和陆景然。阳光透过高窗，照亮了显示屏上那幅完整的渔舟图景，仿佛穿越百年时光，将画家的匠心与画作的秘密，清晰地呈现在两人眼前。

“那个印章，会不会和我追查的造假团伙有关？”陆景然沉思道，“之前的几个篡改案例里，虽然没有发现同样的印章，但篡改手法高度相似。或许这个印章，就是他们标记‘已处理’文物的暗记。”

林微想起检测报告里提到的七十年代篡改时间：“如果印章是家族徽记，会不会是那个时期的某个家族，为了掩盖文物的真实来源，故意篡改了画作？比如，这幅画是他们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怕被人发现，就用篡改的方式抹去关键痕迹。”

“有这种可能。”陆景然拿出之前整理的造假案例资料，翻到其中一页，“你看这个案例，明代花鸟画被篡改落款后，流入海外市场，背后就是一个家族在操控。他们利用文博圈的信息差，将非法获得的文物篡改后，伪装成合法传承的藏品进行交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红外成像的印章上：“不过这个印章的风格很古老，不像是七十年代才设计的。或许它原本就存在于画中，记录了这幅画在民国或更早时期的传承，而造假团伙只是利用了这枚印章，将它作为掩盖自身行为的工具。”

两人正讨论着，修复室的门被推开，高明远带着他的徒弟李伟走了进来。看到工作台上的红外成像仪和显示屏上的画面，高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在干什么？谁允许你们擅自对文物进行红外检测的？”

“高老师，这是经过主任批准的。”陆景然从容回应，“为了更精准地制定修复方案，我们邀请了张教授进行无损检测，这也是对文物负责的表现。”

“负责？我看你们是别有用心！”高明远快步走到显示屏前，看到那幅完整的渔舟图景和印章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装镇定，“不过是幅被篡改的画作，有什么好检测的？赶紧按照原计划修复，别在这些旁门左道上浪费时间！”

李伟凑到显示屏前，好奇地打量着：“师父，这底下的渔舟画得真好看，比表层的清楚多了。那个印章是什么意思啊？”

“不懂就别乱问！”高明远厉声呵斥，狠狠瞪了李伟一眼，似乎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反常的举动，让林微和陆景然对视一眼，心中的怀疑更甚——高明远显然认识这枚印章，或者说，他知道这枚印章背后的秘密。

“高老师，既然检测已经完成，我们会按照新的修复方案进行。”林微收起U盘，语气坚定，“这幅画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我们不能再视而不见。作为修复师，我有责任让它恢复原貌，也有责任揭开背后的造假黑幕。”

“你敢！”高明远勃然大怒，指着林微的鼻子，“我告诉你林微，你要是敢胡来，我现在就向主任申请换人！你一个毛丫头，根本不懂文物修复的规矩，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高老师，文物修复的规矩是‘修旧如旧，还原本真’，不是掩盖真相。”陆景然上前一步，挡在林微身前，“这幅画的篡改涉及文物造假，已经超出了普通修复的范畴。我已经将检测结果和红外成像资料上报给了文物局，接下来，我们会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

听到“上报文物局”几个字，高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他没想到陆景然会这么果断，竟然直接上报了相关部门。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带着李伟狼狈地离开了修复室。

看着两人仓皇离去的背影，林微长舒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看来，高明远果然和这件事有关。”她语气凝重地说。

陆景然点点头：“他刚才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印章，他肯定认识。接下来，我们一方面要继续修复画作，争取找到更多线索；另一方面，我会联系文物局的朋友，调查高明远和他徒弟李伟的背景，看看他们和造假团伙到底有什么关联。”

林微重新看向《江雪渔隐图》，红外成像的画面还停留在显示屏上，那枚小小的篆书印章，像是一颗藏在迷雾中的星辰，指引着真相的方向。她知道，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危险——造假团伙绝不会轻易放弃，高明远也可能会狗急跳墙，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但此刻，她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红外成像揭开的不仅是古画的秘密，更是她作为修复师的责任与担当。她拿起软刷，指尖的动作坚定而轻柔，继续清理画面上的霉斑。每一次拂动，都像是在与造假者进行无声的较量；每一次清理，都离真相更近一步。

阳光洒满修复室，照亮了画面上那片重见天日的渔舟图景。林微仿佛看到，百年前的画家挥毫泼墨时，眼中的星辰大海；也仿佛看到，那些守护文物的先辈们，坚定的身影。而她，正沿着先辈的足迹，用素手修复古画，用勇气对抗黑暗，守护着那些不该被遗忘的文化真相。

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只要坚守初心，秉持正义，就一定能揭开所有的秘密，让造假者无处遁形，让古画重焕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