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最重要的朋友兼伙伴兼铁哥们有三个:秋知,糜初,维远。
我常常觉得他们的名字很有诗意,说简单点就是人如其名。
我们一同生活在柳儿街那个又挤又破的矮小巷子里,秋知比我大一岁,住在我家的对门,一直和他的奶奶相依为命;糜初跟我同岁,住在我家的斜对门,和他的爷爷同吃同住;维远比我大两岁,从小跟着他爸爸,而我,似乎比他们要幸福一点,我和我的爸爸妈妈住在一块,有一个完整的家,虽然他们总是吵架,但我——仍旧觉得幸福。
说我们四个同病相怜倒不至于,惺惺相惜倒有可能,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看守果园,对!我们几家有个共同的果园。
我们四个很少吵架,但是有一次却吵的很凶,起因是果园线上开业,大家商量起个新名字,我想叫它“苹野仙踪”觉得很有意境,但糜初不同意,他觉得“南山有果”更符合大家的口味。
糜初是我们四个当中脾气最差的,跟他比起来,秋和不知道要好多少,虽然我性情温和,但每次都和他吵的最凶,每每这时,维远和秋和要么躲的远远的,要么就是站在旁边不吭声,跟空气一样。
我和糜初吵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我俩互不相让,秋和和维远没有办法,只好各做两旁,摊手提议:要不还是摇色子决定吧。
游戏还未开始,冯女士大步流星走过来,冲我们喊道:“你们决定好了吗?”
“没有!”我和糜初一口同声喊道。
“来说说,西意,你取的什么名字?”我妈不耐烦的环臂站在一旁看着我。
“苹野仙踪。”
“OK,我决定用糜初的了。”
我:……
糜初:得意的笑
秋和:……
维远:……
“为什么!”我不满的拍桌,斜眼间对上我们家冯女士那盛气凌人的眼神,我顿时败下阵来:“给我个理由。”
“你起的那名字,人家能听懂吗?整日里那脑袋都在想什么……”母亲大人涛涛不绝的话语让我的脑袋翁翁乱叫,我无奈的举起双手:“好好好,遵命就是,就叫南山有果好吧?母亲大人想必是口渴了,那边请喝茶,慢走不送。”
好不容易把冯女士劝走,我喝了口茶压压惊,抬眼一看,他们都在捂嘴偷偷笑,好吧,我的家庭地位又一次降低了一个等次。
“笑什么?”我不耐烦的冲他们喊,糜初翘着二郎腿得意地哈哈大笑,秋和用手向上推了推眼睛,嘴角上扬,无奈的抚摸额头,连一向冷静的维远都忍不住摇头笑。
“干嘛呀你们,不许笑!”后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也跟着笑起来。
小时候的记忆就像裹了蜜一样,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快乐的。
“小林子,待会作业借我抄抄。”糜初啃着一大口玉米,含糊的在卷子上圈圈点点。
“就不。”我果断拒绝,伸手准备拿桌子中央的牛奶喝,却被糜初捷足先登,瞧着他腮帮子鼓鼓,我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骂道:“糜初你好烦!”
糜初厚脸皮道:“谁让咱俩一届,我不抄你抄谁的?你问问问秋和维远,他们想给我抄,我还不看呢。”
“废柴,给你抄,你看得懂吗你?”我嫌弃的翻了个白脸:“维远上高二,秋和上高一,咱俩个初三,真真是倒霉,每回都跟你分到一个班,等上了高中,我可不要跟你在一个班,这样下去,我会烦死的啊。”
我们四个从小亲密无间,所以虽然维远和秋和比我们的大,但我们也不会客气的叫“哥”,都是直接叫大名。
“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尖子班。”糜初拎着卷子往维远那靠了靠,不再理我,我也不再理他,拿走秋和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大口,拧紧盖自个写作业,维远笑而不语,将他面前的牛奶推给了我,然后继续算他的奥数题。
南山有果里面有个小院,院子很干净,我们常常搬着小板凳,围在大圆桌上写作业,边写边看园,两不耽误,从小到大这样的小打小闹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的核桃树,一到夏天枝繁叶茂,几乎遮挡了大半个院子,我们午时往往会坐上片刻,吃着西瓜乘凉。
我有午睡的习惯,春夏秋冬,雷打不动,爸爸妈妈总是忙不在家,秋奶奶照顾我们多一点,糜爷爷总是忙着打理果园,所以我们跟秋奶奶待在一块的时间更多一些。
我不喜欢吃核桃,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永远不珍惜,反而追逐那些个虚无来满足自己的**。
我喜欢吃葡萄,秋奶奶家门前种着一大片葡萄,每到成熟季节,秋奶奶就会带来大捧大捧的紫葡萄,其他人吃几串就不吃了,结果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
糜爷爷家种着石榴,那石榴长得甚是好看,卖相好,皮薄籽甜,遗憾的是每年结出的石榴有限,糜初不喜欢吃石榴,所以我每年都会去糜爷爷家摘几个来吃,顺便藏几个过冬。
至于我和维远家,什么树都不种,冯女士爱花院子里都是花,维远爸爸是个数学老师,不常打理院子,所以什么也没种。
上了初三之后,尤其是下半学期,我的脾气明显变差,我的脑子不像糜远,他聪明,一学就会,而我全靠死记硬背,所以我有些焦躁,总是闷闷不乐。
维远和秋和自从上了高中,就变得繁忙起来,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糜初有时会来和我一起写作业,有一次我物理题搞不明白,便去问他。
他叉叉三两下就给我讲出问题所在,我不由得感叹:“你脑子真聪明,我物理老是搞不懂,要不是其他科提着,肯定没戏。”
看着糜初肯定的点点头,我对他仅存的一点敬畏之心荡然无存。
“虽然,但是——”我故意提高了嗓门:“跟维远比,肯定差远了。”
糜初皱了皱眉,不满地喊道:“我擅长的是物理,他擅长的是数学,秋和擅长的是化学,你擅长的是——额,好吧,我目前还没看出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长,怎么可以这样比?”
“干嘛?我就这么说,不服憋着。”
“行行行,祖宗,你没发现你最近火气很大吗,回头我让秋奶奶给你煮个绿豆汤降降火。”没等我开骂,他一恢溜跑走了,我回头一想,他说的也没错,好吧,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