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既然我们主动出击找不到她们那就等,等她们所有行动。”巫长祝坚定道。
杨真真疑惑道:“要是她们一直不行动呢?”
王地虎道:“对啊,要是她们不行动,那我们等得起吗?”
巫长祝眉眼微微上挑,道:“我们等不起,其他人也等不起,等到惊风骇浪时就算是海底的鱼也要上岸翻上一翻。”
阴无渡的心紧了又紧,巫长祝这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实在太迷人了。
包无极举手道:“那个,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要不去找点吃的?”
一行人离开了教堂,去了昨天的房子。
但今天去的时候房子里面站着一个穿着教堂同款白色斗篷的女人。
众人吃惊道:“那个,你谁啊?”
阴无渡却看向了巫长祝,只见他神色淡定,丝毫未惊。
女子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语气不善道:“你们这群驱魔师不去教堂吃香的喝辣的,跑到别人家来胡吃海喝也就算了,怎么还偷东西呢?”
王地虎挠挠头:“抱歉啊,我们昨天吃了点挂面。”
那女子道:“别装模作样了,将东西交出来,这里的食物以及物品随便你们用。”
这女子的话更令众人不解,交什么出来,昨天吃下的挂面吗?!哪怕只能去厕所捞了!yue!太恶心了!
王地虎:“真的假的,那挂面对你很重要吗?我们昨天吃的面早就排泄出去了……你非要找也只能去教堂的茅坑里看看了。”
“够了!”
女子冷声道:“你们不肯交出来是吧!”
不知何时,门外的树上高低错落站满了人,她们个个穿着黑袍,看不清脸,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
巫长祝往前走了几步。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抱歉,但我觉得这是很关键的证据,所以便不问自取了。”
女子这时才转过身来,只见那是一张十分人畜无害的脸,“好一个不问自取!”
巫长祝指着照片中的人道:“你就是阿秋吧。”
阿秋道:“是。”
巫长祝又看向窗外的人:“她们是女巫的使徒。”
阿秋孤傲地笑道:“是又如何?就凭你们?”
王地虎道:“嘿!我们打不过她们抓你一个还绰绰有余。”
“抓我?好啊,随便,抓我去神父面前也无所谓。”阿秋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不知是因为外面的使徒还是她根本就无惧去神父面前对峙。
巫长祝道:“你不是女巫。”
阿秋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是。”
阴无渡疑惑道:“那为什么使徒都听你的呢?”
阿秋只是笑而不语。
巫长祝拉着阴无渡找了个位置坐下,将照片用手压在桌面上。
“聊聊吧,这张照片我会给,但现在不是时候。”
阿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凭什么这么镇定,凭什么不害怕?凭什么跟自己谈条件!
“你!”
巫长祝气定神闲道:“如果你敢硬来,我就撕了它。”
阿秋气不打一处来!
“行!说!”
巫长祝道:“这上面另外两个女孩呢?”
阿秋脸上那副得意的神情瞬间暗淡了下去。
“她们,都死了。”
“冒犯了,发生了什么能说说吗?”巫长祝问道。
阿秋斜了巫长祝一眼:“别这么客气,明明做着跟强盗一样的事,却还表现得这么有礼貌。”
巫长祝平淡道:“在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很遗憾,只能继续当个强盗。”
阿秋回忆道:“很久以前,也不知那是第几次女巫苏醒了,女巫每次苏醒后会附身在一名女性身上,而每次的结局都是神父找到女巫,从而铲除女巫,让女巫的意识再度沉沦。”
“在这里,是做不到人人都饮用圣水的,特别是贫困的人,所以有一次女巫苏醒后便附身到了我姐姐身上,结局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阴无渡道:“那阿夏呢?”
阿秋道:“那是我二姐,在我大姐死后没几年女巫再度苏醒,当时有很多人得了人面咒,他们害怕极了,便开始疯狂地杀人,杀女人,你觉得他们首先会怀疑谁?”
阿秋的神色很是苍凉,“我二姐被他们杀了,而我本该也是要死的,可二姐将我藏了起来,藏在了猪圈里,我在里面一直躲着,直到杀了至少一半的女性才终于杀到了女巫,这个时候我才得以从猪圈中出去,而这个时候,已经足足过了五天了。”
“女巫死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没人记得,没人在意在那场女巫围剿战中无辜死去的女性。”
阿秋笑着说:“可幸好,我记得,也永远无法忘。”
在场所有人神色凝重,白梵她们甚至无法控制地心疼这个女孩,她们绝不是同情。
更没人会去问阿秋在猪圈的那五日究竟是怎么过的,那个时候的阿秋刚刚经历的所有亲人的离去,又在那么不堪的环境里苟且偷生,这应该是她最痛苦最煎熬的时刻了,可当她提起时,却只有一句话带过。
阴无渡平复心底的情绪后,疑惑道:“难道女巫死了人面咒便能消失吗?”
“差不多吧,再说了,谁会想变成人面人那样呢,生不如死的恶心样子。更何况女巫才是祸事的起因,只要她一死,人面树便会退回黑森林,而人面人的症状也通通都会消失,一切都会停止,都会风平浪静。”阿秋解释道。
巫长祝道:“女巫的本体呢?”
阿秋道:“你想知道?”
巫长祝点点头。
阿秋轻笑道:“那就在深夜时分穿过黑森林,直达人面树根所在的位置,在那里才能知道有关女巫的事。”
阴无渡瞬间不安地抓住了巫长祝的手。
“我们没喝圣水怎么过人面树!?去就是个死!”
阿秋眼皮一抬,蔑视道:“敢去吗?任何事都有风险,都需要付出代价。”
巫长祝将手从照片上轻轻挪开,“多谢了。”
阿秋微微跛脚地走了过来,将照片收入囊中。
巫长祝道:“是因为你的姐姐们所以你才选择帮助女巫的吗?”
阿秋不屑一顾道:“是又如何,是想站在道德高点指责我还是批判我,又或者揭发我?”
巫长祝轻晃了下头:“你根本就不怕我们去揭发你,因为你喝了圣水,你是教堂的人,他们是不会相信你会为女巫做事的。”
阿秋走之前道:“你很聪明,但一般这种人都很短命。”
日色渐渐落幕。
王地虎等人都在大眼瞪小眼。
巫长祝神色淡然:“想走就走吧,不必有什么顾虑,这是我自己所做的抉择。”
但这次他没有劝阴无渡走,而是从始至终都牵着他的手。
包无极倒是说了句非常现实的话,“为了不引起大家的误会,我事先声明,这不是我的想法,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早晚会到这一步。”
王地虎看了眼包无极,“你这个满脑子只有干饭的人还有想法啊?”
包无极耸肩道:“吃饱了就有空想事了。”
“行,爷批准了,说吧。”王地虎说。
包无极神色黯淡道:“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做,女巫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女巫的失败是注定的,除非教堂没有圣水,或者神父感染了人面咒,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教堂有圣水人面树是无法靠近的,而使徒们下咒也是需要长时间的接触,但据我观察,神父周围没一个女性。”
包无极的话其实还没说完,又或者他也不忍心说了,再后面,阿秋二姐的悲剧只会再度上演,那就是不分好赖的杀,直到杀光使徒,杀到女巫,杀到一切平息。
包无极看着巫长祝道:“你很强,你没必要去冒险,走九死一生的路。”
对,就算巫长祝什么都不做,他只需要自保,只需要等其他玩家们或者神父发疯,大规模的屠杀女性,这场风波的结束只是早晚的事,再说了,这个副本并没有明确游戏时间,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可巫长祝的等却不是这个等。
“嗯,知道,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包无极率先起身:“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事要交代吗?”
巫长祝摇头。
包无极走后剩下的人也接连跟他们告别。
最终天色彻底暗淡无光,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巫长祝捏了捏阴无渡的手:“会怕吗?”
阴无渡笑着道:“不怕。”
周围是快速移动的声音,应该是人面树又继续扩张着地盘。
砰砰!
是房屋玻璃破碎的声音,虽然这间房本身就残缺不全了,但这下好了,连最后一扇能够遮风挡雨的窗户都烂了。
巫长祝拉着阴无渡起身,头一次对束手无策、无路可逃有了实感,他的力量在这里还是太渺小了。
一贯冷静,绝对相信自我的人,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心跳忽然乱了一拍。巫长祝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会让他产生许多复杂情感的人,会令他担忧,甚至于,他巫长祝竟然也会有一天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虽然这个荒诞的念头只有一瞬。
人面树的树枝将房屋的周围全都包围了起来,并且还在不断缩小包围圈。
而人面树的树枝上跟人面人一样,都长着无数人面。
圆圈在缩小,越来越小。
巫长祝将阴无渡抱在怀里。
二人什么都没说,可同频的心跳足以说明一切。
直到他们彻底被人面树的树枝死死缠住,包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蛹。
咳咳——
阴无渡恍惚地睁开眼。
这里是哪里?他不是跟巫长祝在一起的吗?!
阴无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周围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长祝?”
“长祝你在哪里啊?”
阴无渡刚走了两步,只见无数萤火虫从草丛中飞出,照亮了整个森林。
而巫长祝就在树下躺着。
阴无渡冲了过去,确保巫长祝是有呼吸的,是活着的,那口紧绷的气才得以松开。
阴无渡看了眼周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动静惊扰了这里的动植物们,一开始安静过头的森林此时多了许多细碎的声音,并且除了萤火虫的光芒之外,这里的大部分植物居然能发夜光,在黑夜的笼罩下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
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古树屹立在此。
那棵古树的身上是无数张狰狞的人脸,想必那就是人面树的根了。