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 第13章 有雨

宋荨听懂了，看着陆钰，眼里尽是迷惘，呆住很久。

“怎么了？”陆钰这回笑的温和。

“......没事。”

陆钰摸了摸宋荨的脑袋，“写作业吧，别多想。”

·

在准备奥赛的过程中，宋荨也在准备申请国外高校本科。

那一个暑假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虽然很忙碌，但宋荨觉得很充实。

老太太身体竟一天一天地好转，到年关时已经能下床走动。陆钰年前前一天休了假，带着老太太回了B市。

宋荨放假后，就呆在陆钰在惠湾区的那套公寓中，本来老宅拆掉，宋荨托陈静父母在H市租了半年房子，但陆钰去看了，觉得太远，陈设破旧，就将这套房子给宋荨住。

宋荨当然不会接受，但放假回去，老张已经找人将她行李搬过去了，也只好住在了这儿。

陆钰还真如他所说，公司事忙，很少有时间回来。整个寒假，一直到春节，宋荨几乎没有见到陆钰。

春节是宋荨一个人过，冷清了点。陈静父母给宋荨送了年夜饭，老张一家又送来了汤圆，吃完饭，宋荨看着春晚昏昏欲睡的时候，陆钰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很热闹，陆钰的声音从喧闹中传过来，“好好吃饭了吗？”

像喝醉了的样子，宋荨听着，轻轻嗯了声，说：“新年快乐，陆总。”

“一个人？”

“是的。”

“在家呢？”

“对。”

电话那头静了会儿，“视频打开我看看。”

宋荨愣了愣，滑下床，到镜子面前照了照，这才打开摄像头。

陆钰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声音，这才看见手机屏幕前的姑娘。穿着淡紫色毛线衣窝在沙发上，脸颊红扑扑的，简单干净。

“一个人害怕吗？”

“还好。”

陆钰其实想问宋荨，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可是他看到了出现在沙发茶几处的遗像。遗像是灰白色调，但相片里的人笑的实在温和，遗像前摆了一碗饺子和一盘水果。

陆钰终于明白宋荨这样安静纯粹的性格怎么来的了，宋义山确实把闺女养的很好。

陆钰这会儿觉得有些恍惚，曾经很多次和宋义山接触，却从未将他往深处想过，甚至他的相貌音容他都不太能记得清。这回倒是第一回将他的眉目看在了心里。

宋义山究竟是怎么去的？

老太太出行都得准备万全，保镖安保缺一不可，为什么会忽然遭遇泥石流？

陆钰捏捏眉心，打电话给林诚，让他好好查查。

第二天，大年初一，公司的事情忙碌起来，陆钰回了H市。

前一夜视频通话后，宋荨有些失眠，凌晨，将近天明才昏昏沉沉睡过去，一觉到下午，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这才从睡梦中醒来，打开门，见到门外的人，宋荨还有些惊讶，似乎还在梦里没醒来。

陆钰进门，将沾着满身风雪的大衣脱掉，挂在衣架上，回头看，宋荨依然懵懂地站在玄关处。

身上穿着睡衣，兔子耳朵耷拉在肩膀上，头发有些凌乱。

陆钰视线从宋荨没有穿袜子的脚上扫过，停留片刻，“还没睡醒呢？”

宋荨反应过来，脸有些红，立即跑回卧室。

换好衣服，洗漱完，出来后，这才发现陆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总，”宋荨问，“您不是在B市过年吗？怎么回来了？”

“过来坐。”陆钰拍拍身侧。

宋荨走近，发现沙发上有两只袋子，“打开看看。”是两套衣服。

“听说你们这有新年穿新衣服的习惯，暑假忙着学业，没逛商场吧。”陆钰说，“品牌方供应，我看了看，挑了两件适合你的，去穿着试试。”

衣服很合身，针织长裙外搭长款羊毛大衣，版型很好，配色低调简单，看起来很有质感。宋荨穿着，更衬的她身上文艺气质干净脱俗，不得不说陆钰眼光和品位确实在线。

宋荨低头打量着自己，陆钰也看过去，眼里装满了她。

柔声问：“喜欢吗？”

“喜欢。”宋荨抬起头，看向陆钰时眼睛亮亮的。

陆钰说：“公司里有些事，只好提前回来。”他笑了笑，“看来这个年，咱们得一块过了。不会不欢迎？”

宋荨忙不迭地摇头，“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过年还得工作，这也太累了，陆总您辛苦了。”

陆钰笑了，高大的身子窝在坐在沙发里，宋荨坐在一侧，能感受到沙发因为他笑而颤动。转头看过去，窗外一束薄透的斜阳洒进来近来，他落拓的侧脸上流淌着几分潇洒不羁。

讲话也玩味，“心疼我了。”

宋荨听出了这其中的玩世不恭，但也知道是无心之言，然而这轻飘飘的话就实打实地触在她心上。

宋荨不再看陆钰，目光落在电视上，电视中正在放电影《遇见你之前》。

陆钰视线挪过去，当然看见了宋荨耳朵微微发红，唇角提了提，知道宋荨面子薄，并未再多言。

·

春节这段时间，陆钰在公司加班，宋荨就在家里复习，到了饭点老张就去接宋荨跟陆钰一块到外边吃。就这么三天过去，顿顿在外吃，宋荨有些吃腻了，托老张买了菜，在家里自己做，自己吃一份，给陆钰送一份，久而久之，到了饭点，陆钰就准时回来。

两道菜一道汤，陆钰叮嘱宋荨少做点，家里只有陆钰和宋荨两人，压根吃不了多少，偶尔也请老张一块儿上来吃。

这天晚饭，过了饭点，家里依旧静悄悄的，陆钰没回来，宋荨一直等到快八点，陆钰才回来。

一身合身的西装，裁剪正合适，贴在身上，带着外边的寒气。脱外套时，些许的雪粒抖在地上，宋荨拿了纸弯腰去捡拾。

只见那白嫩纤细的手指，一粒一粒地将雪粒子裹进纸里。雪花很快就融化，濡湿了纸巾，瞬间刺骨寒气的将她的手指冻得通红。

宋荨扔完垃圾回来，陆钰的视线就直勾勾地落在她手指上。

“陆总，您吃过了吗？”

听宋荨这么问，陆钰才想起客厅还有一桌饭菜等他。说来奇怪，晚上应酬的时候分明记着，分明托老张带一句话的事，就是没说出口。想要验证什么，这能给他确信与安全感，但就在临近答案的时候，又觉得不应该。

一个姑娘，单单纯纯，什么都写在脸上，何必？

“饿了吧。”陆钰没说已经吃过，来到餐桌上，打算再陪宋荨吃点。

宋荨摇头，轻声说还好。

餐厅灯光是暖色调，洋洋洒洒从头顶落下，茶几处摆着几盆插花，桌上放着不久前晚饭后淘来的杯子，卡通图案，蓝白黄三只颜色，这会儿桌上放着蓝色白色两只，里头的大麦茶尚且热着。

原本这房子色调极淡，冷冰冰的，这会儿终于有了活人气。

“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挺顺利的，”宋荨说。

“做饭不耽误学习吧，我给你请个保姆？”

“不用，不耽误的，刚好放松了。”宋荨说。

正要盛汤，陆钰又问：“你手洗过了吗？”

宋荨手顿了顿，不理解陆钰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她手上有脏东西吗？低头看过去，恰好陆钰那只修长的手映入眼帘。

宋荨心头一窒，眼睁睁看着手过来，忘记了躲开。

陆钰的手掌覆盖住宋荨的手背，男人炙热的气息自手面传过来，宋荨反应了过来，立即从他手里撤走，很容易挣脱开。

手面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却像被男人的温度灼伤，连带着脸也浮现微微红晕。

再去看，陆钰将汤盛好，筷子递她手，面色如常道：“手有些冰，暂时别碰热的，冷热交替得过快容易生冻疮。”

“哦好。”宋荨觉得有些尴尬，但陆钰语气平常到几乎令她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她低下头自己喝汤。

吃完饭后，陆钰去洗碗，宋荨在沙发上，边拿着遥控器换台边拿眼睛瞥陆钰。陆钰个子高，腿长，系着围裙更显得肩宽腰窄，比例很好。

老张上楼送东西，见到陆钰在洗盘子的时候，惊的下巴快掉到地上。

“这是许小姐托人送过来的红酒，说是不久前去巴黎，私人酒庄酿造的，年份已经有二十来年了，特意给陆总您送过来的。”

陆钰从厨房出来，面不改色地擦手，淡淡道：“知道了。”

老张见陆钰没有别的表示，就知道着回礼得他安排人看着置办。这么昂贵的礼物，回什么合适呢？

老张正抓耳挠腮地响，陆钰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南郊别墅有一只鳄鱼皮女包，时装展出的新品，找到了给许小姐送过去。”

“欸，好。”

老张走前又看了陆钰和宋荨一眼，到底是有闺女的人，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古怪。

·

宋荨在客厅待了会儿，就回房间了，打开手机，林弈铭的电话。

林弈铭人本就不坏，这会儿对宋荨态度虽发生了大转弯，但也没有做过冒犯她的事，现在打电话顶多问问宋荨题目，因而宋荨并不排斥他。

“宋荨，你确定要出去留学了啊？”

宋荨犹豫了片刻，“嗯，在准备着，但得看奥赛成绩。”

“去英国？”

“嗯，你咋知道？”

“和你说个好消息，”林弈铭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爸也托人给我搞到伦敦读书了。”

“......好巧。”

宋荨正和林弈铭聊着天，外面传来敲门声。宋荨吓了一跳，压低声音说：“恭喜你，先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陆钰推门进来时，宋荨已经将手机压在试卷底下了，她轻声说：“陆总。”

“写作业呢？”

“嗯。”

陆钰和颜悦色道：“有不会的么？”

宋荨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有些紧张。她抿抿嘴巴，说：“暂时还没有。”

在宋荨身旁凳子坐下，拿她的试卷浏览。宋荨见陆钰神色如常，稍稍缓了口气，陆钰忽然侧头，笑着问：“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男生吗？”

宋荨脑子一瞬间空白，能感受到陆钰对于异性这个话题很敏感，毕竟有过被找家长的前科，她也保证过，回保持距离。

手中都是汗，一时间也忘记了回答。

陆钰笑了笑，拿了纸巾，将宋荨手掌摊开，将手心的汗水一一擦拭。

“不高兴说就不说，别紧张，我随口一问。”

“阿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不是吗？”

其实此刻，宋荨宁愿陆钰不高兴，或者严肃批评她一顿，也好过此刻的耐心与温和，这让她内心升腾起隐隐的不安，然而还未曾察觉到这种异样从何而来，愧疚感像潮水将她淹没。

陆钰这样信任她，她为什么要撒谎？

为什么要心虚？

陆钰垂眸，将她的手摊开在掌心，细致地给她擦拭。宋荨安静地看着，手心微痒，指间微不可闻地颤抖。

短期内不入v，谢谢支持。

另外8月22日（即今天）21点还有一更，六七千字吧，以后尽量固定更新时间，抱歉抱歉。辛苦你们追文了，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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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