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是不是?!”
林秋石、阮南烛和孟琦三个人刚从房间出来,就听见了大声的质问。
“小鬼,你知不知道即使在门里造谣也是要讲究证据的?”叶如莘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觉得荒谬。
其实,在叶如莘起来后,没看到刘雅和吴彤,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看到早餐的那一刻,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落实。
这能算是她杀的人吗?这明明是她们两个防备心太低,关她什么事?
“我都听到了!你让她们去拿红豆手里的洋娃娃!”年轻人脸色涨得发红。
哦?洋娃娃。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阮南烛挑眉,这点想法倒是和他有点不谋而合。
“你知道我让她们拿来是干嘛吗 ?”叶如莘冷冷一笑,彻底没了交流的**,想要绕过这个男生。
“我,我......”那男生似乎被问住了,但随后又大声道,“我不管!反正她们两个是在你说了之后出事的。”
“那是她们活该。”
声音很冷,冷到不真实。
“你!”
那男孩气急,拿起餐刀,就要朝叶如莘刺去——
在门里,正义感太强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很多时候,拥有一个品质就像是拥有了一把双刃剑,而门恰巧会放大这些特质,越淡漠,越安全。
叶如莘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反应极快地躲过,那男孩触不及防,直直扑到了在一旁的父亲身上,餐刀刺穿了他的右眼,看插入的深度,估计人要没了。果然,当男孩惊慌失措地撒手,父亲便直挺挺地倒下,餐刀还刺在他的右眼。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男孩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傻孩子。”叶如莘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怜悯,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门里的情情爱爱只会让你多个累赘,许雅是没了,本来你们小情侣还能剩一个,现在,你要陪她去殉情了。
“哦,不对,你会死得比她更惨。”
“我不赞同。”阮南烛听到叶如莘的话后,在林秋石的耳畔悄悄说道,“情情爱爱会让我在劫后余生后更加珍惜你。”
林秋石没说话,只是将头向后,以一个极其信任对方的姿态,靠在阮南烛的肩窝。
“你俩好了没?门外不够你们腻歪的?”孟琦在这短短三天撞见无数次这种画面后,已经麻了,“我们今天晚上要出去,起码我要出去。”
“谁管你啊。”阮南烛嗤笑一声,继而又道,“叶如莘的思路其实是对的。”
那个人皮娃娃绝对是关键,但是就是怎么用了。
“我爸爸呢?”红豆的声音传来,众人转过身,看到红豆歪着头,抱着那个人皮娃娃,睡眼惺忪。
看到地上的尸体,她的脸上起先没有任何表情,接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勾出一抹微笑:“爸爸,没啦,咯咯咯......”
她爸爸怎么可能没了,中午,父亲的尸体消失了,晚上的时候,父亲便完好地坐在了餐桌前,甚至还优哉游哉地喝起了小酒。早上的男孩在看到他完好无损的那一刻,惴惴不安了一天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灰败。
“那个男孩,要被砍头了啊。”阮南烛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就酒香,面无表情地说出男孩最后的归宿,“不,说不定还会被扒皮。”
林秋石也是一脸凝重。酒香不是什么好兆头。
“没事,晚上我们就出去。”
夜晚如约降临,惨叫声如约而至。阮南烛,林秋石,孟琦三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时机。人皮娃娃在阮南烛手上,今天晚上,便是孤注一掷:成功了,三个人将活着回到现实世界;如果不成功,那么,他们将永远待在门的世界里。
惨叫声过去,夜晚恢复平静。紧接着,他们房间的墙壁开始被红色浸染,预示着一场屠杀的降临。
床底传来林秋石熟悉的惨叫,低头一看,果然是母亲的那颗头和那坨肉。
林秋石不是第一次见,而阮南烛和孟琦两个人各种各样的鬼都见过,区区一个头和一堆肉也没让他们的内心有什么波澜。
手上拿着那个人皮娃娃,阮南烛没有犹豫,直接将它从肚子那块撕开。
“你的手......”林秋石的声音有点颤抖。
娃娃被阮南烛撕破,里面填充的竟然不是棉花,而是真的血肉。此时此刻,阮南烛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安抚林秋石的情绪;“没事的。”
阮南烛在娃娃的腹腔里掏来掏去,最终,在胸肋左边,也就是心脏的位置一扯,伸出血淋淋的双手,而他的手上,躺着一把带血的钥匙——正是通向生存的钥匙。
床底下的哀嚎变得凄厉,往床底一看,那坨肉竟慢慢地离开了床底,渐渐地,一个不带皮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身上的血肉纹理清晰可见。
“孩子,你要陪我......”
那人不紧不慢地捡起被阮南烛撕烂了的皮,像穿衣服一般慢慢地将皮披在自己的肉上。
“孩子,不要丢下我......”
皮在她的身上,和她的血肉紧紧贴合,找不到裂痕。她对床底的怨念恍若未闻,倒是注意到了林秋石他们三个大男人直勾勾的目光,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总觉得那张还没披上皮的脸上露出了类似娇羞的神态,下一秒——
“干嘛,没见过小女孩穿衣服吗?”
好好好,还是现在的小孩会玩,管这个叫穿衣服。
等到每一处的皮肤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三个人看清了眼前女孩的样貌,和红豆几分相似,正是前天看到的女孩——红豆的姐姐。
“跟我来。”说着,红豆姐姐就打开了门。
三个人不明所以,但是选择跟从。
在门里,每位鬼怪都有自己的性格,大多数会要你的命,但是小部分,会帮你,比如,佐子,比如,徐瑾。
“为什么要这么相信她?”
“你以为是姐妹情深?我们如果不在这个世界,谁来当替罪羊?所以,根据童谣的编写,她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
......
就在他们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红豆的声音:“哥哥,你也喜欢红豆的娃娃吗?今天我让爸爸又做了一个,我把这个给你,你把我的娃娃还给我好不好?”
殿后的阮南烛顿住,林秋石感到在后面的阮南烛停下了脚步,也停了下来。阮南烛眼神示意没事,让他快走,转头对红豆笑了笑,拿出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当时红豆姐姐穿上皮肤,除了头发什么都没剩下。
“小孩,你说的,是这个?”
“啊——你还我姐姐!!!”红豆看清了那坨东西后,愤怒异常,朝阮南烛扑了过来,而阮南烛早有预料,直接向门外冲去,可仍旧被红豆抓住了一只胳膊。阮南烛皱眉,想甩开她,没想到小姑娘的力气巨大,她的指甲嵌进了阮南烛的皮肉,连皮带肉地,硬生生撕扯下来了一块。
阮南烛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虽然失去了一块肉,但给他也争取到了宝贵的逃跑时间,虽然只有一瞬间。他拔腿狂奔,红豆在愣了一瞬后反应过来,抬脚就追,但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奔跑的速度远不及一个成年男性。
出了大门,一下子看到了樱花树下的三个人影。
林秋石看着软南烛走近,悬着的心刚落下,看到了阮南烛那只血肉模糊的胳膊,心再次悬了起来。
阮南烛看出了林秋石的担忧,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谁都知道,在门内,就算被鬼怪轻拍一下在现实都要躺个三五天,手臂变成这样,阮南烛昏迷个十天半个月的算是好的情况了。
红豆的姐姐笑眯眯地指了指这棵樱花是,说道:“你们要找的就在这里。 ”
门吗?
一棵再平常不过的樱花树了。阮南烛上前,用自己没受伤的胳膊摸了摸树干,滑溜溜的,就像......阮南烛不想在想下去了。
“过来扒树皮。” 阮南烛转头向孟琦下达命令。
这个时候斗嘴没意思,孟琦虽然心中开始反击,但是他还是过去帮忙,滑腻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他硬着头皮把树皮扒开,流出来的是血色的汁液,再往里扒,扒出了一个相同质感的娃娃。
林秋石见状也上来帮忙,三个大男人忙里忙外,扒出了三个娃娃,终于看到了铁门的一角。最终,在三人的努力下,铁门出现在了眼前。
阮南烛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正要开门——
“南烛小心!”
腰际的部位被撞了一下,阮南烛趔趄了一下,垂眸,可不正是红豆吗?
“我的姐姐.....还我!”
“你姐姐不就在那里吗?”阮南烛往后一指,红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脸上的欣喜并没有出现。
“姐姐?”疑惑过后,想起她的娃娃,脸色阴沉了下来,“姐姐,你不去陪妈妈了吗?”
“爸爸说了,妈妈会孤单的,你不陪她怎么办啊?”
表面姐妹情深,其实不然。
谁会为了所谓父亲的内疚和所谓的孝道,去放弃自己生的机会吗?听上去很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埋儿奉母,从古至今,从奉行到唾弃,可似乎,从来没有消失。在这里,这变成了一个选择题,轻易地剥夺一个孩子活下去的权利。
看着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他们三个心里都不是滋味。
阮南烛用钥匙打开门,莹白的光透着生还的温暖,这是他们活下去的通道。但他们谁都没动。
“走吧。”阮南烛开口,率先一步踏了进去,小道两边的树上,樱花怒放,落英缤纷,他没有欣赏的兴致,捡起地上的线索,将身影融入莹白之中。
孟琦和林秋石紧随其后,只是这次,林秋石不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