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兄弟的快乐回档 第11章 圣也的生日礼物

第二天，鸣海圣也按计划来到他在世界B里看到的那栋小楼。此世，他14岁之后的记忆中对这栋房子并没有任何印象。鸣海圣也和外公相依为命的家是一套破旧的小公寓，想来是因为外公为了凑自己的治疗费，卖掉了小楼。

小楼是一座很普通的一户建，地下半层，地上两层半，在建筑法允许下最大程度地偷面积。鸣海圣也能回忆起梦中的B世界里属于自己的房间，温馨的窗帘和床品，简洁风格的家具，和书架上自己的各种小玩意。

现实中这座小楼门口挂的不是鸣海的名牌，完全不同的一家人住在里面。

隐身在路口电线杆的阴影中，鸣海抬头望向二楼那在世界B里属于妈妈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台黑胶唱机，上面总是转着爵士乐的胶碟，梦里的妈妈一边哼歌一边打扫房间、叠衣服、擦家具，惬意满满自得其乐。

现在那个房间的窗户开着，一个小女孩坐在窗边向外张望。似乎是看见了阴影里的鸣海，她疑惑地看过来。鸣海圣也长叹一声，丝滑地后退几步，若无其事地走了。

看来进入这间房子得从长计议，他想，不如先看看隔壁。隔壁就是世界B里雾岛家和宫野家共享的那栋二层大别墅，但在现实世界里，这边是一片废墟。

大概是町政府觉得废墟太有碍观瞻，用工程用蓝色挡板围住了四周。但遮挡措施只能防住路人的视线，防不住手脚灵活的鸣海圣也。他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一个助跑在墙上蹬了几步，轻松翻过挡板和名存实亡的围墙。挡板后面就是黑黝黝的废墟，房子明显是遭受了火灾，被烧的只剩框架和部分残垣断壁。大自然的生命力太顽强了，残垣断壁周围生长着无数野草和灌木，连支撑柱子的石头都淹没在绿意中。

这座别墅原来是有地下室的，而今地下室的位置被扒开，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像被开膛的尸首。坑底似乎是被挖掘机掘地三尺，刮成一片平坦的地皮。除了角落里堆着一些烧过的建筑材料，其他什么也不剩。

鸣海圣也目光扫过，发现某个角落里似乎闪闪发光。他利落地跳下坑，跟随光芒，找到了源头。一片金属碎片嵌在被爬山虎掩盖的土壁上，层叠的叶子没遮住它的光芒。

回收了这片碎片，鸣海巡视一周，并没发现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便爬上地面，通过原路返回街道。

他没注意到的是，废墟另一边一栋没开灯的不起眼一户建中，二楼房间的窗帘缝隙里缩回了一架望远镜。一袭黑衣的望远镜的主人拨通电话，小心翼翼地说：“十四代大人，我是东京分部的普通成员楠田陆道，之前一直遵守您的命令监视XX町23号的废墟。对，有情况，今天上午，有人闯入，看不出有找到什么东西。是！是！遵命，十四代大人，我会尽快调查明白闯入者的身份！”

由于上午忙于探索废墟，鸣海圣也请了半天假，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赶回警视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鸣海手下唯一的主任技术官塚本警部补看到他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地说：“长官，需要您批准的报告和调整的表格我都放在您桌上了。”

鸣海点点头，他在工作中很严肃，说一不二，曾被属下们背后蛐蛐是暴君。但他也不是什么魔鬼，看自己的得力副手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鸣海忙说：“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

走进办公室，桌上文件堆得高过咖啡杯。鸣海不禁叹口气，出来混的迟早要还，早上摸鱼办自己的私事，中午就得加班儿补回来，午饭大概是要泡汤喽。

他无奈坐下，拿出一支笔。R国警视厅的作风说得好听是尊重传统，实际却是繁冗老旧，明明很多工作可以在线上完成，何况他们又是专门负责网络犯罪的部门，可这些行动报告、经费申请等等文件却偏偏要在纸上手写。

鸣海圣也推推眼镜，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属们狗屁不通的报告，感觉自己偏头痛快要犯了。高高一摞文件还没完成三分之一，办公室门被敲响了。还没等他回答，慵懒不羁的熟悉声音响起：“哥，在吗？我进来了。”

松田阵平双手插兜，像个组织犯罪对策课的卧底一样，一摇三晃地走进来。没等鸣海圣也说话，松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盒丢过来。鸣海眼疾手快地接住定睛一看，是一小盒巧克力，包装上画满粉色桃心。

“生日快乐，老哥。”松田阵平笑出一口白牙。

鸣海抬起眼皮，从眼镜上方瞪了弟弟一眼，说：“无事献殷勤，你这巧克力是从研二那搜刮的吧？重新包装一下你都不肯。”

“过度包装是一种资源浪费，好吃不就行了？”松田阵平大咧咧地说，“hagi那家伙太受欢迎，这是他上次把求签的老奶奶背上山得到的谢礼，反正他也吃不了，我这是不浪费东西。”

鸣海正好饿了，也不客气，拆开包装塞了一片在嘴里。他一边批文件，一边吃巧克力，一整盒快吃完的时候，文件也批了过半。

沉浸式工作的鸣海圣也一抬头，发现糟心弟弟还戳在自己办公桌前。“阵平，你怎么还在这？”

“嘿嘿，老哥。还有一件事情。今年的中学生安全宣讲轮到我们机动队负责了。”松田阵平说，“村田老头特别交代，一定要把你请过去。”

“需要宣传网络安全？”鸣海圣也问，“网络犯罪的确有年轻化的趋势。”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说：“什么网络安全宣传啊？村田警视他就是看脸，也不知道谁给老头子进的谗言，说宣讲警察好看点，小孩子们听得更认真。”

“看脸？”鸣海圣也笑出声，“有你和研二不就够了？轮不到我吧？”

松田阵平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沉默了几秒，才说：“研二他不参加。”

“怎么了？”鸣海圣也打趣，“你们俩不是去哪儿都要连体婴式的粘在一起吗？”

“这家伙最近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上次同学聚会之后，他总躲着我。哼，得找时间揍他一顿。”松田阵平边说边把拳头捏得咔咔响。

“别吵架，你们两个。”鸣海圣也一副“要和小朋友好好相处”的长辈表情。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松田鼓了鼓腮帮，不耐烦地摆手，“行，我走了哥。安全宣传的事就算你答应了啊！”说完不等哥哥回答，一溜烟跑了。

无奈摇头，鸣海一头扎回工作的苦海。文件处理接近尾声，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大叫，小小几块巧克力完全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不知现在跑去食堂还来得及吗？今天中午好像有炸竹荚鱼，不过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卖完了。

“咚咚”，门被敲了两声，“圣也，我听塚本他们说你在加班？”

“知辉？快进来。”鸣海圣也松了口气，不是阵平那臭小子去而复返就好。

佐久间知辉双手提着食堂的外食饭盒走进办公室，说：“我就知道你没时间去食堂，喏，都打回来了，今天有你喜欢的竹筴鱼。”

消防司令手上忙碌着把饭摆开，嘴上叭叭不停：“我今天上午就来啦，还是去火搜一系，自从你离开那边，工作效率都下降了，搞到中午才弄完。到你办公室扑了个空，塚本说你上午请假，我就猜你中午肯定要加班了。”

佐久间塞给鸣海一双筷子，自己也拿了一双，毫不客气地坐到鸣海对面。他打了双人份的饭，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丰盛的菜色迅速被消灭。

饭盒见底，佐久间随意地拿桌上的纸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鸣海，“生日礼物。”

“又来？”鸣海叹气，“巧克力？”

“啊？巧克力？”佐久间知辉一愣，忽然笑出声来，“你弟弟来过了是吧？每年那小鬼都如此糊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哈哈大笑。

鸣海拆开礼物盒，里面是一对低调但精致的袖扣。佐久间正想说什么，香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长官！警备部送来的文件！要得很急！”

佐久间知辉见状站起身来，拍拍鸣海的肩膀，说：“那你先忙，有空联系。”

“谢了。”鸣海笑着说。

香川冒冒失失的捧着一大摞文件走近长官的办公桌，由于文件挡住了视线，经过佐久间坐过的椅子时，他一不小心被椅子腿绊倒，连人带文件哗啦啦地摔到鸣海桌上。

“啊！机密文件——”香川惨叫，手忙脚乱妄想从桌上敞开饭盒里的菜汤中抢救文件。

炸竹荚鱼附赠的暗棕色酱料正好扣在警备部部长签字的位置，把那位警视监的名字糊了个严严实实。

“香川君，不愧是你。”鸣海圣也微笑，香川的身形无限缩小瑟瑟发抖。

回档。

“啊！机密文件——”香川惨叫，手忙脚乱妄想从桌上敞开饭盒里的菜汤中抢救文件。

这回被酱汁糊住的，是另外一位警视正的名字。

回档。

“啊！机密文件——”

生安部部长——鸣海圣也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名字被糊了一脸。

回档。

“啊！机密文件——”

很好，这回没有人被糊，但半碗麻婆豆腐铺在机密文件的字里行间，字面意义上的字里行间。

连续回档六次，香川和机密文件才安稳落地。

“对不起长官。”香川揉着屁股捡文件，脑袋都快缩回腔子里去了。

鸣海圣也把饭盒丢到垃圾桶，擦了擦手，说：“香川君，咱们网络犯罪对策课虽然不经常出外勤，但你也不应该穿内增高皮鞋。”他魔鬼微笑着上下打量了年轻的矮个巡查部长一遍，“嗯，小小的也很可爱。”

***

小小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松田阵平捧着一盒乏善可陈的盒饭咬牙切齿，他刚给哥哥送礼物错过了时间，hagi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只能吃不太熟的同事胡乱捎回来的盒饭。

饭盒里只有白米饭、小酱菜和小小的小小的被炸的干干巴巴的章鱼香肠。最可怕的是，这盒饭他吃了七遍。

七遍！！！

每次食不知味地把最后一口干巴巴的章鱼香肠塞进嘴里之后，整个世界就像游戏回档了一样，时间倒回他刚打开盒饭之时。

松田阵平现在明白了，之前所有的时间异常都不是梦。他被世界诅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