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的小白花黑化了 第20章 独处

银杏很快被送上了花轿，没有五花大绑，也没有哭啼闹腾。她的爹娘以为她妥协了，高高兴兴地送她离家。

赤华站在树荫下远远望着，除了银杏的爹娘和李府来接亲的人，没有一个人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真是作孽啊！银杏这丫头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爹娘卖出去了。”

“也不知这李府给了多少银子。”

银杏坐在花轿里，没有任何嫁妆。

她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她不是来嫁人的，她是来寻求自由的。

再等一会，她就要自由了。

场景再次转换，姜遇有点头晕，但看着被布置成红色的房间，她很快意识到这是银杏的新婚夜。

她看向床边，一个身形臃肿的人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将地面染红，李府公子死了。

银杏坐在他身上，正在拔走刺入他心脏的簪子。

那枚簪子，正是赤华送她的那根。

拔出来后她也没着急走，而是等到三更半夜府里侍卫变少了才慢慢靠近窗边。

听着屋外没了动静，她翻身出去，赤华在外面接应她。

银杏有些兴奋：“小花，我做到了！我把他杀了！”可即使杀了他，银杏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些不安，她真的自由了吗？

赤华抹去她脸上溅到的血：“你做的很好，这种狗东西，死不足惜。”

只不过，这锦安城她是待不下去了，于是赤华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洞穴。

李府公子的死很快就被人发现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失踪的银杏。

李员外为了能让自己的独苗儿子在地下安息，请来了道士做法。

好巧不巧，请来的道士是一群招摇撞骗的邪修，他们查看尸体时发现这并未寻常致命伤，而是来自妖。

他们想杀了赤华夺得她身上的妖丹，便对李员外声称他儿子是为妖所杀。

这群人找上了银杏的爹娘。

“大人，我也不认得什么妖不妖的，我只知道银杏总和一个红衣女子混在一起，那姑娘眉间还有红色印记，我瞧着就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子。”

“大人，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现在全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就放我们一马吧！”

“哼！你们的女儿杀了我的儿子，我就先送你们上路。”

侍卫闻言便将两人抹了脖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邪修根据他们的描述，以尸体上沾染的气息，锁定了赤华的方位。

他们在一个雨夜找上了赤华和银杏。

赤华将银杏的气味隐藏后藏在洞府里，自己出去面对这些邪修。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连姑奶奶的地盘也敢闯！”

“前些日子，你到城内乱杀凡人，实在是天理难容，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绞杀了你这妖孽。”

“动手。”话毕他们便开始布阵，将赤华困在阵法内。

赤华如今不过一个刚化形的小妖，手里连条人命都没有沾染过，毫无作战经验。

两名邪修提剑向她刺来，赤华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被阵法压制着，她很快就处了下风，被打倒在地。

邪修念起了咒语，手里的剑冒出一团黑气，随后飞了出去。

但这把剑没有刺中她，而是穿透了银杏的胸膛。

她没有听赤华的话躲起来，她一直在周围看着，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才知道都是自己的错。

都怪她用了小花的簪子，都怪她杀了李府公子，若是她……

赤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银杏丧失了平时的活力，此时正虚弱地扑在她的身前，胸前的血止不住地往外冒。

赤华抓着她的手，往她身体输入灵力。

邪修嗤笑道：“没用的，被我的剑刺穿了还想活命？魂魄都直接打散了，黑白无常都不收你。”

银杏慢慢擦拭着赤华流出的血泪：“别为我哭了，从杀了李公子时我便没想过活命。但我还和你一起度过了一些快乐的时光，我很高兴。”

说到后面，她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别管我了，你快逃吧。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吗……”

她的手也随着这句话从赤华脸上落了下去。眼睛空洞无比，一片死寂。

赤华从她的头上拔下那根曼珠沙华的簪子，捏在手心，任它刺破自己手掌，鲜血横流。

她用了极大的力去握它，发簪断成了两半，混着她的血重组成了一把血红色的匕首。

匕首随着她的意念动了起来，它穿过了最近一名邪修的心脏，杀死他的同时为其他人编制了梦境，只可惜用的不是赤华的血，并不能支撑多久。

但趁着这间隙，赤华抱起银杏飞了出去。

她必须找一个阴气重的地方疗伤，那里接近黄泉，最适合她修炼的术法。

于是，她找到了锦安城外的乱葬岗。

乱葬岗最新鲜的三具尸体是银杏的家人，他们被随意丢弃在这。

赤华嗤笑一声：“活该。”

她很想上去踩两脚，但她现在的首要之急还是找到一个方便她行事的地方，那群邪修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得想办法隐藏气息才行。

可她现在身形不稳，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地面突然传来波动，似有大片生物在往这靠近，赤华腾空而起。

一群小妖从土里冲了出来，他们趴在地上舔舐着她滴落在地上的血。

可地上哪有那么多血，他们顺着血的味道游向赤华。

赤华看着地上这群灵智未开的小妖，又大方的在自己身上划开一个口子。

“还想要我的血吗？想要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

也许是妖之间的感应，他们跪下来向赤华磕头，表示臣服。

“很好，现在带我去你们的巢穴。”

这些妖化作原型，赤华带着银杏坐了上去，从他们从破土而出的地方陷入地底。

这地底也就是姜遇被赤华抓来的地方。

姜遇此时就站在她们身旁，眼睁睁地看着赤华割舍自己一半的元神，只为护着银杏的魂魄。

小妖也带来了一个老妖怪，赤华在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他们乃是黄泉族。

她的血对他们的化形和修炼有极大裨益，黄泉族承诺如果赤华给他们一罐血的话，便答应她三个条件。

赤华毫不思索便同意了。

“我第一个条件便是你们黄泉族的至宝奇幽种。”

【奇幽种可储存魂魄，赤华是想保存银杏还未被打散的魂魄。待奇幽种长成，会长出一个新的肉身。】

系统向姜遇解释着，因为银杏的魂魄被打散了，所以她无法去地府轮回，赤华便想着为她重塑肉身。

“第二个条件，我要你们奉我为主，我每个月都会为你们供血。”

一个长久的血源自然比得到一罐血要好，黄泉族自不会拒绝。

“第三个条件还没想好，但我绝不会逼你们去送死。”

黄泉族的族长唤来族中所有子弟，他们朝着赤华叩首。

“拜见主人。”

……

距离银杏殒命，已过去整整三日。

这三日，赤华未曾停歇。

第一日，她将奇幽种深埋于黄泉族最深的巢穴。种子触及阴土的刹那，竟奇迹般钻出一株稚嫩的绿芽。赤华仿佛看见了希望，她长久地守候在嫩芽旁，无声地祈求它快快生长。

第二日，追索而至的邪修被赤华与黄泉族合力围杀。夺来的战利品，她尽数分予了那些小妖。经此一役，她在黄泉族中的威望，已如磐石般稳固。

第三日，她踏入了李府。她说，要让这满门上下，为银杏陪葬。

那一日，锦安城上空血色弥漫。李府上下尸骨无存，尽数被抛入了乱葬岗的污秽之中……和银杏的爹娘一样。

此后的每一天，赤华的世界只剩下那株孱弱的绿苗。她以自身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哺育着它。

然而，寒来暑往，整整三年过去，那一点翠绿，竟纹丝未长。希望如同指尖流沙，越攥紧，流逝得越快。蚀骨的恐惧日夜啃噬着赤华。

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枯守中，又是两个春秋悄然滑落。

一个黑衣人，降临在赤华面前。他递给她一枚古旧的铃铛，声音经过刻意的扭曲，低沉而飘忽：“煞气……可滋养银杏残魂。”

这并非无偿的馈赠。他同样渴求煞气，要求赤华提炼所得，必须与他五五均分。

直觉告诉姜遇，此人绝非等闲。然而宽大的斗篷彻底掩去了他的形貌，扭曲的声音亦断绝了追索的线索。她徒劳地想跟随黑衣人离去，却猛然惊觉这只是记忆的片段。

她只能被禁锢在此，看着赤华与那株寄托着全部念想的绿苗。

自得铃铛那日起，赤华便开始提炼煞气。

乱葬岗上游荡的无名孤魂，是最好的选择。

人世总有冤屈横死，亡魂便源源不绝地汇聚于此。

她一边提炼煞气，一边以鲜血滋养黄泉族。日子在这血腥与死寂的循环中，无声地流逝，苍白得没有一丝温度。

五十年，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缓缓爬过。

终于，那株被倾注了无数灵力与绝望等待的奇幽种，挣脱了漫长岁月的桎梏，不再是孱弱的幼苗，而是长成了一棵亭亭而立的小银杏树。

它纤细的枝干在阴冷的巢穴中舒展，嫩叶摇曳，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回应。

这迟来的生机，代价却惨重无比。

赤华的身躯早已被透支殆尽，如同风中残烛，不堪重负……

明天周末双更[让我康康]谢谢小伙伴们的收藏[撒花][撒花]

【银杏有话说】

我是生在田埂边的女儿，家里除了我，还有个小弟。爹娘的偏心，像秋日里晒不干的湿柴，闷在心头，说全然不难受，那是骗人的。

可每每看见他们为了一家人的生计，顶着日头在地里刨食，那点委屈又像露水似的，悄悄蒸发了。为了替他们分担些担子，我依了爹娘的话，进了城里的李府，做个浆洗丫头。

每日里，皂荚水泡得我手指发白起皱，腰杆子也累得直不起来，但能换回几个铜板，爹娘脸上的愁纹似乎也能浅上几分。

爹娘总念叨，要攒钱供小弟上正经学堂。每次回家，望见他屋里那方小小的书桌，崭新的纸笔，我心里头又五谷杂陈，羡慕得紧。

爹娘还说，等小弟将来出息了，考取个功名，那些体面的公子哥儿们自会踏破门槛来求娶我这个“进士的姐姐”。

这话本子里的故事，听着是美，也曾在无数个疲惫的夜里，让我枯槁的心田里生出一丝虚幻的力气，仿佛看到了锦绣堆叠的将来。

我交到了一个朋友。她叫小花。我知道她不是寻常人。她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可她的性子，却像三月里最明媚的春光，照亮了我灰扑扑的日子。

她笑时，连檐角挂着的冰凌都仿佛在叮咚作响。她不高兴时，周遭的空气都会跟着打旋儿。

和她在一处，我仿佛也沾上了那份无拘无束的气息。她像一阵自由的风，卷过之处，连带着尘埃里的我，也第一次真切地触碰到了“自由”那虚无缥缈的形状。

是小花，让我心底那点微弱的光，渐渐亮了起来。从前，我只觉得女儿家嫁人，是天经地义，不求什么郎情妾意，能相敬如宾，安稳度日便是福气。

可如今，一个念头却像春草般在心底疯长。

为什么我非得嫁人？我靠自己这双手，难道就活不下去吗？

这念头惊得我自己都心慌，更不敢对爹娘吐露半字。在他们看来，这怕是离经叛道，要遭天谴的痴话。

然而，爹娘替我安排的命运，远比我想象的更快。他们告诉我，已经应承了李府，要将我送与那李府公子做妾！

那李府公子……府里私下早有传言，后巷里裹着草席抬出去的丫头还少吗？我虽是个浆洗的粗使丫头，没什么见识，却也明白，妾是什么？是玩物，是物件！我怎么能像一件衣裳、一个摆件似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送进那虎狼窝里任人糟践？！

巨大的愤怒和绝望瞬间将我淹没。在小花担忧的目光下，我浑身颤抖着，产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我要反抗！我要杀了那个禽兽不如的李府公子！

这念头如惊雷炸响，震得我自己都手脚冰凉，但奇异的是，心却不再慌乱。我知道这是死路，我知道我会粉身碎骨。

可想到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姐妹，想到自己即将被碾碎的尊严，想到小花眼中那自由的风……为民除害也好，为自己挣一条活路也罢，我不后悔！

事情竟意外地顺利得手了。看着那恶贯满盈的家伙断了气，我心中一片空茫，竟没有预想中的痛快，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解脱。

然而，我万没想到，我的反抗，竟为小花埋下了滔天大祸！李府公子暴毙，府中乱作一团，不知怎的，竟有能人异士循着蛛丝马迹，察觉了小花的存在！那些闻风而来的道士、法师，手段狠辣，布下天罗地网，竟是为了捉拿她这个“妖物”！

看着小花在那些符箓法器的围攻下伤痕累累，我的心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巨大的懊悔萦绕在我的心间，勒得我无法呼吸。是我连累了她！

如果不是我执意报仇，她就不会暴露在这些人面前！她依旧可以像一阵自由自在的风，逍遥于天地间。

这个念头几乎将我击垮，如果当初我认了命，老老实实去当那个妾，小花是不是就能永远平安无事？

小花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奋力击退一道符光，抽空朝我这边望了一眼，那眼神清澈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傻丫头，别胡思乱想！那畜生作恶多端，早就该死！就算你没动手，我也迟早会取他狗命！你没错！”

最后的围剿来得猛烈。一道阴狠歹毒的杀招，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直取小花要害！电光火石间，身体比念头更快。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了过去，挡在了她身前！

剧痛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意识。世界在飞速旋转、褪色。最后看到的，是小花惊痛欲绝、嘶声呼唤的脸。

黑暗温柔地拥抱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意识悠悠醒转。我发现自己轻飘飘的，竟附着在了小花的那柄血红色的匕首上。

匕首冰凉，却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看着她擦干眼泪，收起匕首，重新挺直了脊背，眼神里带着哀伤，却比以往更加坚韧不屈。我知道，我的风还会继续吹下去。

这样也好。就让我化作这匕首上的一缕微光，伴着她，护着她。小花，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那份对自由的念想，像风一样，永远自由地吹下去。我就在这儿，静静地看着你，听着风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