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的逆流之年 第1章 他们的生日

时值七月，澄澈的天空点缀着几朵洁白云彩，太阳洒下光辉，暖洋洋的照在脸上。宣城中学的高二学生集合在平日轻易不准踏足的足球场上，身旁站着各自的父亲或是母亲。整齐的红白相间校服，在一片绿色中显得热烈而纯粹。今天是他们的集体生日，也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日子，成人礼。

高三学长学姐们高考结束后离校，高二的学生们也成为了准高三生，只待暑假结束，他们将正式成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的一员，为了理想中的大学冲刺奋斗。成人礼，代表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成熟，父母的期盼，还有那无形的鞭策。

校长的发言结束，苏明和一众学生代表们走上主席台，各自的班主任老师早已等待在这里，为他们戴上成人礼帽。礼帽的样式与学士帽一样，不过确是通体红色，帽穗为金色。

“生日快乐。”班主任徐老师笑着为苏明戴上礼帽，并将垂在右侧的帽穗拨到左侧。苏明伸出右手，重重地与老徐早已递过来的手掌相握。拥抱或者鞠躬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这一刻起，苏明已经是大人了，就该使用成年人间的礼节。

苏明与其他学生代表与老师握手结束走下主席台，来到等待在方队里的母亲顾燕身边，其他同学也各自接受了来自父亲或是母亲，亦或是父母一起的拨穗礼，长辈和学生眼中皆是充满喜悦和欣慰。

《感恩的心》伴奏响起，“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和其他同学一样，苏明在顾燕慈祥的眼神中，用手语和歌声真挚地诉说对最亲之人的感恩。

“至于吗，真的好羞耻的好不好。”眼角余光看到旁边同学已经泪流满面，苏明内心对此感到鄙视。

自己一向是不懂得表达心里最真实情感的，从小到大连一句“老妈，你辛苦了”都羞于说出口过，今天这种窘态更是无以言表，但是看着母亲那常年操劳而显得沧桑的脸庞，想起她年轻时候溜冰的照片，眉眼间闪耀着青春和自由，老妈也曾是风华正茂，爱玩爱闹的，为了兄弟姐妹三个，她收起了天真，取代的是为母则刚的干练，虽然无法给予苏明想要的一切，但也从来没有过亏待。

或许是被周围气氛所感染，苏明也渐渐红了眼眶，但是想要说出的一声“爱你，老妈”不知从何开口，而顾燕始终欣慰热切的望着苏明。

“羞耻”的唱歌环节结束，学生会的同学们来给大家分发气球和记号笔，即将为梦想全力冲刺的学子们隆重地写下了自己最心仪的大学。

“这字还是得练呀。”望着手中气球上歪歪扭扭的“复旦大学”四个字样，苏明老脸上看不出任何羞耻。

“你写的啥哦，看不懂呀，哈哈。”旁边一个小土豆子探头过来，眼里带着一些戏谑。

“家里蹲大学”，苏明没好气的回答。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被老师和长辈们念叨字丑的问题，“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呀，要是字写的好看些，你们又得被我拉开一截”，苏明对此感到深深的无奈，所以早已对这种玩笑式的嘲笑免疫，随手就把这冒犯的脑袋按了回去。

“所有同学，请举起你们手里的气球！”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想起，成人礼也来到了**。各种色彩的心形气球被高高举起，等待着神圣的口令。偶有一只气球因为手滑而提前飘起，引发一阵欢乐的嬉闹。

“请放飞你们的梦想！”两千多只承载最炽热梦想的气球同时争先恐后地涌向天空，折射的阳光也绚丽而耀眼。伴随着气球摩擦的沙沙声，磅礴的背景音乐响起，共同汇成一曲充满希望的交响。

所有师生和家长仰面望着，放飞的梦想仿佛有了凝实的细丝牵绕在学生们的心间。

“山登绝顶我为峰”“砺剑直指985”...响亮而热情的口号缭绕在足球场上，回响在每一个愿意为梦想奋斗的青年学子心间，让他们真正有了放手一搏的决心。

家长们看着这一幕，内心充满着自豪与欣慰，“回家是要多做点补脑的东西了”“娃儿读书累了，偶尔玩玩游戏其实也能放松些”“为了娃的梦想，在家要监督的更严厉些”...各种各样为娃着想的思绪充斥在各位家长的心中。

身为班主任以及年级主任的徐老师此刻也是大受感动，“回头得多物色几套真题来练练，周日下午的刷题还是不能停，以后周考月考得骂的狠些...”

“真得买本字帖练练了”苏明不知道老徐此刻怎么想，但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语文分数再提一提，至于英语嘛，那是真的没法了，自己的“CPU”还算不错，物化生和数学每科都能在年级前列，奈何“内存太小”，根本就记不住单词，往往反复默写的单词，隔不了几天就又回那翻得起毛的课本里了。看着气球渐渐飞远，好像承载着梦想，先一步飞往理想的校园，等待着学生们明年亲自去将它拿回。苏明收拢了思绪，成人礼也进入到了最后的流程。

充气式的高大红色拱门矗立在跑道的尽头，拱形的最高处写着大大的“成人门”三个字，两旁有盘旋着龙凤的充气柱子点缀，地上铺着红毯，象征着“礼成”。迈过拱门的那一刻，就如鱼跃龙门一般，学子们正式化身白马，要闯过那道名为高考的天堑，然后自由的驰骋。

“从今天起，你就长大了”顾燕挽着苏明的手走在向“成人门”前行的队伍里，嗓音轻柔的说道。

“放心吧妈，学习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普通一本。”苏明自信回答，确实，从小到大苏明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学习上没有让父母操心过，老师也从没找过家长，除了小学时候比较跳脱，被邻家的堂哥带着和其他同学打架...

走过“成人门”，年级组织了学生合照和家长合照以纪念这一重要的时刻，合影结束也差不多到了饭点，学校很自信的邀请家长们和学生一起在食堂吃饭，仿佛在宣告“孩子们的伙食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宣城中学的食堂楼有六层，下面三层用作食堂，上面三层曾经作为女生宿舍使用过，当然新宿舍盖起来后，所有女生都已经搬到新宿舍了。高一的时候由于男生宿舍离食堂较远，所以班里的女生就承包了帮男生带早点的工作，只需头天晚上下自习时把饭卡递给后排的女生，交代好想吃的早点就好，早点也比较丰富，各种馅料的包子，馒头，玉米，蒸红薯，饵块，炸洋芋等等。苏明比较喜欢的是豆沙包，五毛钱一个，每天早上都要吃上四个才能满足。

提供正餐的食堂有六家，菜品丰富，味道不错，分量也很足。苏明带着母亲到常去的二食堂吃，因为他们家的炸排骨不错，外酥里嫩，咸香四溢，主要还不贵，三块钱就有满满一勺。

“你们的伙食真的很好，我也不用担心你在学校吃不吃的好了”，因为在初中食堂有多年的工作经验，顾燕深知菜品的卫生和新鲜是多么重要，宣城中学的食堂在这方面确实下了很大功夫。

“阿姨好。苏明，一起拼个桌”，苏明正埋头干饭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苏明抬头，看到同班同学沈萍带着她的母亲走过来。

沈萍，和苏明关系不错，常年保持着**头的发型，长相不算好看，但是耐看的类型，班级里排名一二名的学生，和她竞争第一的对手当然就是苏明了。不过在高一开始的时候，苏明成绩排不到这么高，那时候的理综和数学还比较基础，大家分数拉不开差距，语文和英语的短板导致苏明只能保证在前十，随着这几个科目的知识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奥，苏明的天赋才得以表现出来，不知不觉逐渐坐稳了前二的位置。

“你坐”，抬头给沈萍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向她的母亲问了声好。

“阿姨好。”

“嗯嗯，你好，你好”，对面的妇人笑着回应了苏明，然后向苏明母亲打招呼道：“这是你儿子吧”，

“是的，这是你女儿吧”

“嗯嗯，是我女儿”

额...老一辈之间的问候还是那么朴实无华。 “晚上应该可以放纵一下吧”沈萍眼里充满了对今晚娱乐活动的期待。

“应该是吧，上届成人礼玩的可疯了，我们在另外一栋楼听学长学姐们闹了一晚。” 今天的成人礼是宣城中学举办的第二届，上一届举办的时候校长破天荒的允许学生们用多媒体设备庆祝了一整个晚上。这对一向以管理严格闻名建州的宣城中学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

“但愿吧，每天起来到晚上睡下就是不停的学，日复一日的可真枯燥，今天我要唱一整晚”。

…

吃完晚饭，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半，家长们陆陆续续和学生们道别离校。

“路上注意安全”，苏明也像每次收假时离家，母亲的叮嘱一样，目送顾燕出了校门，默默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爱你，老妈”。

由于今天有家长在学校吃饭，用餐人数较多，而且绝大部分家长只是在高一新生报到时来过一次，对学校不太熟悉，为了避免混乱，学校特地安排高一的学生延迟半小时用餐。

看着一手拿碗，令一只手拿筷子的学弟们从旁边奔跑而过，苏明也想起了刚上高一的那段抢饭的日子。

那时候教室在二楼，上午以及下午最后的那节课最后几分钟的时候，苏明和另外一个叫陆同的家伙就已经把一只脚伸出桌外，老师刚说出“下课”二字，他俩便一溜烟的跑出教室，与另外班级同样干饭积极的同学在操场上竞逐第一个到食堂的荣誉。

渐渐的，可能是学业的逐渐繁重，苏明和陆同好像也失去了这份活力，不再进行这比较幼稚的举动，倒是会慢悠悠的等同学都走出教室后再去食堂，偶有在操场上遇到背影比较秀美的女生，然后一人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跑上前去，等刚刚超过女生，另外一人再大喊“等我一下”，然后回头，装作不经意间的一瞥，如果是美女的话，那是真的可以炫耀一整天了。

“时间好快啊，已经两年了“苏明感叹着，仿佛昨天还在操场肆无忌惮的奔跑，明天确是真真切切的要为高考全力冲刺了。

还好今天不用上晚自习，意味着学生们不用五点下课吃饭，然后五点四十就得进教室。正常的第一节晚自习铃声是六点，但学校要求提前二十分钟进教室，所以往常的饭点都是匆忙的。

这样悠闲的走在操场上，已经是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