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 第4章 第 4 章

太阳升至最顶端的时候，风刮过时全是扑面而来的热浪，叫人喘不上气。

“你们是不是有病？”沈度蹲在树荫下真诚的发出疑问。

“这不是在琢磨去哪儿玩嘛。”周一鸣在手机上来回翻看。

“我们为什么不商量好了再出门？”宋白这话一出，三人齐齐转过头看他。

“好主意。”程亦然说，“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们仨都商量好了。”宋白说，“要不先去吃饭吧。”

“走。”沈度一打响指坐到了程亦然的后座，隔着短裤被烫的蹦起来。“打车！”

“骑小电驴绿色又环保，你懂个屁。”周一鸣摸了一下座子，没忍心坐上去。

“要不你们上楼等我会儿，我回去开车？”宋白又补了句，“电车。”

“你有驾照？”周一鸣满脸羡慕。

“年初刚下的本。”宋白身为在场唯一的成年人，突然多了几分优越感。

“走！我陪你！”沈度跟程亦然要了电动车钥匙，咬牙坐上后座。”

“你不骑？前面的座子被树荫挡住了，稍微好点。”宋白问。

“他不会。”程亦然默默揭穿。

宋白背身看不清表情，肩膀抖动的频率不难让沈度看出他在偷笑。

“谁还没个短板了！”沈度嚷了一句，声音飘散在风里。

“打车吗帅哥？”沈度在副驾驶降下车窗吹了声口哨。

“帅啊，”周一鸣坐进后排，“我决定了考完驾照就让我爸买跟你的同款车。”

街上没什么人，宋白踩了脚电门，特斯拉的推背感瞬间上头。

“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开一下。”沈度以前开过他爸的车，老司机了，就差没有驾照了。

“行啊，”宋白单手打着方向盘，“吃完饭吧。”

周一鸣和程亦然蹲在路边，他俩是见识过沈度的技术的，刚吃的面挺香的，不想吐出去。

宋白不信邪，坐在副驾，第一次知道了晕车的感觉。

轮胎碾过带上一片尘土，沈度爽了之后慢悠悠往回开。

“这几天怎么没见有朋友来找你玩？听你口音不像外地人啊。”沈度突然想起来，宋白天天跟他们粘在一起，别的朋友呢？

“本地的，初一转学跟我爸去南方呆了几年，高二刚转回来，小学同学迎面看见我都想不起来谁是谁。”宋白捏着眉心深呼吸。

“啊，我说呢，看你不应该是独来独往的人啊。”沈度说。

“差不多吧，以前老跟人打架，同学多少有点怕我。”宋白不以为意的说。

“现在是改邪归正了呗？”沈度笑着说，“我说老黄怎么刚看见我们四个一脸欣慰的表情。”

“分班名单出来以后，老黄专门给我打电话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和气生财什么的巴拉巴拉。”宋白想起这事就想笑。

“老黄是真操心。”沈度说。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跟人打架什么的。”宋白偏过头看他的侧脸。

“我感觉你不想说。”沈度目不斜视，“这不重要。”

宋白沉默着，临下车前冲他露出个笑容：“以后告诉你。”

“行啊。”沈度没什么意见。

“那我预定了，玩完去吃饭，晚上去你家打麻将。”周一鸣摆弄着手机。

“我还没玩过密室逃脱，好玩么？”宋白问。

“最好玩的是他俩。”程亦然说。

“他俩？”宋白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角落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烘托着气氛，时不时能听到npc的尖叫。

程亦然打头阵，解开几个简单的谜题之后得到把钥匙，一脸漠然的打开房门。周一鸣好奇又害怕，扒着他的肩头偷偷往外瞄。沈度死死拽着周一鸣的衣服，手拉着身后宋白的胳膊，生怕人走丢。

手术台上盖着白布，突起的是个人型，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掀开白布找线索，就会有人坐起来吓他们一跳。

周一鸣粘在程亦然身上，研究墙上题目。做好了心理准备，沈度拉着宋白走到旁边，捂着耳朵闭上眼睛：“你掀。”

宋白看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憋着笑说：“那我掀了啊。”

就是个浑身缠满白布的假人。

“surprise。”冰凉纤细的手握住沈度的脚腕，柔声道。

“啊啊啊啊啊卧槽，什么东西卧槽。”沈度嗖就蹦起来挂到宋白身上，七魂六魄漫天乱飞。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浑身上下全是血污，头发乱糟糟挡住脸，拖着身子两只手撑着慢慢的爬出来。

沈度的音儿还没落下，周一鸣就陪着喊了个high c，程亦然进屋之后就捂住了耳朵，宋白没被人吓着，被惊叫声震得耳鸣，沈度腿盘在他腰上紧紧箍着，脑袋埋在肩膀里，尖叫都带回音。

成功吓到人之后，npc心满意足的爬出门，留下张纸条在地上。

“好了，她走了。”宋白被勒的喘不上气，他们两个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跳那一下得亏底盘稳，要不就得一起摔地上跟女鬼来个脸贴脸。

沈度睁开一只眼，确实走了，终于从他身上下来了：“那个啥…意外，意外。”

“你这么怕鬼吗？”宋白笑的很放肆。

“更怕的还蹲在角落。”沈度指指球体的周一鸣。

程亦然迅速收集线索，打开屋里的密码箱，里面放了把钥匙：“走了。”

打开锁，门后是条走廊，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按照原先的队形，走到一半身后出现了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傑傑笑，手里还拿着电锯，宋白耳鸣刚好点又被嗡嗡声吵得头疼。

“跑！快跑快跑！”沈度拼命锤周一鸣的背，推着人往前走。

掀开黑帘，沈度和周一鸣惊恐的表情还没收回来，纳闷的问：“这就出来了？这么小？”

“我受不了了。”程亦然身上还带着不知道谁的鞋印子，走了安全通道直接出来。

宋白笑的蹲在地上：“是还挺好玩的。”

“你…脖子。”沈度指了指他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出来的血印子，带着些抱歉。

宋白打开相机看了一眼：“没事，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出来。”

“看你给我打得！”周一鸣指着腿窝的淤青瞪沈度。

“那个啥…走吧吃饭吧，我饿了。”沈度看着天花板装没心眼。

坐下以后，沈度菜单都没看报了一串菜名：“喝点么？”

“你们喝吧。”宋白晃了晃卡片钥匙。

“没事，叫代驾。”周一鸣摆摆手，“来瓶二锅头！”

除了程亦然没喝酒，其他三人都有些迷糊。男孩儿之间的友谊总是建立的特别快，前几天还隔着一层，说话行为都收敛着，见过丢人的样子就算好朋友了，两杯白酒一下肚，沈度就手欠的掐宋白的脸。

“真的，第一回见你我就想这么干了。”沈度没多用力，还是留下了个淡红色的指印。

宋白反手就在他头上揉了两把：“卷毛手感是好。”

周一鸣哭丧个脸嚎：“咋办啊，后天就家长会了。”

“风光大办。”程亦然淡淡的说。

说曹操曹操到，黄广海在班级群里发了这次考试的分数排名。

“亲爱的橙，我死后由你抗幡。”周一鸣笑的比哭还难看。

程亦然踢了他一脚。

“那我随二百。”沈度乐呵呵的点开表格划到最底。

“我仁义，再给你加俩花圈。”宋白眯着眼睛凑他在旁边看。

“我看啊，小白倒数第四，我倒数第七，”沈度抬头，“胖，你能活，你倒数十三，比我俩加起来都高。”

周一鸣一把抢过手机，放大反复看了好几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天开眼，我还以为我死透了，写卷子的时候连蒙带抄的，原来把知识还给老师的不止我哈哈哈哈哈。”

“橙子呢？翻半天了还没看见他。”宋白又从下面准备重新找一遍。

“他你得从上面找，学霸。”沈度划到最上面，第一名的表格里赫然写着程亦然三个大字。

“牛逼啊！”宋白惊奇的看他，“平时也没见你听课啊？这成绩能去火箭班了吧。”

“他早把高中课程修完了，在哪个班都无所谓，反正是为了陪我俩，要不早出国留学了。”周一鸣说。

“仁义。”程亦然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还手动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定好的麻将局只能作罢，周一鸣开心过头给自己灌多了，挂在程亦然身上，宋白也有些发晕。

叫来服务员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已经结过了。

“说好的我请，你怎么把帐结了？”宋白站在洗手间门口靠着门框。

“开玩笑呢你还真信。”沈度冲着手上的泡沫，“要不你给我转账？”

宋白点点头，掏出手机输了串数字。

刚要输支付密码，屏幕被摁灭，覆盖过来的大手还湿着，掉了几滴水珠在钢化膜上，交叠的手指也被沾湿。

沈度凑的很近，温热的鼻息洒在宋白的脸上，曲指轻弹他的脑门：“怎么这么老实啊小白。”

“喝多了啊儿子？脸这么红。”宋致远坐在客厅等他回来。

“没，太热了。”宋白揉了揉脑门。

“玩得开心吗？”宋致远起身冲了杯蜂蜜水。

“开心，但是吃饭被我同学抢先结账了。”宋白说，

“那估计家里条件不错，又不想占便宜，是个好孩子，”宋致远点点头，“有来有往才是朋友，你记得找时间回请人家。”

“知道了，我睡觉了爸，你也早点睡。”宋白一口干了蜂蜜水进了卧室。

酒劲儿上来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却还是很清晰。

额头被弹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这种逗小孩似的行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对他做过了，怪怪的，但是看对方的反应又很自然，只能归咎于自己已经太久没和同龄人相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