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 第16章 有雨

挂断电话后，陆钰打电话请阿姨去了客房。老宅并不如别墅宽敞，几间客房也是有的，阿姨每天按时打扫，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绕过抄手游廊，往内院走去，路过园圃，转个身见到了许嘉蕙。

“找着了吗？”

吴阿姨戴着手套抓了只肥硕的老鼠往外走。

陆钰看了两眼，问：“还有别的房间吗？”

“有的，不过剩下几间朝北，最近雨多潮湿。真没想到宅子里会有老鼠，都按时打扫的。”吴阿姨实在纳闷，“另外安排了人去收拾，还需要许小姐等会儿。”

许嘉蕙笑着说没事，问陆钰有没有书房，“晚上有些黑，我有点怕，阿钰麻烦你啦。还有我家老头子让我和你再确认一下生意合同呢。”

陆钰当初与天盛集团合作遇到阻碍的时候，亏了许家帮忙。合同顺利签订后，陆家在东南市场逐渐站稳根基，许家老爷子有意与扶持一个战略合作伙伴，打通沿海市场，共享资源。

这段时间，许家老爷子让出了不少资源。许多事情需要协商各方，还算很忙碌。

“这边吧。”陆钰说。

许嘉蕙点头，“好，阿钰你小心脚下有台阶。”

公事一忙就是一两个小时，许嘉蕙虽然看着像家里宠着长大不知事的，但是大事上靠得住。嘴巴甜，情商高，脑子又灵活，处理事情来如鱼得水。

“想法挺好的，就先这么办吧，明天我让Keith和你对接。”陆钰说。

“好，谢谢阿钰你的肯定，也不枉我熬了几个通宵写出的策划案！”

“本身质量好，金子在哪都是金子，与我肯定与否无关。”陆钰说。

许嘉蕙说：“不，关系可大了！没有你这个伯乐，即便是千里马又能咋样。能力被有才华的人肯定，这很鼓舞人心的！”

陆钰笑了笑，并未再回话。

夜色浓稠，不远处亮着几盏微弱灯光，薄薄地透过来，草丛中低飞的蚊虫身上也镀上一层昏黄。

不远处亮着灯的屋子窗口连成一排，陆钰抬头，入目的就是沾着光圈的碎花窗帘被夜风往外卷去。

窗户又没闭实。

陆钰无奈地笑了笑。

许嘉蕙的声音仍然在耳侧，不大不小恰好回荡在整个院子中。

陆钰在远处停下，让许嘉蕙回去。视线停留在那扇窗户上停留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后不久，一只洁白纤细的手腕忽然从窗户后面伸出，悄悄将窗户带上上去。动作很轻，陆钰不曾察觉，蚊虫也不曾留意。

·

在B市老宅住了几天，陆钰工作忙，去S市出差，宋荨提前回到了H市。

回到惠湾区公寓，宋荨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上面卧只蛋，葱花味伴着热气腾腾往人肺腑钻。宋荨找了部电影边看边吃，正吃到一半，陈静打电话过来问租房的事情。

房东是陈静亲戚，居家出国，老房子空下来就出租给了宋荨。地段不错，房间宽敞，价格还算公道，宋荨家拆迁，恰好缺个落脚的地方，又短期内不出国读书，就租了两年。

陆钰让宋荨就住在这套公寓里，用不着搬来搬去。陆钰大多数时间住公司，不是经常回来，但这儿到底是算不上是她的家，长时间住着不太好。

“我二姨说看业主群今天停电停水啊，你中午咋解决的？要不来我家吃口顺道蹭会儿空调？”

宋荨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静静，我这段时间没住在那儿。”

“......”陈静深吸一口气，“还在那个什么总那儿住着呢？”

“对。”

“靠，总裁家住着怎么样，大别墅吧？那你还租什么房子，都有大别墅了，那老破小谁看得上！”陈静听的大腿一拍，双眼放光，“啥时候带我去参观参观啊？”

宋荨没和陈静说过和陆钰的事，这会儿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会儿，她说：“不是别墅。”

“嗯？”

“嗯，是的，说来话长了，见面说吧，静静。”宋荨听见陈静那儿声音嘈杂，不像在家，“你在外面呢？”

“对。”

“和谁啊？”

“别管了，哎呀，我就饭后出来溜溜。”

“喔，好的。”

“......”陈静憋了憋，没忍住，“阿荨，我和你坦白一事啊。”

宋荨说好。

“我和郑钧在一起了，林弈铭那哥们......你知道的。”陈静将发尾抓在手里顺，“他人挺好的，真的，对我也很好。下次我带他来见你。”

宋荨笑出来，“我早看出来啦。”

“看出来什么？”陈静问。

宋荨说：“他喜欢你。”

“这也能看出来？”

“对啊。总是在你身边转，你在的时候，眼睛都放你身上的。”

陈静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我不清楚，但我发现不对劲也有一段时间了。”

“好啊阿荨，这你都不告诉我！”陈静说，“知道他为什么靠近我么？为了帮林弈铭打探你的消息！我一开始还以为郑钧暗恋你，我在想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能这么没道德底线喜欢上他，可纠结死我了！”

“放一万个心，我不会跟你抢。”宋荨笑了笑，而后敛住笑，顿了顿，表情严肃而诚恳地说，“静静，我想说的是你高兴就好。我怎么感受，怎么评价都不重要，你是当事人，感知的主体，如果你觉得人可靠，你喜欢他，你觉得在这段感情中是幸福的，就珍惜当下，好好享受。”

“同理，当你觉得这段关系给你带来的痛苦迷惘大于幸福快乐的时候，也正是斩断的时候。”

陈静歪歪嘴巴，“知道啦，宋妈妈。你怎么不给我科普生理知识呢？不过你放心，这我知道可多了！”

“哎对了，我告诉你个秘密啊，”陈静压低声音，手捂着嘴巴凑近话筒，“我还没体验过呢，所以我决定今晚把他办了！”

“办了？”

“嗯嗯。”陈静说，“先骗上床再说。”

宋荨有些哭笑不得，“注意安全措施啊。”

“这你放心吧！”陈静说，“你啥时候搬过来啊？我有个教街舞的阿姨暑假开班，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就和你家隔一条街。”

宋荨想了想，暑假漫长，不如学点什么充实生活。

“好。”

·

宋荨收拾好，在惠湾的行李不算多，一个行李箱就够装，又将公寓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给陆钰发了信息。

“陆总，上午我和静静商量去学街舞，舞房就在我租的房子附近，我今天就要搬回去住啦。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款待，感激不尽！如果想念我做的面条，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吃哦[笑脸][笑脸][笑脸][玫瑰][玫瑰][玫瑰]。”

宋荨发完短息，将钥匙放在玄关处，回头看了眼，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

租的房子靠近南喜巷，夏天两侧大道盖满了梧桐树，两条街挤满了早点铺糖水铺，常有穿着背心裤衩的老大爷摇着木扇沿街散步，小孩的嬉闹声将这片空气塞的满满当当。

烟火气相当浓厚。

宋荨在外吃了碗鸭血粉丝，又吃了两块驴打糕，这才回到家。洗完澡，晾头发，夕阳斜斜地从窗外洒进来。

宋荨拍了张夕阳的照片，分享给了陈静，又给陆钰发过去。

又找了部电影看，夕阳坠下去，周遭世界逐渐沉寂。中途宋荨口渴，去冰箱找水喝，顺道看了手机，陈静回了张火烧云的照片，还有林弈铭发来的短息，除此而外空空如也。

宋荨点开林弈铭聊天框，逐一回复。

回完后，想了想，打开微博关注列表，许嘉蕙的IP也变成了S城。

宋荨刷了会儿微博，退出后，继续看电影。不知为何，前半段还看的津津有味，欲罢不能，后半段就觉得有些味如嚼蜡。握着手机，安静了一会儿，拨通了陆钰电话。

“怎么了？”电话响了有一会儿才接通。

“我没事，刚刚看了电影，就想和你说说话。”宋荨说的自己脸有些红，说完又问，“你在忙着吗？”

“在应酬。”陆钰说，“到了？”

“到了。”

“好，注意安全，”陆钰说，“早睡。”

宋荨撇撇嘴，心里说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呢。然而听得懂陆钰的意思，也许正在忙，不适宜继续再讲话。

“那提前晚安吧？”宋荨问。

陆钰说：“不要提前了，现在就睡。”

“哦哦好，”宋荨有些郁闷，静了一会儿，轻声说，“晚安哦。”说完，挂断了电话。

·

而后几天，宋荨和陈静两人开始泡舞房里。有时候晚上吃饭，郑钧和林弈铭两人会来，四人就一块在烧烤店吃牛蛙煲和小龙虾，偶尔来点冰啤酒，吹着夜风，很舒坦。

宋荨不胜酒力，稍微喝点脸上就浮现红晕，陈静跟郑钧灌酒的时候，林弈铭总豪迈地给她挡酒。

这天恰好周末，下午上完课，四个人一块去rap烤肉店吃烤肉。

烤肉味道一般，但是服务很好，氛围也很好，玩的也算开心。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稍微晚了些，打开手机，发现六点的时候有通未接电话。

宋荨拨回去。

陆钰问她：“你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