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一个小妖扛了两个人回去。
作为一只早早脱力了的小妖,他走到半路时不得不妥协,命人找来一只没受伤的乌龟,把善水放了上去。
姜松拍拍手,满意点头,“小心点别磕了碰了啊!”
身后跟着的鹰妖欲言又止。
让乌龟把小护法驼回去到底能磕碰了哪里啊!天黑前真的能到吗!
“大护法,不然我把小护法送回去吧。”鹰妖松开架着陈生的手,不太放心地看着善水。
姜松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你把乌龟送回去,不然拎着他容易伤着。”
原来这个乌龟的作用是当床啊……
鹰妖肯定点头,连连保证定会将小护法完璧归赵。
陈生被暂时安置在了姜松屋里,他身上伤口众多,有些伤痕泛着灵力,用寻常药治不好,可惜福璃走了,门内一时倒真拿不出那么多奇珍妙药。
姜松随口吞了几颗药丸,甫一恢复大半体力便又重回战场。
他想找到闫琦钰,却不知道他们在何处休整。
好在小黑人的臭味着实明显,沿着经久不衰的腥臭,还真给他摸对了方向。
拦住他的小弟子警戒地站在十尺外,一把小破剑直直指着姜松的脚尖,“你是谁?”
姜松挠着脸,眼珠一转当即发起了脾气,“你居然连我是谁都不认识!我可是你们老大心心念念的道侣!”
方才他可听见了,那帮凌剑峰的弟子都说他是陈生的道侣。
他喜欢这个称呼。
小弟子大张着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发了半天的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站直身子,慌忙跑回树丛中,嘴里还不住喊着:“长老!长老!来了一个疯子!”
姜松嘴角一撇,脚下快点几步便轻盈追到弟子身旁,胳膊猛然夹住他那瘦小的头颅威胁道:“闭嘴!带我去见闫琦钰。”
弟子小心咽着口水,连连点头才得以逃过魔爪,毕恭毕敬地将姜松送到了闫琦钰帐篷前。
没理会弟子的小心思,姜松堂而皇之掀开帷布,屋内只有闫琦钰一人,正在捣鼓着蛊虫。
听到声响,闫琦钰抬头看向他,了然地指向一旁的柜子,“取药吗?在那儿。”
姜松也不客气,一个个挑起来。
“阿生如何了?”闫琦钰将蛊虫收起,小心放到箱子中。
“大伤小伤不少,身上骨头也断了几根,好在不致命,估计得养一些日子。”姜松垂着眼,越讲越心塞,他真想知道那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区区一个杨骁,竟能打得陈生重伤如此,连酒泉剑都断了,姜逸似乎也受了伤。
闫琦钰盯了他许久,到底没瞒着他,“赤霞真君羽化了。”
“羽化?”姜松双眉微蹙,他记得凌衔分明快死了,对上闫琦钰的眼神,他骤然回神。
想来凌衔就是死了,只是如此大能离世,世人不免唏嘘,宁可相信他是羽化飞升。
也难怪酒泉断了,本命剑自来与主人共进退。
他眸光一闪,想到了另一件事。
“现在盛山宗岂不是乱了套了?”姜松调笑着,话锋一转,“陈生一日不醒,岂不是功劳都被拱手让人了?”
盛山宗如今只剩下慕枫和御兽峰峰主两位长老,前者醉心剑术,后者满心灵宠,看起来可都不是愿意当宗主的料。
陈生手握酒泉剑,领了凌衔的命,还杀了前宗主,这宗主之位几乎已经落在他的手里。
可他伤势太重,不定何时能醒。
机不可失,若是此时有人趁虚而入,陈生可就白费这半条命了。
闫琦钰惋惜摇头,“时也命也。”
姜松箭步走到他身前,眯着眼看他,半晌轻笑一声,“不信自己信命,那你跟着陈生做什么?”
不等他回答,姜松猛然掏走大半的药材便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后突然顿住,侧头看向闫琦钰道:“你放心,陈生不醒我也能为他争个名分。”
该是陈生的,谁也夺不走。
姜松满脸冷色归来,无妄门一众人皆低头问好,不敢多言,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看着沉睡不醒的男人,姜松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上无辜的桌脚,巨响之下他心虚地看向陈生,见青年仍双眼紧闭才松了口气。
姜松趴到床边,将药丸抵入陈生唇间,甫一用力便挤入了微张的白齿,他抬起陈生的下巴,直到看着药丸被咽下才放心。
一连喂了几味药,等他回神,指尖早已一片湿意。
他静静揉搓指尖,视线一直落在男人苍白的脸上。
“我们都活着。”几不可闻的气音飘然升起。
姜松缓缓俯身,鼻尖抵在对方的鼻尖轻轻触碰,半晌,一口咬了上去。
他不敢用力,只是尖锐的虎牙依旧虚虚留下两个坑印。
“我要去做一件大事……”姜松轻声道,当即躺在了男人身边,一双松鼠耳朵松松软软蹭着男人的脖间,尾巴徐徐搭在男人手间,像是拥抱,又像在依靠。
他知道陈生喜欢这些。
“你的东西,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抢。”他骄横说着,目光久久落在陈生脖间的痣上。
良久,双唇覆上带着冷意的肌肤,这次对方没有再躲。
亲得皮肉隐隐发红他才松开嘴,意犹未尽地舔着下唇,又猛然吻上陈生的双唇,彻底占了个大便宜。
只是他不懂亲吻,一派贴着便已心满意足。
半晌,姜松抬起身子,调笑着凑到陈生耳边,“只是我这一去,我俩的关系可就坐实了……等我回来对你负责。”
最后看了一眼陈生,姜松翩然起身,他放心不下那两人,离开前还得先去善个后。
走进善水的屋子,少年昏睡在床上,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死气沉沉。
他自己就懂医,伤口早已包扎了大半。姜松看着那只断手暗自叹气,不知道陈鼎有没有办法帮善水接上这只手。
一个修士,哪怕是蛊童,少了一只手也是致命的。
好在善水已大仇得报,下半辈子不用继续活在苦恨懊悔中。
姜松净了手替他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也不知是他太过用力,还是温热的水滋养了善水的生气,那张僵白的脸竟显出了几分红润。
知道他暂时没有大碍,姜松便唤了人进来,命他们给善水换身干净的衣裳,又细细嘱咐病重的症状。
确定下属都已记牢,他才转身离开,径直来到柳若淳的旧殿前。
姜逸果然在这。
他靠坐床榻,恍惚看着窗口,连姜松来了也毫不在意。
姜松帮他上着药,小声问道:“老大,你们怎么被杨骁打成这样?”
姜逸缓缓转头,不甚在意说道:“不是他。凌衔这人贼得很,要死了还不忘算计我……他借酒泉挥出的最后一剑,不过当年八成功力,却把他的精血抽干,一命归西了。”
他低头笑了几声,却被呛得咳出几口血,“我这九成的修为,一时不着,竟也伤了大半,只怕与百年前无异。”
姜松默默替他擦着血迹,心知还是有些不同的。
当年的姜逸一心寻找柳若淳,人久寻不到,便把怒气转移到复仇上,他憋着一口气治病,区区百年便已恢复大半。
但现在没有柳若淳了……
大仇已报,胸中的气也就散了。
“福璃会救活柳姐姐的。”他装作满怀期待的模样笑着,“老大你也要养好伤啊!从今往后,你可就是修真界第一人了!”
姜逸笑着挥开他的手,“要干什么就去吧,别闹太过,我得休息几日,到时赎你回来。”
有了这话姜松才安下心来,至少姜逸暂时没有寻死的念头。
他咬着牙把姜逸拖到床上,只是一晃眼姜逸已经变回了原形,庞大的身躯团坐床间,却如何也不肯碰那床被褥。
姜松没法,只能替他拉上帷布,又将从闫琦钰那儿抢来的灵药摆在边上,等姜逸记起,他自己会吃的。
如此,他才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正色跟鹰妖叮嘱完门内之事,便朝着盛山宗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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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萧条,这持续不过一月的战役已然打得附近的百姓四处逃窜,满地狼藉。
姜松快步经过村庄,突然顿住脚步,转变方向,蹲在了一口石缸面前。
虚虚掩盖的木板下,一个少年正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即使感受到不寻常的目光也不敢抬头。
“别怕。”姜松哄了声,想打开木板放少年出来,对方却缩得更紧,整个人像只幼猫,甚至连利爪都未长出,面对危险只能蒙住脑袋。
他这一动作姜松才发现,少年怀里竟还有一个尚且年幼的女娃,头上扎着冲天辫,一脸好奇地盯着姜松,又被哥哥藏得更深。
姜松不再开口,他从储物袋里找出些吃食递了进去,也不管少年接不接便直接松手,一股脑堆在少年身边。
半晌,他又取出一个手镯,是一个简单的防具,“把它带在手上,别人就伤害不到你们了。”
见女娃偷偷看着他,姜松露出个笑脸,“别怕,仗打完了。”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姜松已然离开。
一路的惨状看得姜松没了兴致,他不由想起柳若淳说的那句——“若是有朝一日,人妖和平共处。”
后头应该加上一句,修士间也不再勾心斗角。
再往前便已经临近盛山宗的地界,无妄门并没有打得这么深,因而离盛山宗越近,伤亡反而越轻,分明还有数百里,这儿已经有了人烟。
路中有人在施粥,衣着华丽,腰间佩剑,一看便是修士。姜松躲在一旁瞧着,似乎是霄云宗的人。
如此远的距离,霄云宗的弟子竟也跑了过来。
姜松不觉得他们心善,只觉他们是冲着盛山宗来的。
如今盛山宗势弱,各方宗门也都在蠢蠢欲动,意图吞食更多的领地。
不再逗留,念着重伤不醒的陈生,他一口气冲到了盛山宗脚下。
往日繁盛的山脚一片冷清,守门弟子也只剩下一个,见到姜松时愣神片刻,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拦人。
姜松不理会他,自顾自往前,没走出几步突然被一双手拦住。
他侧过脸,却见那守门弟子一脸担忧地询问道:“小师兄他还好吗?”
听闻这话,姜松不免有些恍惚,他眨着眼,在弟子注视下坚定点头,“他很好,不日就会回来。”
“那就好。”守门弟子松了口气,面上带着些许欣喜,“你一个人跑来这……要保重。”
姜松这回露出一抹笑意,“谢谢,我会的。”
他没料到盛山宗的人不仅不怨他,反正还多了几分担忧。
倒像是……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姜松知道这得益于陈生现如今的声望,想来他已然成为盛山宗弟子心中最值得尊敬的师兄。
只是这还不够,他要的,是盛山宗彻底地承认,是得以宣之于口的虚名。
是全天下人皆认可,无人敢诟病他欺师灭祖!
松宝为夫千里走单骑(wu)
这两天秋招跟疯了一样都启动了,今天两个AI面做了一小时……累死我了,怎么感觉收尾越写越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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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