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膳小厨娘(美食） 第15章 喜蛛应巧

虞之倾身侧耳，眼睛越听越亮，好似拨开云雾终见月，她对点心礼盒不甚明晰的想法有了汇通之点。

当晚，虞之与秦世献二人加班加点地打磨出一套礼盒来。

翌日，两人风尘仆仆，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孟府门前。

刚要踏进门房，扑面一阵灰，一辆绿色缠枝莲纹马车疾驰而来，牡丹坊的老板穿得像只花孔雀，趾高气昂地擎带着两盒纹样精美的点心盒，自得地越过虞之和秦世献二人，目空一切地走了进去。

虞之默默放下自己抬起准备打招呼的手，讪讪地推至一旁，静静候立。

没一会，走进来个瘦高男子，正是芳香斋的老板，一进来便与众人寒暄，遭逢之前的冷遇，此人的出现颇让人如沐春风。

虞之正笑着回应他，牡丹坊老板好似终于看见虞之了，睥睨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什么不入流的玩意都能踏进孟府的大门了。”

这是什么小儿科的骂架方式，虞之毫不建议，抬眸对他笑笑。

秦世献却没那么好性，浅笑反击：“兄台莫要这般骂自己。”

“你！”牡丹坊老板怒发冲冠，剑拔弩张。

芳香斋老板察言观色，即刻站出来说了几句好话缓和气氛。

牡丹坊老板可不领这情，指着虞之装点心的木盒子，阴阳怪气：“也不看看装点心的盒子什么样，这玩意拿去送人，不被丢出来才奇怪呢。”

木盒是秦世献昨日熬了通宵做出来的，相较于牡丹坊老板雕龙画凤的盒子，确是古朴了些，但秦世献花了那么多心思做的东西被人家这么说，虞之护犊子的心骤起，火冒三丈：“绣花枕头一包草。”说罢，还含笑上下打量了牡丹坊老板一遍。

被人骂点心不行就罢了，还被顺嘴阴阳了一句是草包，牡丹坊老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得面红耳赤，头脑发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芳香斋老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站在一侧默不作声。

眼见双方针尖对麦芒要闹起来，孟府管家来了，恭敬相邀：“诸位，里面请吧。”

牡丹坊老板正在气头上，见这景象又得意起来，火都消了一半：“且等着吧，谁输谁赢别人自有评判。”

虞之不错一眼，闷声拉着秦世献跟上管家。

拳头打在棉花上，牡丹坊老板的火一股股地冒，但旋即一想待会虞之定是灰溜溜地出门，又期待起来，得意洋洋地也走了。

一行人来到待客的正厅，厅中孟家一家三口已落座，还有几个丫头婆子小厮侍立其后。

嚯，阵仗还挺大，虞之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孟小姐放下茶盏，淡淡地说：“各位老板，今日邀诸位来的缘由不再赘述，今年别的不说，银子少不了的，但我要最好的，最有新意的。”

跟招标投标似的，虞之腹诽，将盒子递给丫鬟。

“既如此，那我先来介绍一下。”芳香斋老板向前一步，打开素色红绸的盒盖，五只兔形小饼子，色调各异，中间有一块澄黄圆月状大饼，“此礼盒名为玉兔拜月，一盒五只小兔，五种口味，中心是一个大的素饼子。”

又是老一套，拜月拜月，每年都是这些，毫无惊喜，孟蔷心中不满，面无表情差人各切一块分给众人。

虞之也分到各个口味各一块，该说不说，芳香斋走的路线就是如此，朴素但好吃，味道虽然谈不上特别惊艳，但是若让虞之选择，她也是愿意花钱买上这么一盒自己吃的，不过送人做礼，那就得好好想想能不能行了。

孟蔷尝了也是一样的想法，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过朴实，拿不出手。

见状，牡丹坊老板更是得意，行礼后道：“孟小姐看看牡丹坊的，今日拿来了两盒，一盒名叫心灵手巧。”雕凤的盒子打开，其中竟是凤穿牡丹花样的点心，一只就装满了整个盒子，“乞巧当日女子对月穿针，便如这凤穿牡丹，来日可期。”

讨的是个巧意儿，孟蔷来了些兴趣，凑近了看，金凤与烈红的牡丹相得益彰，配上沉木盒子，大气！也没舍得让丫鬟霍霍，只叫切了个尾巴分予众人。

牡丹坊老板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意气洋洋，甚为自得地瞥了虞之一眼。虞之但笑不语。

只是，这凤穿牡丹到嘴里的瞬间就有些失望了，就是普通的绿豆糕，全是绿豆味，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甚至因为染色的缘故，还不如普通的绿豆糕味浓，最重要的事，糖好像加多了，瘆得慌。

孟蔷灌了一大碗茶，毫不掩饰脸上的失落。

没得到理想中的好评，牡丹坊老板慌了神，急急出声：“还有一盒，这盒名为心心相印。”雕花的盒子揭开，其中是两对小人，两男两女，应和了乞巧节男女人约黄昏后之意。这盒更味道更是普通，且样式也不和孟蔷的心意。

孟蔷有些懒怠，不想过多评价，芳香斋样式保守，重视味道；牡丹坊华丽创新，但味道稍逊一筹，都不甚满意，非要选，也就凤穿牡丹好些。她一双眼落到虞之身上，只盼她能拿出口味样式二者相协调的来。

牡丹坊老板愤愤不平，站在一侧眼睛都要冒火。

虞之镇定地打开貌不惊人的雕蛛网的木质小盒，其中是做成各色瓜果样的小点心，十分凑趣：“此盒名为喜蛛应巧，讨了个巧，孟小姐莫嫌。”

乞巧节有风俗名为喜蛛应巧，小女郎们在绣楼上摆上瓜果为祭品，若是第二日蜘蛛在其上结网，则为“得巧”。

后世已不流传这些，虞之本想做十二花神或者二十四节气，但又觉不应景，幸而昨日秦世献出了主意，二人一拍即合，一个做了雕蛛网的盒子，一个以糯米混上面粉做皮，又做了各种馅料，捏出各色蔬果数十。

孟蔷生出伯乐之感，乐呵呵地差人拿来品尝。虞之一一介绍：“孟小姐，这每一个味道都不一样，有干果味的、牛乳味的、奶黄味的。”

瓜果做的都不大，两口便可吃下一个，孟蔷拿了个小南瓜，初入口糯叽叽的，转瞬就尝到奶黄馅，口感沙沙的，奶味十足。她又捏起小苹果，是芋泥馅的。

牡丹坊老板分到的是一个小黄瓜，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他十分不屑地一口吞，玫瑰卤子馅！玫瑰香气留的十分自然清新，不似其他糖那样过分甜腻，但是甜味留存十分久，总觉得一开口说话就是玫瑰味。

太好吃了吧！牡丹坊老板细细品嚼，毛孔都舒展了，虞之笑眯眯地看他，他正了正神色，撇开眼，又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太过惊艳，孟蔷一扫疲惫，又想吃第三个，孟老爷咳嗽一声，孟蔷会意，清清嗓子坐了回去，喝了口水，敛起神色。

这场投标的结果显而易见，孟蔷正准备宣布结果，孟老爷却起身道：“三位各有千秋，真是让人难以抉择，请三位老板至旁边歇息，我们商量片刻，总要拿个主意出来。”

孟蔷欲阻止，被孟母按下。

虞之与孟蔷对视一眼，孟蔷无奈地撇嘴，虞之眨眨眼安抚她，跟着去一侧偏厅候着了。

待人走后，孟蔷不解地问他爹：“这不是很明显吗，虞之做的又巧又好吃，定也是定她的呀，还要讨论什么？”

孟老爷吹胡子瞪眼：“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先不先就将底牌先交了，还怎么谈价钱。”

“我这不是还没谈嘛，我哪能不懂这些，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孟蔷气得慌。

孟老爷缕了缕胡子，背过身去：“你还是太年轻，你有没有想过另一遭？”

偏厅里，虞之与秦世献两个冷静喝茶，虞之还有闲心点评茶叶：“这茶有些陈了，喝着泛苦。”

秦世献摇摇头，并不赞同：“陈茶喝着不是苦的，有一股子腐朽味，这应是用的水温度太高，冲过头了。”

受教了，虞之放下茶盏。

牡丹坊老板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看着虞之跟秦世献就碍眼：“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心？”

他倒也不是忧心这结果，这样的订单对他而言说大也大，说不大也确也影响不了他店里的生意，只是刚刚才放了狠话，还被人骂了草包，这单子要是落到虞之手头去了，还叫人脸往哪里搁。

芳香斋的老板倒是稳坐钓鱼台，不慌不急地，还能宽慰牡丹坊老板：“急也急不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牡丹坊老板翻了个白眼：“老狐狸你少装，你自然是不着急的，谁知道你又在背后做什么手脚？”

虞之看得好笑，混迹商场多年，芳香斋老板这样的人倒是见得多，喜怒不形于色，万事藏心，像牡丹坊老板这样的倒是少见，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有什么说什么，偏偏人家铺子生意好，那么些年屹立不倒，上哪里说理去。

正看戏呢，管家进来道：“诸位请吧，小姐断出个结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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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喜蛛应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